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沉一艘跨洋邮轮需要几条鱼雷,在回答这个问题上面德国的潜艇艇长们显然最有权威,他们在这方面有着全世界海军同行都望尘莫及的经验。
虽然他们在两次大战期间并没有攻击过多少艘类似的目标,而且并不是每一次攻击都能够获得成功,但是那仅有的几次成功每一次都造成了世界性的轰动。
实话说,那些庞然大物们并不是人们想像中的那样脆弱的可以被一条小小的潜艇轻易收拾的目标。
潜艇攻击跨洋邮轮的困难程度比人们估计的要高得多,这从战争中被德国潜艇击沉的跨洋邮轮屈指可数就可以看得出来。
撇开战争法规和德国海军条令方面对类似攻击施加的限制不谈,光是双方在技术方面的差距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德国艇长在面对这种目标时感到郁闷了。
由于给予乘客舒适而高速的旅行是远洋客运公司招揽顾客的卖点之一,于是这年头的那些豪华邮轮造得吨位一条比一条大,动力一条比一条足,航速一条比一条快,其中有些超级邮轮的航速已经达到了连稍许老旧一点的军用舰艇都甘拜下风的地步。
而这时候世界上最新型的潜艇的最高水面速度连追杀一条中速自由轮都有些吃力,这还是汇聚了当代最先进潜艇技术的德国潜艇,要是换条当时美国或者日本的老式潜艇,就算在她们全速航行的时候一条马力稍微大点的新型拖网渔船都可以轻松的绕着她们转圈子。
在大部分时候,德国潜艇的艇长们只能在潜望镜里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巨大的豪华邮轮喷着黑烟在海平线上大摇大摆的高速开过,随后在几分钟之内变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如果遇到能见度不好的天气,潜艇艇长们有时连对方是什么船型都来不及识别,更别提占领什么发射阵位了。
不过一旦德国潜艇获得了攻击邮轮的机会,普遍都会抱着宁可杀错决不放过的宗旨,死不撒嘴并且心狠手辣。
客轮的吨位可比那些小货轮吨位大多了,特别是跨洋邮轮,那可是一条顶三条的买卖。
由于目标速度普遍比货轮快,特别是在潜艇出没的海域,客轮船长们都会不由自主的提高航速,给予潜艇攻击的时机稍纵即逝,于是德国艇长们往往会在这种目标面前自动忽略掉那些必要的识别程序,这直接造成了一些无辜的民用客轮成了德国潜艇的牺牲品,酿成了一系列的人间惨剧。
现在,在看到德国鱼雷航迹的人们眼中,同样的惨剧马上就要上演了,更可悲的是,他们是这幕惨剧的主角。
四条鱼雷,德国人想要赶尽杀绝。虽然艾德里安娜号吨位庞大,设计先进,水密舱布置合理,但是说到底她都只是一条民用船只。
一条鱼雷就足以让一艘有着水下防护系统的巡洋舰级战舰遭受重创,现在德国人竟然对着一艘毫无装甲防护的民用邮轮一放就是四条,看来德国人不是要击沉艾德里安娜号,而且想要彻底的摧毁她。
而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现在艾德里安娜的操纵者们对飞速接近的危险还一无所知。艾德里安娜号船桥上的那些瞭望人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船长与英国驱逐舰长之间的交涉上去了,所有人都对那个关乎到自己安全的交涉结果表示着关注。
“托、托、托、托。。。。。。鱼雷!!!!”
最后还是那位患有鱼雷恐惧症的大副用一声凄厉到不像是人类发出的惨叫发出了艾德里安娜号上的第一声警报。
“鱼雷!!!左舷三十度!!!!”
洛弗尔面容扭曲地指着船桥外的海面大喊着。
就当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那片海面时,一旁的英国驱逐舰上也响起了尖利的警报声,刺耳的汽哨声顿时响彻整个海面。
“左满舵!左转三十度!”
