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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送走李湘后,兰儿感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亲自到兴润行里去转转。
以她现在的装扮,万一有什么事,应该没人能认出她来。
兰儿这几日也四下打听过,周边的人都说兴润行的掌柜好像出事了,好些和他们有生意往来的客商都没再与他们合作,还有些分号的掌柜直接脱离了总行,欠得货款也都不愿给,所以周围的人感觉兴润行已快倒闭了。
她只觉心疼不已,这几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她当初的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婉钰和张妈她们如今还好吗?
到了下午兴润行门前冷清,兰儿低着头走了进去,看几个伙计在店里无所事事的,有的趴着睡觉,有的在看闲书,看有人进来了也都不愿去搭理。
这和以前那些伙计的干劲完全不一样了。
兰儿装作在店内挑选布匹,东看看西摸摸,都在店内转了两圈了还没人主动问她。
她心里不由气恼,这些伙计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这布是什么价钱?我想订十匹。”兰儿只有先开口问道。
终于有个伙计懒懒的搭理她道:“一两银子一匹,不过店里只有两匹的存货。”
“怎么这么贵?还没货,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兰儿不满的道。
那伙计瞪她一眼,打了个哈欠道:“爱要不要,我们要打烊了,您别家请吧。”
“你!”兰儿忍无可忍的道,“岂有此理,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我要见你们的掌柜!”
店里的几个伙计都看向了她,围住她,要将她赶出去。
兰儿借机大喊道:“今日我就是要让大家评评理,你们掌柜要是不出来见我,我就不走了!”
“不是让你们早点打烊吗?怎么这么吵?”这时从店铺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兰儿一听就知道是婉钰,她声音更大的道:“有像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把客人往外面赶!亏我以前还听说兴润行的名号是响当当的!”
婉钰终于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几个伙计围着一个客商,在赶人家,喝道:“你们在干什么?有话好好跟这位客人说。”
几个伙计看她出来了,让到一边,对她抱怨道:“钰娘,这个人没事找事,跟他说没货了,他还赖着不走。”
婉钰这才看向那个客商,正要解释,兰儿直接走到她跟前,拉住她道:“婉钰,是我啊。”
她不禁一呆,兰儿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对她眨了眨眼。
她认出兰儿来,有点不敢置信,眼中有喜有忧,深吸了一口气,反拉住兰儿,道:“快跟我到后面来说话。”
兰儿看她的神情有点不对,还没多说两句,却被她拉到了店铺后面的院落。
院子里站着一些陌生的男子,都身材高大,神色严肃。
婉钰将她拉到她以前住的那间屋子前,还不等兰儿开口,她就轻轻地拉开了房门,指了指里面道:“你快进去,有人要见你。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要不他准备明日出发去高昌。”
兰儿听着云里雾里,“兴润行到底怎么了?你说谁要见我?”
“快进去吧。”婉钰用力将她推到屋内。
“是谁让你进来的,有什么事?”屋里有两个男子正在看一张地图,其中一个缓缓转过头,将视线移到兰儿身上。
兰儿听这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是在她记忆里最熟悉的声音。
她忙低头道:“小的是来进布匹的客商,走错了门。”
李灏不耐烦的对她挥了挥手,她正要退出去,贴在嘴上的有片胡子没粘牢掉了下来。
屋内的吴少云和李灏同时注意到这个细节,又看向她,她慌忙拾起那片胡子想先逃出去。
吴少云已警觉地跃到她身边,欲拔剑,呵斥道:“什么人!”
兰儿慌乱间抬起了头,李灏看到只贴了一片胡子的兰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婉钰站在屋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敢往里细看。
吴少云也认出了兰儿,惊讶的手一松,剑都落在了地上。
李灏缓缓的站起来,双眼都泛红了,吴少云忙退了出去。
兰儿反应过来,不敢看他,欲往门外逃走。
李灏速度极快的拽住了她的胳膊,吴少云赶紧在门外关上的门。
兰儿想要挣脱他,道:“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我来这里是买布的,你抓我干什么?”
李灏激动的扯下她嘴上剩下的胡子,“现在你该认识我了吧。你扮成男子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次多添了胡子。”
“羽儿呢?把羽儿还给我。”既然已无处可逃,她恼怒地挣开他,冷冷地看着他问。
李灏喜怒交加,逼视着她,“你怎么敢......怎么敢就那样离开我!还不让羽儿知道有我这个父亲!还敢找我要羽儿!”
兰儿盯着他,没想到他会到锦州来找她,他为什么还要找她,就不能当她已死了吗?
那时他怀疑她对李泽私情未绝,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将她降为低等的昭仪,那般绝情。
不过是把她当成可以任人践踏的烂泥,即便不要她了,还要把她关在宫中一辈子,任他践踏。
是他亲手粉碎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只是在绝望之下做了能保护自己的事,现在他倒来质问她。
目光相对,他那如深潭般漆黑的眼眸深处,竟浮现出一丝笑意,不待她说话,嘴唇便贴向她的嘴唇。
兰儿避不开的被他亲了一下,不由哆嗦了两下,犹记他曾那样冷酷的折腾过折磨过她,与高昌王的影子不禁重叠在一起,只觉浑身发寒。
他动作格外温柔的抱住她,感觉到她在发抖,其实他不是真得在生气,只要能找回她,他已很开心满足了。
“若兰,是我欠你的,我发誓以后会好好弥补你和羽儿。答应我不要再跑了!”
这样温暖的怀抱,这样唤着她的名字,曾经那么多那么多回忆涌上心头。
兰儿流下泪来,用力推开他,淡淡的道:“陛下,民妇已另嫁他人了,而且也很爱现在的夫君,请陛下自重。
李灏虽能明显感受到她的疏离,但还是很努力的笑道:“若兰,你是在骗我玩吧。我知道你很气我怨我,我混蛋,你可以打我骂我......”
兰儿不等他说完,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肩上烙上的那个奴字,转身让他看清楚,凄惨的笑道:“陛下以为一个官奴要怎样才能从高昌回到大周?先是成了高昌权贵的玩物,被玩腻后又被送了出去,辗转流离终于遇到了一个好人,便是现在的夫君......”
“别说了!”李灏看到那个烙印,只觉特别刺目,双手抱头,“我不管!也不想听,这些都不要紧,我只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