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想心不在焉的观看着演员们的排演,但实际上,他的目光只是一直停留在一人的身上。

——季郁。

那天他对她表明自己的心迹——他爱她,他已被她的纯洁,她的善良,她的独立,她的思想,她的歌声所深深吸引。按照她的说法就是,自己已经找到与之“心灵契合”的人了,而那个人就是她。

但是那天还没有等到季郁的回答,就被骆钧仁折回排练厅,取走自己遗落的剧本而被无情的打断了。

自那天后,季郁没有再提到过此事。他觉察到,这两天,季郁似乎在有意的回避自己,甚至总是想方设法躲避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

每天当他来到排练厅,刚想要走向一早来了,在提前做练习的季郁时,她总是转身向身边的舞蹈演员请教动作,或是跑到苏桐身边与之问候聊天。

而接下来,不是由于排演音乐剧而没有时间,则是骆钧仁和季郁因为对于剧本的观点不同而争论,各执一词,要么就是休息的时候骆钧仁给季郁讲戏,指导她的动作怎样才能规范之类的。

每天结束排练的时候,她总是来不及换下戏服或是练功服,就拿起因为演员太多,柜子不够用,所以她总是习惯放在门口的外套和背包就匆忙离开,赶去“遗忘时光”兼职。

每当范云想也来到“遗忘时光”,等她歌曲演唱结束之后,他来到后台找她,总是被其他人告知季郁结束演出就匆匆离开了。

苏桐也看出来范云想这几日心事重重,她同时也察觉到季郁和他,二人之间,来往并不像前些日子那样热络。

苏桐用胳膊碰了碰坐在一旁,无精打采的范云想,说道,“喂,你和小郁之间怎么了?难道是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

范云想叹了口气,说道,“现如今已不是误不误会的问题了,而是...她根本不给我靠近她的机会。“

苏桐分析道,”难道是你做出什么破格的行为,吓到小白兔了?“

范云想皱眉道”什么小白兔?“

苏桐指了指正专注于排演的季郁,笑道“她又无辜,又脆弱,”她又指了指靠在二人前方桌子上,正在暴怒中指挥,导演的骆钧仁,说道“还经常受到残暴,野蛮的大灰狼的摧残和恐吓。”最后看向范云想,说道“难道她不像只性情温顺,胆小易惊的兔子吗?”

骆钧仁回头睨了不投入工作,窃窃私语的二人一眼。

苏桐压低了声音说道,“在我看来,你和小郁都是兔子,对于爱情是草食性动物。”她用更小的声音在范云想耳边说道,“而骆钧仁是一只狼。没有爱情可言,在两性关系中属于饥不择食的肉食动物。”

骆钧仁抱着手臂,突然回过头来,小声的对二人说道“兔子可不像你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人畜无害。人类是常年‘发’情的动物,而自然界大多数动物都是季节性‘发’情繁育的。可是兔子从出生开始便进入‘发’情期了。”

骆钧仁又露出他标志性的邪魅的笑容,接着说道“相反狼呢,它们即使对于猎物凶残,残暴,可是对于伴侣却是足够的忠诚——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只要是认定彼此就不会再改变。要是伴侣死了,它们不会在找其他的配偶。”

骆钧仁讽刺道,“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懂,难怪最近交上来的剧本一塌糊涂。苏编剧,请你工作的时候专心一些,这两天晚上都忙着做什么,能忙的连写剧本的时间都没有?“

骆钧仁把几页稿件丢在桌子上,说道”你最近写的剧本,令我很不满意。即使是在热恋中,也麻烦你抽点时间出来,把这几个场景重新返工,然后把那些拖着的剧稿快点交上来。“

骆钧仁眼神轻佻,语气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你作为大龄文艺剩女,找到一个能够忍受你的男人不容易。但是你也知道,按照你原来的话说就是——‘男人可以来,也可以去,但是工作不行。’还有‘女人有了家庭,更加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来证明自己的社会价值。’所以,请你在一切尘埃落定之间,努力工作。别一天到晚总是琢磨这些用不着的。”

苏桐脱口而出,“尘埃落定?什么尘埃落定?”

骆钧仁的脸更加凑近苏桐一些,说道,“我指的是将《沉重浮生》这部音乐剧搬上舞台之前。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呢?难道你以为我是指你苏桐大编剧走入婚姻的坟墓那天吗?”

夏若看向距离暧昧的骆钧仁和苏桐,警惕起来。

那天是自己错怪了季郁,却没有想到与骆钧仁有染的竟然是苏桐。

而这两天,骆钧仁一直没有再私下联络过自己。她不禁想到,很有可能他都是和比起自己,更加了解钧仁的苏编剧在一起。

她仔细打量起苏桐。她应该比起自己大不了多少,从前没有注意,她竟也有几分姿色。衣着打扮虽然随性,潇洒不羁,却也很有品味。

她心想,比起不谙世事,好摆布的季郁。才华横溢,聪慧,独立的苏桐对于自己才是更大的威胁。

骆钧仁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是很‘可观’呐。苏编剧,希望以你与日骤降的智商不要影响到剧本的创作才好啊。”

说完,骆钧仁转过身去,继续指导排演。

苏桐将手中的中性笔向骆钧仁的后背丢了过去,孩子气的双手扶在桌子上,向前探出身体,小声道“我看你一辈子也找不到能够忍受像你这样腹黑,毒舌,争强好胜,又轻视女性,大男子主义的人了。”

骆钧仁下意识,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脱口而出,“我很尊重女性。”

说完,他便想起季郁那天在“遗忘时光”与自己争论关于音乐剧《蝴蝶夫人》的时候,季郁因为他说巧巧桑的悲剧性在于她陷入自己幻想的真爱,在于自己的愚蠢,而不在于平克顿对于她的玩弄与欺辱,而被气的浑身发抖,说他是”仇视女性。“而自己却‘挑’逗的回击,对她说道,自己是尊重女性,不信她可以试试。

他回忆起那个场景,不禁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笑意。

他不禁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每次和她的唇枪舌战,针锋相对,或是看她被自己激怒而气恼的样子,或是因自己的言辞大胆犀利,拨雨撩云,她那投梭折齿,面红耳赤的样子,自己竟然觉得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