不能让他进来!阮石断看着对方探身进来,脸上也带上一丝凛冽。

他此刻感到莫名的不安,这个闻刻教授带着一种令人惊悚的气息,也许平常人察觉不出来,但对他来说却相当明显。

“请你出去,我感到很困,想要立刻睡觉,而不是接待别人。”面前的凌岐真是一个合格的室友,不快写满脸上,他走前一步,挡住了闻刻教授前进的步伐。

闻刻一愣,但却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大抵是融入了西方教育,比较尊重个人的隐私,而不是老师的派头,即便面前这个学生三番四次阻挠,但只要理由得当,他也没有强闯宿舍的权利。

即便如此,闻刻脸上也没了微笑,冷淡下来。

“好,我就不打扰了。”

听到这话,阮石断和凌岐都有些出乎意料,见对方慢慢退出了宿舍,相视一眼便关上了门。

外面,背身对门的闻刻脸上渐渐露出阴冷可怕的表情来,他紧紧盯住宿舍的门号,嘴里发出牙齿咬动的怪响。不过,转眼他就恢复了正常,走向了下一间宿舍。

屋子里,见到凌岐已安然睡下,阮石断也翻过身,警惕着将头埋进被子里,可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过了很久,阮时断怀疑天已经快亮。他不禁无奈的将蒙着头的被子取下,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那面正对着自己,镶在墙上的镜子里,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慢慢的爬向了自己的后背,他已经贴尽了自己,并猛然举起了手臂,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足以将人开膛破肚的剪刀。

可怕的镜像吓得阮时断魂不附体,他猛然一转身,整个人清醒了过来,身后没有什么暗伏的人影,也没有那把剪刀,只有凌岐深睡在几步远的床上,原来他不知不觉睡着了,刚才的一切只是压力之下的幻梦。

平复着紧张的心绪,阮时断忽然瞥见了那面出现在梦中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在黑夜的映衬下面容苍白犹如死人,他用手在脸上使劲的摸了摸,肉都被搓弄了起来,他的嘴角也渐渐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转眼之间,已经是木延绝死亡的第五天。“石断,我要去足球场踢会球,你去吗?”凌岐已经换好了球鞋,抱球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

“不了,你去吧,今天比较累。”

见到阮石断这么说,凌岐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宿舍。

走到门边围栏,注视着凌岐离开宿舍大楼,阮石断的心理奋然活跃了起来,要知道每周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确定凌岐不在宿舍,那就是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阮石断调整了去琴房上课的时间,就是为了腾出这一刻,来搜寻那个怪物的秘密。

今天的阮石断比往常要兴奋很多,他坚信一定可以找出什么,因为这一周是特殊的,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凌岐的抽屉,枕头,床褥,衣柜,行李箱,都是他要翻查的对象。时间渐渐过去,阮石断将宿舍翻了个底朝天,却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原本他觉得,凌岐既然是神秘男人教授的学生之一,应该和自己一样,得到过对方的某种指引或提示,他的任务十有八九也是去破解这件扑朔迷离的杀人案件。

只是,神秘男人告知凌岐的方法是什么呢?是面授机宜,又或是像自己一样,发来一条无法探寻来源的无主题短信!又或是别的某种方式?

对阮时断来说,重要的只不过是那条提示而已,那才是每个人独有的,可以在这场游戏里制胜的信息。

运动的时候不带手机,这是凌岐的习惯。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枕边,阮石断刚才已经查看过了,里面没有任何可疑的消息,也许是他删掉了,也可能是神秘男人并没有使用发短信的方式,这就很难猜测了。

想到又是一场白费功夫,阮石断就感到一阵懊恼,忍不住用拳头狠狠击打凌岐的床铺。可是当听到两者撞击的声响后,阮石断忽然愣住了。

从搬进这间房子开始,阮石断就知道凌岐的床腿有点问题,支撑床体的一只脚有所磨损,所以床一旦坐上去会发生幅度不大的摇晃,可是现在,阮石断坐在这张床上却稳如泰山,即使刻意地摇摆,床也不会晃动。阮石断找到那个磨损的床脚,发现其下被垫了某种用来平衡的东西。

“纸?”当把那样白色带点灰尘的东西抽出来后,阮时断感到一阵失望,因为那不过是好几张纸折叠起来的纸包罢了。

可是当他把纸包拆开,却看到上面的内容竟然是整个大四年级的学生名册,并且每个名字后都附有一张黑白照片,更令他注意的是,有二十几个人的名字都被黑色碳素笔圈画了起来。

不知为何,这些被圈画的人里,一些人的面孔让阮石断感到熟悉,好像近期才见过一样。稍微一思考,阮石断就想起,在木延绝尸体出现的那晚,自己在湖对岸观察之时,骚乱的人群里,就有这些面孔。

显然凌岐也注意到了这些人,可是为什么凌岐会把这些人特意记下来呢?这些人有何特别之处?

脑袋中火花连闪,阮石断试着将一切联系起来。

“我明白了。”伴随着一声兴奋的叫喊,阮石断心中揭开了一丝迷雾,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么凌岐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则一直在调查纸上圈画出来的这些人。因为也许这些人当中,就有神秘男人所教导的某个人。

也许我可以将凌岐当作一把刀,他的视角就是我的视角,我则在他的背后无声的接手他的努力,在最后时刻才置他于死地,就像十二生肖故事里攀附在牛尾巴上的老鼠,最后时刻的一跃,就定了千古的排名。

“这才是神秘男人送给我礼物的真正含义,至于你呢,凌岐,你就是那头牛,无论你如何努力,都只能成全我而葬送自己。”

阮石断迎着夕阳,耳边吹拂起夏日的凉风,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学校的足球场,操场上除了牵手倾谈的幸福情侣以及绰绰人影,还有一个没有任何团体愿意带他一起踢球的孤单怪人。

阮石断注视着凌岐,凌岐也好似心生感应,回过头看着远方高处的阮石断,明媚的夕光下,他们两人同时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对着踢得满头大汗的凌岐,阮石断慷慨地伸出大拇指,为自己这位“友谊深厚”的室友送上赞美。然而他的脑中,却浮现出学生名册上的诸多面孔。

你们将被怪物所吞噬,而能吃了怪物的人,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