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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们都是民女的救命恩人,奴婢愿意为奴报答。”伏霜说着就给他们磕头。
“你爹娘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不回去看看?”她看着伏霜,好不容易能逃离苦海,做什么还要去给人做奴才,自虐吗?
伏霜低声啜泣,“家里现在都靠父亲一人在养家,还有几个弟妹,回去了只怕会成为父亲的负担,就让父亲当我已经死了。”
“只希望姑娘能收留,赏民女一口活命的饭。”
旁人听了都唏嘘不已,感叹这女子的可怜身世。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自己现在都是寄人篱下,她住的地方又不是她自己的,不过眼看着伏霜哭的越发凄惨,她便扭头看向宫杞墨,“让她一起?”
“听你的意思。”他牵着她的手,对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兴趣。
赵紫苑欲言又止,她便没有再磨蹭,道,“都一起回去先吧。”
再不走,他们可就要被围观人群堵死在这里头了,伏霜擦了擦眼泪,跟着走在他们身后,她目光落在洛王俊朗的侧脸上,就见他一门心思都在那女子身上,神色温柔得让人向往——
“祁大夫,你回皇城是不是打算重新开兽医铺子?”慕桑奂则心思都在祁笙身上。
祁笙走在他们身侧,虽然这些人他都不相识,不过说话的时候,却没觉得有多陌生,也不讨厌跟慕桑奂说话,“姑娘,在下不是兽医。”
“那你是做什么的?”她实在是好奇,虽然宫杞墨一直掐着她的手示意她先别问。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祁笙,他想了一下,道,“应该算是,云游散人吧。”
“呃……做什么的?”
“嗯,就是云游四海,哪儿都去走走。”祁笙眼睛微弯,笑道,“人间的风景还是十分有趣的,各地风俗也是各有各的滋味。”
慕桑奂眼睛一亮,“我也想走遍大江南北。”
宫杞墨闻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到她对祁笙道,“祁大夫下次打算去哪儿?或许我们能同行而游。”
终于忍无可忍,他伸手将她领了回来,颇有些无奈,对祁笙道,“不用管她。”
祁笙依旧含着笑,摇了摇头。
回到王府,宫杞墨便吩咐了越幸给祁笙准备了住处,伏霜就跟着他住在隔壁,赵紫苑也终于有机会将她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那个伏霜,你怎么把她留下来了。”
“留下来怎么了?”她看向赵紫苑,有些好笑她紧张兮兮的。
赵紫苑瞠目,“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防备着?”
她道,“有什么好防备的?”
赵紫苑道,“这不是明摆着吗?她看王爷的目光都快闪瞎我了,给点银两打发了不就得了?做什么要迎进府来?”
“原来是这样。”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来她是看上阿墨了啊。”
“我的姑奶奶,你反应那么迟钝的吗?她张那张脸怎么可能甘心当个丫环?”赵紫苑看傻子似的看她,“你家王爷摆在外面,多得是有人往他身上贴呢。”
她认真的想了一下道,“其实我比较好奇祁大夫的事情。”
赵紫苑,“……”不会真是被洛王养成傻子了吧。
宫杞墨吩咐完事情之后,就看到她们两个躲在角落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一走近,就被慕桑奂拽住,“现在可以说说,祁大夫是怎么回事了吧。”
“那么着急?”他揽着她将她往屋里带,她站外面也不怕把自己冻傻了。
她忙不迭点头,手很自然的伸到他怀里取暖,“他不认得我们了?”
宫杞墨回了屋子,布了个结界防备着被旁人听了去,才道,“师傅希望,我们以后假装不认识。”
“为什么?”她疑惑。
“师傅情况不太好。”他叹了口气,“他不想要祁笙知道,他现在忘了是好事,以后就算有什么,他也不会知道。”
“要瞒着他?”
“嗯。”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的道,“就算现在他不知道,那要是以后祁大夫自己想起来了,结果发现一切都晚了,不是更糟糕吗?”
