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想帮骆钧仁去交通局办理完撞损车辆的事,重新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左右了。
路过住院楼层的走廊的时候,林幼一在他的身后拉住了他。
范云想摆脱她的纠缠,语气虽不带着恼怒,不过也比起平日里坚定了些,厉声道:“松手!”
林幼一再次上前,用身体挡在季郁的病房前,威胁道:“你要是不和我好好的谈一谈,我就进去,和季郁谈一谈。听说她醒了,不是吗?既然她已经没事了,我们俩之间,就不能算是扯平了吗?你干嘛还不理我?我被我哥控制住了。我想你了,也不能来找你。分明就是一个走道,两个房间的距离。你知道我的心里面有多苦吗?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给你传简讯,你也不回。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
范云想从病房门的窗口外面,向里面探望了一眼。
季郁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目光凝视着病房内的窗户方向。静美的如同一幅古典主义时期的油画一样。
范云想将林幼一拉到一旁,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我想让你怎样?我想让你离我和小郁远一点,你能够做得到吗?”
林幼一恼火的对他指责道:“范云想,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绝情?凭什么她季郁就能够独揽你的宠爱?凭什么她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就能够得到你的心?而我就一定要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从她的手里抢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明明就是比她优秀,比她出身高贵,比她有才华。可是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的优点?只是看到我的刻薄,我的不堪呢?范云想,你觉得我如今,放下我所拥有的一切,放下我的身段来求你回到我的身边,我知道是我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伤了你的心。难道我所犯下的错误,就是死刑罪吗?时间都过去八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在你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季郁的可怜吗?你看不到我的可怜吗?”
范云想无可奈何的说道:“林幼一,你说的都对。你要比小郁出身高贵,条件好。你什么都有。你有梦想,有你的雄心壮志。你在百老汇一举成名,你有宠爱你的父母,疼爱你的哥哥,照顾你饮食起居的保姆。可是小郁她仅有的东西就是在音乐剧《沉重浮生》里面的那个被你抢走的角色,还有对于我的爱。幼一,难道你连她最后一点的希望也要打碎吗?林幼一,你觉得,上天还不够偏爱你吗?我实在想不通,也不能原谅你为什么会对小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如此偏激,过分的事情。”
林幼一冷着一张脸,说道:“你是真的不懂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能够重新赢得你的心。难道你连这一点,也不能够理解我吗?我觉得单单凭借这一点,你就应该原谅我。”
范云想拉起林幼一的胳膊,将她带向林逸忠的病房方向,低声说道:“不要再纠缠下去了,不要连最后一点对于彼此的尊重都给打破。我希望你以后没有我,能够少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我是希望你能够好的。”
林幼一甩开他的手,不满的喊道:“你这是希望我好?范云想,既然你如此薄情寡义,也就不要怪我残忍了。”
说着,便转身跑回季郁的病房,推开了季郁病房的大门。
躺在陪护床上闭目养神的骆钧仁警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林幼一?你还来做什么?”
季郁听闻骆钧仁的话,也转过头看向林幼一。
林幼一径直走到季郁的病床前,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说道:“我来做什么?我当然是来讨债的。”
骆钧仁从陪护的床上起身下地,提起手来,也给了林幼一一记耳光。
他所使的力气,不亚于林幼一对季郁为了泄恨所使出的力气。
骆钧仁说道:“林幼一,范云想任你胡来,林逸忠纵容你为非作歹,我可不会惯你的臭毛病!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季郁的病房,以后你要是再敢靠近她,或是再对她使出什么阴谋诡计,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都不会再对你客气!”
林幼一目露凶光的看向季郁,说道:“你不是已经向范云想提出分手了吗?事到如今,你还赖着他做什么?一个骆钧仁还不能够满足你吗?你不觉得你自己很下贱,很恶心吗?”
季郁眼神空洞的看着她,语气平缓的说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谁?你口中的范云想又是谁?或许你是认错人了,请你走出我的病房。”
林幼一上前扼住季郁的喉咙,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你还和我装疯卖傻?是想要抵消你曾经提出的和范云想分手的那些话吗?季郁,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大呢?出了车祸还能死里逃生?我看你今天会不会死在我的手上!”
林逸忠被范云想从病房里找来。二人一进门,就遇此状况。
骆钧仁拉开林幼一,刚欲对她动手。
就被林逸忠制止道:“住手!”
