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止住张久谦想陪同的动作,薛知遥就快步走出了包间。
关门的瞬间,身后还传来张久谦和李总对梅妤琴的谴责声。
可薛知遥无心再管,只想快点把身上黏糊糊的酒水清理干净。
一面低头擦拭,一面快步走的结果就是薛知遥撞到了人,而好巧不巧,薛知遥说着“对不起”抬头,就看见陆宴北那张冷冷的俊脸。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弄成这样?”
两人同时发问,薛知遥便瞥开了视线:“没事,不小心撞翻了酒杯而已,让一让。”
陆宴北拉住薛知遥:“撞翻酒杯会弄成这样?”
“真的,不然能是怎样。”薛知遥不想陆宴北多管,何况还牵涉到梅妤琴,她更不想把事情闹大,飞快地抚开陆宴北的手,就逃进了洗手间。
左侧中间的包间门打开,霍子声走出来,看陆宴北远远望着洗手间的方向,不由问道:“宴北,在看什么?你奶奶在让你快点进去了。”
陆宴北面色淡淡地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等会儿就来。”
霍子声走近几步,也顺势朝洗手间边看边说:“今天难得她心情好,愿意到外面来换换口味,当心又扫了她的兴头。”
自从陆老太太癌症晚期之后,她便鲜少有开怀的时候,家人哄着陪着也收效甚微,今天陆宴北的大哥陆天南从部队回来了,这才让陆老太太脸上有了笑容,一家人便一起外出用餐。
“有大哥在,奶奶总是能被他哄得开心。”陆宴北迟迟不动。
霍子声还想再多劝一句,就见薛知遥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瞬间就明白过来。
薛知遥身上的酒渍并不太能弄不掉,她蹙着眉头走出来,一看好家伙,还多了一个霍子声!
霍子声显然也察觉到薛知遥又被人欺负过的迹象,说:“遥遥,你这是……”
“你们都在这边吃饭啊。”薛知遥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我也吃饭呢,别人还在等我,先过去了。”
“哎!”
霍子声刚唤一声,薛知遥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低头躲着两人匆匆跑过去,一溜烟儿进了包间。
陆宴北深深注视着薛知遥背影,直到门关上了,才收回目光,对霍子声说:“进去吧,别让奶奶等了。”
霍子声一时无语,他才是出来催人的那个吧。
薛知遥进了包间,梅妤琴虽然横眉竖眼的,但到底没再立刻发难,一看就是被李总和张久谦联合上过课,老实下来了。
“薛董,刚才对不住,我们先吃饭吧。”李总浮出笑意招呼她。
大局为重,薛知遥本来不想追究梅妤琴的错处,现在李总因此对她产生愧疚,反而更有利于他们接下来谈生意的事,薛知遥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当即顺着台阶往下:“好啊,我确实饿了。”
薛知遥配合,氛围一时又活络起来,除了梅妤琴没说话,其他三人又说说笑笑,一顿饭也算吃得和谐。
眼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薛知遥也适时提道:“李总,关于我们和通文的合作,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薛董,说到要求,你也知道我们公司这次大整改,整个VI都要重新设计,员工制服是很重要的一块,我们单独提出来想由更专业的公司制作,自然是想要更高更好的水准。”
“这一点薛董可以放心,我们薛氏在服装界是老牌企业,无论从设计还是质量,你们都可以放心。”薛知遥立刻推销起自家企业。
却不料梅妤琴冷不丁道:“老牌企业,就是说思维相对比较固定的企业,现在可是新时代,通文也是想向新风气靠拢才做整改的,你确定你们能交出让人满意的作品么?”
“梅小姐,你不要随便贴标签,说老牌企业就思维固定,我想,这才是你的固化思维吧。”薛知遥轻轻巧巧就把话抛了回去,甚至可以说有些不客气。
“你!”梅妤琴瞪过去。
薛知遥却不再理会,转向李总继续道:“想必李总也听说过费聪吧,我们这一季度的新品就是邀请他操刀主设计,这几天已经上市,你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到我们的水准。”
“费聪并不是你们公司的常驻设计师,这一季的水准如何,也只能代表费聪的水准,而不是你们薛氏!”梅妤琴迫不及待又是一番抢白。
这次就算薛知遥还能忍,张久谦也不耐了:“如果公司没有眼光看不中费聪的设计,产品也不会生产出来,这一点,还不能证明我们公司的水准,还能用什么证明?”
