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韦恩巴赫认出那是一辆斯泰尔半吨运输车,这种奥地利产的小卡车在波兰的城镇里很常见,但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偏僻的边境乡间。斯韦恩巴赫转过脸对着班副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着头表示明白。
“停车!”一名士兵挥动交通指示牌,示意司机把卡车停到路边。这种临时检查在边境地区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对方又穿着苏联内务部队的制服,司机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抗拒,乖乖服从士兵的指示把卡车停到了土路旁。
如果拦路检查的换成穿陆军制服的士兵,说不定还会引起司机的几分怀疑,但在道口遇到蓝色大檐帽的岗哨,在这年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这正是内务部队职权范围内的日常工作。
“下午好,中士同志。”司机从驾驶室的窗口探出头,客气的对走上前来的内务部队士官问好。
“下午好,公民,请出示你的证件。”中士神情严肃的敬了个军礼。内务部队在执行公务时不会称呼普通平民为同志,除非他们已经可以确认对象的政治背景。
“好的,没问题。”司机从棉袄的怀里掏摸出一个小本子,随后从内页里抽出一张纸片递了过去。
“古里.加福利伊洛维奇.格列布,布列斯特铁路工程处运输队?”中士打开折叠起来的纸片。
这是布列斯特铁路管理分局办公室颁发的临时证件,一如既往上面没有贴照片,看印泥的颜色和纸张质地,也就刚签发了一两个月。
“是的,中士同志。”司机回答到。
“是铁路工程处的,斯韦恩巴赫中尉。”士官把证件递给了从后面走过来的军官。
“车上装的是什么?”斯韦恩巴赫低头瞥了眼证件,随后对着司机问到。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些电线和旧零件。”司机摘下头上那顶旧式大檐帽,满脸恭敬的回答到。
斯韦恩巴赫在勃兰登堡接受过审讯训练,他立即察觉到对方语气与神态中那一丝不自然。
“立即下车!”斯韦恩巴赫手指搭在腰间的枪套上,大声对着司机呼喝到。
“等一下,中尉同志!”
“立即下车,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公民!”内务部中尉从腰间抽出托卡列夫,枪口指向司机的鼻梁。
看着端着武器围上来的蓝帽子,司机当时只感觉两腿发软心头哇凉,腹下一阵酸胀,随即尿意如同潮水般喷涌直上。
“瓦西里中士,你带两个人去车上搜一下。”斯韦恩巴赫对着班副下令到。
“好嘞,中尉,你们两个跟我来。”化名瓦西里的克伦特中士,带着两名士兵转向了车后。
这辆斯泰尔半吨卡车带着铁灰色的帆布车棚,后箱挡板上用白色油漆刷着车辆的编号,看得出平时保养的很细心,方向灯和刹车灯全都完好无损。解开篷布上的绳扣,克伦特抬腿爬进了车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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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丁之眼的计划?”道根惊讶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克尔斯滕。
“准确的说,是魏尔勒将军的计划,而元首阁下...。”陆军上校优雅的侧转身,两名随员恭敬的退出了办公室,随即关上了装饰考究的橡木房门。
“元首阁下亲自审核了这项计划,并且做了批示。”克尔斯滕打开放在椅子上的公文包,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个蓝灰色文件夹,可以看到封面下方斜敲着黑色的帝国密级公章。
“这是国家最高机密,不过您已经得到元首的获准,可以随意查阅这些文件。”克尔斯滕把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次元首把我派到边境...难道也是...”道根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去。
道根少将压根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计划,这不是他所负责的职责范围,出于对目前这份工作的珍视,他平时也很小心的不去触碰本系统之外的机密与隐私。
“这是元首对您的信任,道根将军,你应该把这个视为一种荣誉。”克尔斯滕再次把文件往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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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把这个叫做试探?”道根只看了文件的第一部分,就感觉无法继续保持冷静了,党卫队少将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声对克尔斯滕提出了质问。
“将军,你应该把文件全都看完,元首也认为值得去冒这个风险。”克尔斯滕端坐在一张连坐垫边的泡钉都往外散发着俄罗斯宫廷气息的白色高背椅上,手里端着一小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元首...这个...我明白了。”这时候道根还能说什么,他平时一直这样教导部下,元首的判断永远是正确的,无法理解是因为自己的智力有限。