“反正我自己是事情就算再糟糕,也不喜欢被瞒着,更不喜欢被骗。”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只有观望。”宫杞墨道,“你不要插手管。”
她抿了抿唇,“跟当个帮凶似的。”
他把他抱到怀里,“你是人,若是插手改变了神族的命路,会遭天谴的。”
“……这么恐怖的吗?”
他点头道,“他现在已经神魂恢复,你可以跟他说话,不过不能提及他在人间的事情了,没看到外面的天都变了吗?”
他不说她还没感觉,这会儿才发现,似乎他们遇到祁笙之前还天气不错,现在阴沉了一些,仿佛要下暴雪一般。
她想了一下,“我就今天好像就提了一句兽医铺子,其他都被你拦着了,应该不会被雷劈吧。”
“不会,这只是警告,你也提醒一下赵紫苑。”他说道,应该庆幸,幸好廖儿昨天已经离开了,不然拦都拦不住。
祁笙本该回去天界,却还逗留人间,这件事就有异,若是注定要有人告诉祁笙,要也是别人去做这种事,他才不会让慕桑奂涉险。
慕桑奂也松了口气,“别没被巫毒毒死,最后被天谴劈死,那可就不划算了。”
宫杞墨脸一黑,“胡说八道什么!”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就是这种话,之前她三番两次受伤险些丧命,都把他吓得不轻,所以对着她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对待瓷娃娃的感觉。
她便问了一句,“你要娶小妾吗?”
宫杞墨,“……”
他还没说话,就听到她继续道,“紫苑说,你们皇族都喜欢多多纳几个三妻四妾,一天睡一个,或者一天睡两个……唔”
他捂住她越说越没谱的嘴,道,“不会有。”
“呜呜呜。”她挣扎着扒开他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道,“你若是哪天想纳妾,或者移情别恋了,就跟我说一声,我能走得很干脆的。”
“不会有那一天。”
“以防万一嘛。”
说完就被他冷睨了一眼,她笑吟吟的看着他,一点都不怕他。
他有些恼,又被她笑的没脾气,只能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示教训,“没有万一。”
他思考着立即发消息过去让卞伊寻回来将赵紫苑带走,别天天无聊就来茶毒别人的人。
*
吃过晚饭后,宫杞墨便给她披上斗篷,她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绑着系带,问,“要出去?”
他点了点头,“大夫说你要多走动,今天是节日,正好带你逛逛。”
她由着他弄,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抱怨道,“现在出去一定会人挤人的。”
她脸因为刚喝完汤,有些发热的红,他低头亲了亲她殷红的唇,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诱惑,“那我们回房。”
反正床上也是可以运动。
“……我们还是出去逛逛吧。”她立即拉着他往外走,现在才什么时候!这人脑子里就在想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他的手将她的手包裹,拉住了她,“等等。”
“什么?”她扭头看向他,迎面就递过来一盏灯。
那灯是用大块的石蜡雕琢的,下面应该是一朵莲花,周围雕刻着纹路婉转向上,由莲花之上还有一只蜷缩着的白虎,神态慵懒,连爪子都刻画得很细致,定然是绝顶好的雕工技术雕刻了。
太精致了,她接过灯看向宫杞墨,他对上她闪闪的眼睛,顿时嘴角微勾,“好看吗?”
“好看。”她捧着灯,笑的眼睛都弯了,“这是把你自己送给我吗?”
