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薛家,薛子纤正穿着睡袍在房间来回走动,手上的手机发出嘟嘟的等候音。
电话自动挂断,薛子纤的脸色又黑了一层,恶狠狠地盯着手机上的名字,十分偏执地又用力在上面点了一下,电话又拨通出去。
似乎对方也被薛子纤这样的偏执搞烦了,这次响到一半就有人接通了。
“何妃,你什么意思,我从昨晚开始给你打电话,你居然现在才接!”薛子纤立刻就冲话筒一阵破口大骂。
何妃不耐地掏了下耳朵,把电话拿开点了免提,直接丢在一边,又自己忙自己的。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薛子纤几乎要喊起来了。
“听见了,有什么事就说。”何妃随口应着,早就和薛子纤说过,不要随便打她电话,可从昨晚到今早,薛子纤简直就有强迫症一般,不知打了多少个,非要打到她接不可的架势。
薛子纤差点要摔手机,可想到毕竟自己还有事相求,便强忍怒火道:“昨天薛知遥已经被我整出薛氏了!”
何妃画眉笔的手一顿,转身看向手机:“你说什么?”
“我说薛知遥已经被我赶走了,本来想要第一时间告诉你,没想到你电话都不接!”薛子纤气哼哼地控诉。
“你怎么做的?”何妃问道,“用那份策划书?”
“当然,我略施小技让大家都以为她抄袭了我的创意,然后顺势将她赶出了薛氏。”薛子纤得意洋洋,“现在整个薛氏都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了!”
何妃微微眯了下眼睛,冷笑了一声:“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薛知遥削尖了脑袋要进薛氏,却被薛子纤一下给弄了出去,她可不相信薛知遥会就此作罢。
不过这件事总归和她没关系,要有麻烦也是薛子纤的事,她只要看着薛知遥落难就够了。
可薛子纤是想不明白的,她瞪着眼睛一阵无语,越发觉得何妃这个盟友很难伺候,干脆直奔重点,问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你要给我个解释吧!”
“你说。”
“我昨天听到我爸爸提起,你给了薛知遥小道消息,说是让她用薛氏的钻石供应权来交换耀世代理权?”
何妃将眉毛画得细长,弯弯如柳叶,一边用鼻音“嗯”了一声。
“何妃,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薛子纤火气愈大,“我们是盟友,这样的消息你难道不该先和我说一下!”
“反正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有什么区别。”何妃无所谓地放下眉笔,开始画眼线。
她根本就不想让薛氏拿到代理权,之前告诉薛知遥,不过是想她拿此事和薛凯涛起争执,没想到现在还没走到这一步,就已经让薛子纤把薛知遥解决了。
“你!”薛子纤深呼吸把火压住,怎么每次和何妃通话,她都有种气得肝疼的感觉,“我只问你,这件事是真的么?”
何妃也不瞒她,说:“真的,毕竟对耀世来说,薛氏在南非的钻矿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双赢的局面也很不错。”
当然,前提是没有别的公司给出更优渥的条件,只是这一点何妃不会说出来。
薛子纤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也懒得和何妃啰嗦:“行了,就这样吧,到时候有必要再联系。”
说罢,薛子纤便忙不迭地先挂断了电话,好像再让何妃挂她电话一次就是丢脸一样,殊不知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何妃此时也已经化好了精致的妆,美丽娇俏又不乏优雅,俨然是个可亲的漂亮人儿。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抬手抚了抚头发,念道:“最近有好戏看了呀。”
正在睡梦中的薛知遥一颤,突然背脊发凉,一下从沉睡中惊醒了过来。
身边还残留着陆宴北的气息,薛知遥有些茫然,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想不到陆宴北当真就抱着她睡了一晚,薛知遥的心头有些甜,拉着被子盖住脸笑了一阵,似乎昨天被冤枉的忧愁都冲淡了不少。
薛知遥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了下楼。
陆宴北还坐在餐桌前,佣人正在对面收拾着什么,见薛知遥来了便拿着东西走了。
薛知遥看了看,问陆宴北:“有什么人来过了么?”
