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纪青言对我的态度便变得更令我捉摸不透了。
他不折磨我,不羞辱我,甚至连工作任务都不给我。
他在躲着我。
他的冷淡比仇恨更让我害怕,我多怕有一天,他对我连恨意都没了,那么,我们便要就此变成陌路人。
我拨通了白语的电话,她约我在老地方见面。
坐在和纪宅一摸一样的客厅,我竟有些恍惚。
“小离?”白语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呃?你说什么?”我回过神来。
“我问你那日让司机把你骗去纪宅可有记恨我?”白语问,“你应该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只有你能安慰他。”
我摇摇头,垂头淡笑道:“没有,我知道你在帮我。”
白语觉察出不对劲,问道:“是那天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又是摇摇头,“白小姐,我来是想跟你道歉,纪青言那边,我可能要失败了。”
“怎么回事?”白语不解。
“他在躲我,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我们就会变成陌路。”我说。
白语却笑了,“傻瓜,他躲你才好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
她故作神秘地说,“这个就要你自己去想了。”
我蹙眉,“我就是想不明白才来找你的。”
白语淡笑道:“感情的事情,旁人很难替你们说的清楚,如果你们自己都看不清楚,你能保证旁人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我似乎懂了,“那我要怎么做。”
“一个字,等。”白语说,“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跟我来。”白语起身领路。
我跟在她的身后,踏上台阶,她进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打开门进去,走到一幅油画前,去下油画,后面是一个保险箱。
“你要记住刚刚我们走过的路线,以及这个房间,这幅油画。”她转身对我说,“我要你帮我去纪宅偷一份文件。”
我忽然明白了这栋私人别墅的意义,她之前一直说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我,看来现在时候到了么?
但是,我却犹豫了,“我……我做不到。”
白语微微一笑,“别急着回绝,你做得到的。”
我开始找借口,“我根本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我也不可能会再有机会去纪青言的家。”
“密码是他父亲的生日。”白语把油画挂回原处,对我说,“你回去慢慢考虑,考虑清楚再答复我。”
……
“姐?”晓宇在我眼前挥挥手,大喊道:“姐!”
我吓得一颤,“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晓宇表示不满,“我让你去帮我问问夏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这都做完手术好几个星期了!”
“哦,好!”我恍惚地起身,“姐现在就去帮你问!”
晓宇抱怨道:“你怎么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
“大概是工作太忙了,没休息好。”真是万能的借口。
“那你顺便去让夏医生帮你检查检查,别累出什么病来!”晓宇担心道。
“好好好!”我满口答应。
医生办公室。
我坐在夏医生对面,问他:“夏医生,晓宇什么时候能出院?”
夏医生却是眉头紧皱,望着我,像是难以开口。
我的笑容逐渐僵硬在脸上,强装淡定道:“夏医生,晓宇换的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不妨跟我直说。”
“手术很成功,晓宇的新肾没有出现排斥现象。“夏医生叹气,“但是,晓宇的心脏病因为这次的手术,加重了,具体原因,我们还不能确定,所以一直没有找你来。”
我的呼吸一紧,晓宇是先天性心脏病,之前已经因为病情加剧引起肾衰竭,换了肾,心脏病再加重,那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这就好像上天送给你一个礼物,才拥有了几天,它就又要收回……
我憋住眼泪,哽咽道:“可以治吗?”
“不出意外会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夏医生说。
我从夏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没敢回晓宇的病房,而是躲在一处僻静的走廊放声大哭。
忽然眼前递过来一张白色手帕,手帕的边角还用水蓝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字—语。
白语在我面前蹲下,对我说:“如果我说,这不是我安排的历史重演,你一定不信。”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又来帮我了,带着我们彼此的目的。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不去惩罚那些坏人,要这样惩罚一个孩子?”我哭着问白语。
白语的眼眶红润,她抱住我,声音哑道:“不是的,是这个世界太苦了,老天爷想把好孩子都收回去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咱们晓宇长大啦,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他不会跟老天爷走的!”
“晓宇会好起来吗?”我木纳地问。
“会的。”白语肯定答。
“我会帮你拿到那份文件。”
如果,这是历史重演,那么老天爷,请你再一次把晓宇留在我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