魏尔勒的计划很简单,与统帅部制定的那堆作战计划比起来,甚至让人感觉有些粗糙。就像道根刚才所说的,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试探,试探出西部特别军区对压力的承受底线,并由此推断出莫斯科对德国的战略是否发生了改变。
徐峻根本不害怕引发边境冲突,害怕的应该是西部特别军区的高层们。徐峻相信如果斯大林真的有一份进攻计划,那么他必定会在苏联还未完成战略准备之前,避免与德国发生任何正面冲突,甚至他会为了稳住德国方面,故意惩罚那些“破坏两国友好关系”的当事人。
这些他只跟个别几个将领讨论过,比如布劳希奇和龙德施泰德、冯.博克和勒布他们几个,其中并没有包括道根,不是徐峻对这位副官不信任,实在是党卫队少将的水平有限,参与不进这种战略层面的讨论。
“武装渗透、暗杀、绑架与破坏,这真的不会引发苏联与我们的战争吗?”道根揉着眉头问到。
“元首认为,如果发生一场中小规模的局部战争,那么形势将对我们有利,斯大林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克尔斯滕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了墙上的地图边。
“况且马上就要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自从芬兰冬季战争之后,他们不会再选择在雪季展开作战行动。”美丽的女军官用手指抚过地图上的边境线。
“下个月我们将在东普鲁士以及罗马尼亚边境,进行一些小规模的兵力调动,随后是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这些调动必定会引起苏联方面的注意,他们会把布格河边发生的事情与这些行动联系起来。”克尔斯滕说到。
“他们会以为我们正在准备发起一场进攻。”道根走到了克尔斯滕身后,双手抱臂看着墙上的军用地图。
“这样会打乱苏联的战备节奏,帝国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在边境敏感地区,进行几次类似的佯动,如果有可能我们甚至可以这样玩上一整年。”
“不可能瞒过对方那么久,莫斯科迟早会发现自己被我们耍了。”道根手托着下巴说到。
“确实有你说的这种可能,将军,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已经争取到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打乱苏联的战备进程,换取我们所需要的准备时间,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主义。”道根点头赞叹到。
“这些设想全都是元首提出的,他真是一位天才的战略家。”克尔斯滕的语气充满了崇敬。
“我丝毫都不怀疑这一点,克尔斯滕上校。”道根继续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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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韦恩巴赫中尉,车厢里除了一些旧电线和电器零件,我还发现了这个。”内务军中士提着一只布袋走到了中尉面前。
斯韦恩巴赫抬手接过布袋,同时冷冷的扫视了一眼瘫软在卡车前轮边的司机,对方的裤裆已经湿透了,还在泥地上留下了一大滩尿迹。
“是鸦片。”斯韦恩巴赫立即认出了里面的物品。
这段时间狼人营不止一次逮住过偷越边境的走私犯,至少一半人身上带着违禁药品,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意大利生产的粗制鸦片。
地中海东部山区本就是罂粟的原产地,意大利一直都在种植罂粟,主要是作为药物的原材料。其实当时大部分欧洲国家都种了这玩意儿,荷兰人和法国人就种了不少,主要用来提炼罂粟籽油。罂粟籽油里几乎不含让人成瘾的有毒成分,而且因为特殊的香味,成为深受欧洲人喜爱的一种高级食用油品。
墨索里尼时期对意大利鸦片生产控制的很严,大下巴对所有他能插手捞上一笔的生意管的都很严,但是当意大利战败之后,整个国家都乱了套。结果存放在仓库里准备送往制药厂的粗制鸦片被人趁乱盗运了出去,初步估计流散到欧洲市面上的意大利粗制鸦片至少有五十吨。
这差不多是德国国内一年的产量了,德国当时也种了少量罂粟,主要用来提炼医用麻醉剂。
从十月份开始,就逐渐有意大利鸦片流入苏联占领区,随后由当地帮派提炼成吗啡,最终在立陶宛、乌克兰以及白俄罗斯境内销售。
当时在苏联制造和贩卖毒品是重罪,一旦抓获将会被判在古拉格服十年苦役,不过别以为这会吓住那些地下黑帮,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们可以践踏人间所有的道德与法律。
“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公民古里.加福利伊洛维奇.格列布。”斯韦恩巴赫蹲下身,用枪口顶了顶司机的额头。
“相信我,中尉同志!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袋子。”格列布似乎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古拉格里的恶棍才是你的同志!公民古里.加福利伊洛维奇.格列布。”中尉毫不犹豫的给了对方一枪托,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抱歉,中尉公民,抱歉....”没想到格列布的精神一下就崩溃了,他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