库伯在第一时间里发现了那些雪白的鱼雷航迹,当场就差点犯了心脏病,距离实在太近了,已经来不及让邮轮做出规避动作。
不过,他在海军服役时积累的经验让他立即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把邮轮转向鱼雷射来的方向,尽量减少船只被弹面积。
而且相对于船身,船头更能承受鱼雷的打击,哪怕整个船头被打掉,只要损管工作做得好,以艾德里安娜号的吨位,足以坚持到所有的乘客登上救生艇安全逃生。
如果运气够好,甚至可以坚持到拖回最近的港口,航海史上并不乏类似的例子。
相对于艾德里安娜号船桥上的混乱,驱逐舰双面神号的舰桥里却呈现着一种不寻常的宁静。
穿着笔挺的海军少校制服的舰长现在正饶有兴致地端着望眼镜向着身边那条庞大邮轮的上层甲板来回巡视着。
“鱼雷距离八百米。。。。舰长。”
在驱逐舰尖利刺耳的警报声中大副冷冷的报告到。
“嗯。”
舰长微微点了点头。
“把警报停下吧,他们已经注意到了。”
“遵命,长官。”
警报声嘎然而止。
舰长放下望远镜转过脸对着站在他后的一个舰员低声问道:“你发现目标了么?”
“是的,一分钟之前在观景回廊。现在已经消失了,我想目标已经躲进了舱室。”
舰员同样低声的回答到。
这个水手穿着一套海军油布制甲板长风衣,衣领上的风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上去就像个中世纪的修道士。
这是一种配发给需要在甲板上露天工作的低级士官的工作服,只能保证他们在大西洋恶劣天气下工作时不会被冻死。但是没人指望这种制服能够保证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可以不被海水浇透,遇到风暴随便你穿什么上甲板都只会有这一种下场。
“你可以脱掉这件风衣了,现在已经不需要继续伪装了,上尉。”
舰长笑着说到。
“不,再等一会儿。”
对方对舰长的好意不为所动,继续端着望远镜扫视着邮轮的甲板。
“五百米。。。。长官。至少会有一条命中。”
大副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右舵十五度,全速,拉开与她的距离,拉碰撞警报,让大家在甲板上跑起来。”
舰长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脸向着大副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遵命,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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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我们躲不开了!”
艾德里安娜号的航海长发出了一声哀号。
“上帝保佑我们。。。。”
库伯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鱼雷尾迹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舷窗边的扶手。
“大家抓住身边固定的东西,鱼雷要爆炸啦!”
在不久前还在鬼哭狼嚎着的洛弗尔这时候却突然变得冷静了起来,他一把抱住罗经仪的支柱大声的向周围的船员们提醒到。
两条雪白的尾迹飞速的掠过船首擦着艾德里安娜号的左舷划过,一名瞭望手为了看清这一幕差点从船桥一侧的围栏边掉下去。
可还未等他来得及向船长报告这个情况,船首的另一侧猛然响起了两声响亮的撞击声,就像是用一把气锤敲打码头上那些厚重的储油罐时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又有些空洞的金属撞击声。
“我们被击中了,我们中了两发鱼雷,我们完蛋了!船长!”
冷静了还不到十秒钟,洛弗尔就随着两声巨响再次回到了歇斯底里状态,他尖声地向着库伯叫喊起来!
库伯船长现在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吵闹的疯子踢进大海去。
“你给我闭嘴,混蛋!”
船长对着他那个还坐在地板上紧抱着罗经支柱的大副吼到。
“这不像是爆炸声。”
库伯透过驾驶台的窗口疑惑地望向前部甲板。
“没有烟雾,没有震动,甲板还保持完好,命中那一刻舷侧也没有出现水柱。。。。难道。。。。”
库伯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两条德国鱼雷虽然命中了艾德里安娜号但显然是没有爆炸。
“立即派人去船首舱查看损失情况!全速前进!左舵二十度!发信号给英国驱逐舰,请求他们的保护!还有,把大副带到他的房间去,他现在需要休息!”