陆宴北笑笑:“没人来过,你睡了这么久一定很饿,我让人给你煲好粥了。”
说话间,佣人就已经端着粥又出来了,给薛知遥放在了桌上。
薛知遥不疑有他,坐了下来,闻到食物的香味到真是发现自己饿坏了。
见薛知遥大口大口地吃着,陆宴北便貌似随意地说:“今天你陪我去陆氏吧。”
薛知遥低着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她知道陆宴北的好意,担心她第一天离职会不习惯,可薛知遥心里还是无法控制地刺痛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好不容易有时间,我想去看望一个人。”
陆宴北沉吟半晌,道:“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肯定也有很多事要忙,不必担心我。”薛知遥强颜欢笑,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定。
陆宴北凝视了薛知遥一会儿,退让了:“嗯,那我忙完来找你,不许不接电话。”
“好,我知道了。”薛知遥应道,埋头继续去吃早餐。
吃完了,薛知遥又专程把陆宴北送出了门,这才慢慢把自己拾掇好,刚打开门,就见阿诚正闲闲地靠在车边,见她来了,立刻站好说道“薛小姐,陆少让我今天给你当司机,方便你出行。”
很明显,说是方便出行,但陆宴北就是派阿诚来跟着她的,免得又失去她的踪迹。
阿诚见薛知遥没说话,以为她对此很不悦,害怕不能完成陆宴北交代的任务,忙不迭地保证:“我绝对不会打扰到薛小姐,你就把我当个开车的机器就行。”
“噗。”薛知遥忍不住笑了,“你不用那么紧张,走吧。”
薛知遥上了车,阿诚也松了口气,赶紧上了驾驶座发动汽车。
“去城北郊的墓园吧。”薛知遥淡淡说。
阿诚心中惊讶,没料到薛知遥会去那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沉稳地转动方向盘,朝着墓园开去。
途中路过一家花店,薛知遥还下去买了一束金黄的雏菊,她低头站在那处,捧着花摆弄着。
阿诚遵照陆宴北之前的嘱咐,悄悄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陆宴北。
“走吧。”
还没等阿诚把手机收好,薛知遥就已经走了过来,阿诚吓了一跳,见她没察觉,赶紧把手机放回口袋:“好的,薛小姐。”
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城北郊的墓园,薛知遥下了车,见阿诚也想跟着来,便道:“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去去就来。”
阿诚有些犹豫,薛知遥就已经抱着花快步走了进去。
阿诚的确不知该不该追,只能打给了陆宴北,他很快便接通了,阿诚立即报告说:“陆少,薛小姐要独自进墓园,我还要跟进去么?”
刚才的照片陆宴北已经看见了,他能想到,薛知遥去墓园定是探望她的亡母,回忆起照片里薛知遥落寞的神色,陆宴北便有些呼吸不畅,缓了缓才道:“让她自己去吧,半个小时没出来,你再进去找她。”
“是。”阿诚应着,挂了电话后,就盯着时间在外面等。
薛知遥这会儿已经进了墓园,一路走到了自己母亲的墓碑前。
若韵的黑白照片依然如昨日般鲜活,她的美丽停在了一个美好的年华,薛知遥看着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薛知遥蹲下身,将雏菊放在墓碑前。有一段时间没过来,纵然有管理员在清扫墓地,但总是显得有些凌乱,薛知遥又细细地将杂草落叶一一捡掉。
这段日子对薛知遥来说,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来的路上她有满腹的话想告诉柳若韵,可当她真的到了这里,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只能默默地将墓碑清理干净,可泪水却已经不知不觉流淌了下来。
正在她悲伤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薛知遥本来不欲理会,却听那里有人说了一句话,那声音竟让薛知遥觉得熟悉又陌生,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下一秒就呆住了。
原来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年轻点的男人在仔细聆听着年长的那位说话,那个男人纵然已是不惑之年,可依旧丰神俊朗,还增添了成熟男人特有的稳重魅力,而这长相要是倒退十多年,不就是当年柳若韵的青梅竹马陈昊东嘛!
薛知遥十岁那年亲眼目睹他出车祸后,就再也没见过陈昊东,后来多方打探才知道,他那次直接伤成了植物人,被陈家送到美国医治。
可她万万没想到,十三年后的今天,她会在墓园里和他重见!
薛知遥又惊又喜,连哭都忘记了,激动地哆哆嗦嗦站起来,脚步都有些不稳,匆匆朝着陈昊东跑去:“陈叔叔!”
那人闻声转过头,看见薛知遥的时候面露微讶,估摸着她马上就要扑到自己身上来,立刻往旁边躲了躲,浓黑的剑眉也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