就差直接说,梅妤琴,你别再胡搅蛮缠了。
梅妤琴张嘴还想再说,李总眼尾扫过,闪过一丝严厉。
梅妤琴只好又生生把话咽下去,她本来是想来捣乱通文和薛氏的合作,可李总却好像越来越感兴趣。
薛知遥也知晓有梅妤琴在这里,今天这单生意估计难以拿下来,便抓住时机,说:“我想要不这样,李总要是有空,就直接过来我们公司考察一下,你亲眼目睹过薛氏的运行流程后,心中总归要多几分底气来做决定。”
李总一听,便觉可行,今天被梅妤琴闹到这个份上,确实不适合再多谈公事。
“行,那我们稍后约个时间。”李总说着站起身。
“李叔叔!”
梅妤琴刚开口,薛知遥就赶紧说:“就这么定了,我们稍后看好空档便约时间。”
她知道,李总不现在定时间,也是免得梅妤琴再来捣乱,看来这单生意还是很有可能。
李总笑着点头应允,朝梅妤琴说:“妤琴,我们走吧,我公司还有一个会要开。”
梅妤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故意磨磨蹭蹭,等李总刚率先出了包间,她就扭过身来,对着薛知遥凶道:“你别得意,以后日子还长着,有你好看的时候!”
“你要给谁好看?”
一道冷凝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竟是霍子声和陆宴北站在门口,此时霍子声的脸色尤为不好,看着梅妤琴的目光全是不满。
梅妤琴听到霍子声的声音,整个人都是一惊,目瞪口呆过后,十分心虚地呐呐问:“子声,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难道是薛知遥刚刚去搬救兵,把你们叫来了!”
说到后来,梅妤琴声线又拔高了,一脸震怒地看向薛知遥。
“胡闹!”霍子声断喝,“我们就在斜对面吃饭,碰巧看到遥遥一身狼狈,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才过来看看的,现在想来,肯定又是你搞的鬼。”
“什么叫我搞的鬼,霍子声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吗?”梅妤琴原本还有点理智,被霍子声一顿训,脑子里的神经顿时就断了,“我今天就弄薛知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梅妤琴就顺手把随身的包朝薛知遥掷去。
“啊!”
一切发生得太快,薛知遥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呆呆地惊呼一声闭上双眼。
然而,薛知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一双强壮的臂弯将她牢牢护住,“扑通”一声,包撞在张久谦的背上,又掉落在地。
“梅妤琴!”
霍子声一声不耐地吼,上前握住梅妤琴的手腕,阻止她还想朝薛知遥扑过去厮打的动作。
而始终站在门口的陆宴北握紧拳头,看着里面刺目的一幕,现在能站在薛知遥身边,护她周全的人竟不能是他。
“师哥,你、你没事吧。”薛知遥睁开眼,看见张久谦护着她,免了她再一次难堪,心中十分感激,关心地询问。
张久谦笑了笑,慢慢松开薛知遥,反手摸了下自己的背:“没事,一个包而已。”
可话是这么说,等张久谦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指尖上分明沾着点点血迹。
“你受伤了!”薛知遥惊呼,连忙起身把张久谦板过去,往他背上一看。
原来是包上的金属搭扣敲在张久谦的脊梁骨上,硬是把那一块砸破了皮,鲜血一下就染红了一小块白色衬衣。
“梅妤琴,你真的太过分了,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处处对你也以相让为先,你却咄咄逼人,这就是你们梅家教给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家教么?”薛知遥这次是真怒了。
“我们家的家教要你管?你这种惯三,就是欠骂欠打!”梅妤琴一面用力从霍子声手中挣扎,一面嘴巴也不饶人。
霍子声索性把梅妤琴往包间外推:“够了!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满嘴胡说八道!”
“滚?你竟然让我滚!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梅妤琴歇斯底里了。
“遥遥说得对,你就是没素质没家教,你看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好人家女儿的模样?”霍子声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想到自己要和梅妤琴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他真是难受至极。
“你、你!”梅妤琴本就敏感,这会儿感觉到霍子声浓浓的嫌弃,眼圈就红了,嚣张的气势尽数散去。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妤琴又是怎么回事?”陆老太太的声音陡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