宫杞墨意有所指的,“这是我的灯。”
“不过我没有灯跟你交换了。”她狭促的道,“这样就不算是两情相悦了。”
“算。”他淡定的接过越幸递过来的另一盏灯,跟她手里头那一盏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的的白虎变成了一个精致的小女孩。
他一脸正经的,“这是你的。”
“噗。”她靠近观察他手上的灯,很不要脸的道,“一看这女孩这么精致,就知道肯定是我。”
他还点头,道,“这样就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
“独一无二?”她挑眉看他。
“独一无二。”他铮铮答道。
她突然觉得,这破灯彩节,也不是那么没意思了。
越幸在后面摇头,王爷自从跟慕姑娘一起之后,做的事情总是让人不敢置信,这会儿居然学着那些小年轻捧着花灯就要出门,唉~
他们各自提着灯,刚要走出门,侧边就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声音,“伏霜见过王爷,见过姑娘。”
她偏头看过去,撇了撇嘴,还真让赵紫苑猜对了啊。
伏霜似乎回去梳洗过了,身上没有穿王府丫鬟的统一服饰,而是一件橘粉色的长裙,将她肤色衬得白净,人也漂亮。
她是跟着宫杞墨他们一起回来的,因为王爷没有特别吩咐,所以越幸便让人把她当客人对待,毕竟他们家王爷从来不从外面捡人回来,尤其是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也怪不得他会想得多。
慕桑奂跟她客气的点了点头,便拉着他继续往外走,没有要多说的意思,毕竟旁边杵着一个对她男人有非分之想的人,她占有欲可是很强的。
“王爷跟姑娘要出去逛吗?”伏霜见他们要离开,忙上前几步问道,“奴婢知道城里哪里比较好玩,不如让奴婢带着能玩得更尽兴些。”
“不用了。”她一口拒绝,回头朝伏霜瞥了一眼,“你今天受惊了就好好休息,我们只想两个人出去自己过。”
伏霜顿住了脚步,被她摄人的目光扫过之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虚的避开了视线,不敢跟她对视。
宫杞墨则根本没有理会过她,他的注意力全在慕桑奂身上,这会儿听到她说自己过,顿时心情更加愉悦了,嘴角都挂着笑意,跟她十指相扣,任由她拉着他走。
伏霜站在后面看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往回走,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如果忽略她被指甲戳破的手心的话——
大街上热闹非常感谢,他们两个提着花灯走在人群,宫杞墨带着她往前走,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了。
这些思春的年轻男女们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手中都捧着花灯,四处观察,无疑宫杞墨的脸是十分瞩目的,想来很附和大部分少女要求,他们自从走在这条满是人群的大街上,就不断地有人拿着灯来问他愿不愿意换灯。
人气可以说是十分的旺盛了,后面宫杞墨被问得烦了,薄唇都抿成一条线了,身上不断散发着冷气,若不是不能在人前用妖力,他肯定布一层结界出来将人全挡在外面。
他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无视又一个上来问的人,慕桑奂一直在偷笑,这些女人可真是大胆,明明他身旁有她,却跟看不到似的,啧。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么一波的激励,竟然还有个公子上来问她要不要换灯,她被问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就见宫杞墨比方才还激动,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冷冽的低喝,“滚!”
“你是她什么人。”那男的虽然被他喝得惊了一下,不过立即就反驳,“我问的是这位姑娘,又不是问你。”
宫杞墨这下也不废话了,直接就要抬手揍人,她忙将他拉住,忍笑忍得都肚子痛了,“他是我夫君,要辜负公子的美意了。”
那人似乎很可惜,不过也不纠缠,道,“他这般火爆,若是待姑娘不好,姑娘可不能忍。”
“噗,放心,我会的,一定不忍。”
她这回真忍不住了,噗嗤出了声,为了避免那实诚的公子被宫杞墨揍没命,忙拽着他跑出人群密集的地方,笑的都快断气了,腰都直不起来。
宫杞墨黑着脸看着满城灯火,道,“等明天上朝,就让皇兄把这节日给取消了。”
“哈哈,你幼不幼稚。”她拍了拍他,“证明你我都长得甚得人心。”
他冷哼一声,心里暗忖,明天一定要提!
他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再往前面就看到了一条长河之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灯,点缀成了一条银河般。
便是屏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