林逸忠拉过林幼一,对她低吼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再给云想和季郁找麻烦,不再惹是生非的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走,跟我回去,不然的话,信不信我把你遣送回美国?”
林幼一刚刚被林逸忠拉到病房门口,就进来了两名警察。林逸忠认出来,其中的一名警察,就是那天劝他管好林幼一,说生命不能儿戏的那名老警察。
那名警察也看出了病房里像是刚刚起过争执的样子。
便走到季郁的病床前,对着骆钧仁开口说道:“听说受害者已经清醒了,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让你们来协助销案的。”
警察转身看向林逸忠和林幼一,别有深意的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在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没有解释清楚的?”
警察转过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季郁,苍白的脸上的掌印,还有脖子上的掌痕,含了一下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骆钧仁轻蔑的回答道:“你们警察不是不过问这些事情的吗?买凶杀人都可以被笼络,被收买,无视受害者的权益。现在怎么反过来,过问起这种小事来了?怎么弄的,被谁弄的,你们真的会依法受理吗?”
警察看着那天情绪激动的拉自已衣领,今天又因为受到不公正的法制黑洞而带有情绪的骆钧仁,认真的回答道:“我们当然会依法受理暴力犯罪。我们会依法惩治施暴者。”
骆钧仁指向林幼一,说道:“就是她,闯入病房,无故的辱骂病人,对病人采用暴力手段,甚至语言的恐吓威胁。”
那名老警察看了看季郁脸上的伤,然后转身走向林幼一,说道:“我们这是又见面了啊,林幼一女士,请您协助警方调查,和我们走一趟吧。”
林幼一仍然颐指气使的说道:“骆钧仁也打了我,凭什么不带走他?他也是施暴者!”
骆钧仁说道:“我那只是出于想要保护受害者,对于依法暴力事件的自卫手段。我有没有扼住你的脖子,像是你对季郁所做的那样,口口声声的说要你死在我的手里?”
警察欲上前拉过林幼一,林逸忠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他刚要开口。
季郁就说道:“那位女士只是走错了病房,有些糊涂了罢了。我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毕竟有家属住院,陪护的家人心情也难免会焦虑,我体谅她。警察同志,谢谢您的关心。”
警察转过身看向季郁,说道:“愚昧的退让也是助长犯罪的手段。”
季郁抬起头,态度和缓的说道:“可我没有必要害人。我不认识这位女士,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季郁将目光转向林幼一,礼貌的说道:“请您离开我的病房。”
林逸忠看向季郁,点了点头,态度真挚的说道:“谢谢。”
然后拉着林幼一离开病房,说道:“还不快走?”
林幼一走出病房后依然不领情的喊道:“季郁,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你把云想从我的身边带走,我是永远不会饶恕你的...”
骆钧仁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协助警方销案的过程之中,范云想试图接近季郁,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范云想对别过脸去,看向窗外的季郁问道:“好像看你一直在看向窗外,你在看什么?”
季郁一直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没有做声。
范云想试探的伸出手,轻抚上她的左手。
季郁则如同触电一般的抽回自己的手。
季郁仍然背对着他,情难自控,自己的眼泪就快要滚落下来了。
她在心里祈求者,希望骆钧仁能够赶紧回来解救她。
骆钧仁协助警方销案后,那名老警察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了骆钧仁,说道:“你们之前的那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对于此事,我感到很惭愧。可我清楚自己身为警察的指责,是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对于此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以后要是你,还有病房里的那名女士,再遇到紧急的情况,或是身临险境,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你们的。”
骆钧仁道过谢后,送走民警,转身回到病房。
他看着背对着范云想,拒绝范云想的靠近和接触,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的季郁。
他绕过病床,坐到陪护的床上,抬起头,却看到不动声色的季郁却,挂着满脸的泪痕。
骆钧仁愣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刚刚自己不在病房里的这段时间,范云想和季郁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有些诧异的,从陪护的床上欲起身,还没有站立起来,刚要开口询问道:“你怎么...“
季郁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抱住他。
骆钧仁把没有说出口的疑问咽回了肚子。
范云想感觉到自己的心上面,仿佛被定住了一颗钉子似的,是那样的锥心的痛楚。
季郁在骆钧仁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求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好吗?求你再一次的把我带离这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