库伯定了定神,掏出手帕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随后飞快的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现在可不是庆祝的时候,在海军中干过一段时间的库伯非常了解鱼雷的破坏力究竟有多么可怕,他不敢奢望下一次袭击时自己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艾德里安娜号已经遭受到德国潜艇的袭击,谁都不敢保证下一分钟会不会再有一条鱼雷向着这条邮轮射过来。
尖锐的哨音响起,库伯快步跑到通话管旁拔出了那个尖叫着的橡皮塞子。
“船桥,这里是前舱。”
管子里传来手下沉闷的报告声。
“我是库伯船长,情况怎么样!”
库伯大声的问道。
“没有大的损伤,船长。上帝保佑,那两条鱼雷都没有爆炸。撞击非常的厉害,首舱左舷有两处钢板已经弯曲变形,铆钉都断裂了,不过裂缝并不大,我们正在想办法堵住进水。”
“我明白了,我会加派一些人过去。”
库伯这时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快点调派一队水手去首舱,加调一台抽水泵过去。还有,让客舱服务员尽快安抚乘客,我想那里已经一片大乱了,多调些人手去。让他们特别注意头等舱那几位,让他们不用惊慌,等一会儿我会亲自去向他们解释这一切。”
发布完这些命令,库伯走到船桥舷窗边端起了望远镜。
“舵手,回舵,转左舵三十度!”
他转过脸对着舵手大声命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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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两发鱼雷已经命中目标,目标没有爆炸!”
大副冷冷的报告声再次在双面神号宁静的舰桥里响起。
“嗯,看来再精密的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啊,上尉?”
舰长转过脸望向那个神秘的上尉。
“这只是个小问题,我们再等一会儿。”后者沉稳的回答到。
“舰长,艾德里安娜号要求我们提供保护!”大副继报告到。
“嗯,告诉他们我们正在搜索德国潜艇的位置,让他们不要惊慌!”
舰长低声向上尉问道:“怎么还没有爆炸,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我们再等。。。。”上尉抬起手看了看表。“再等三分钟,这是极限了。如果三分钟后还没有变化,就只有采取最终方案了。”
“汉森先生,战斗准备。”
舰长飞快的回过身对着大副命令到。
“遵命,长官,战斗准备。”
“我衷心的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执行最终方案的地步,上尉先生。”
舰长转过身跺到上尉身边皱着眉头说到。
“我也不希望,舰长先生,我也不希望。。。。”
上尉重新端起望远镜望向正在快速转向的邮轮。
突然,邮轮接近前部船桥下方的吃水线部位腾起了一个硕大的橙黄色火球,粗大的水柱随后冲天而起。
“爆炸了!”
大副一贯冷冷的报告声中意外地带着一丝轻松。
这次爆炸是如此的猛烈,双面神号舰桥上的人们切实地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破坏力,因为一片看上去像是邮轮碎裂的船壳钢板的东西在一秒钟之后擦着驱逐舰舰桥的舷窗尖啸着掠了过去。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舰长先生,看来不用实施最后的方案了。”
“是的,上尉。现在看来轮不到我们出场了。实话说,这真的让我松了一口气。”
舰长快步地走到舰桥边。
“汉森先生,转为一级警戒,让士兵们再跑两圈。右满舵,全速,航向310,我们回家。”
下达这个命令后,舰长打开舱门走到了外面的平台上。
“我们的任务总算完成了,真是一件让人烦心的任务啊,不过总算还是结束了。卡欧里希,回去后你如果有假期的话就来基地找我吧,我带你在我们那里好好玩玩,我那里可是有不少外面很难搞到的好东西哦。好啦,别哭丧着脸,上尉先生,我知道你得先去向你的女朋友报道。”
舰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了一支烟递给走到他身边的上尉。
“假期?希望吧。”
陆军上尉接过烟,抬起手揭开了风帽,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