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醒来,我发现在一间公寓的卧室的床上。

大概是主卧,里面就有个浴室,此时的浴室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不过片刻,水声停止,洛溪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就走了出来。

发丝上的水滴在他肌肉分明的胸膛上滑过,滑到令人遐想的腰间,再往下……

我有些窘迫,连忙移开眼睛:“现在几点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他家。

但如果时间不是太晚,我还是能开口回家的。

只要我态度强硬一些。

正这么想着,洛溪道:“三点。”

我瞥了一眼头顶的灯光和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外面的黑暗,确定一定不是下午的三点,有些无奈。

可是又一想,已经凌晨三点了,我这一觉醒来,浑身是神清气爽,而面前这人,显然一直没有休息:“老师,你不睡吗?”

可这话说出口,我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问题太尴尬。

对方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三步并作两步,却没给我再为自己的话多做解救的机会,就躺在我的一侧:“睡。”

一个半裸的年轻男人躺在我的身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刚要开口,房间的灯被关掉,房间一片黑暗,平静的呼吸声里,我竟然渐渐有了倦意,再次睡着前,我却还惦记着:说好的思想教育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我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思考着出现在这陌生房间的前因后果,却在见到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直直盯着我后瞬间清醒。

“洛、老、老师?”

昨晚的事情走马灯花一般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我瞬间从床上一个打滚,到了床的边缘,机敏的起身下床,又后退了几步看向那撑着脑袋躺在床上,十分自在惬意模样得人。

见他身上的被子滑下,露出裸露的半身,我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一番自己的衣物,是我昨天穿的那件,连胸衣也没脱,难怪起床的时候觉得有些气闷。

“老师,打扰了,十分感谢您的收留与帮助,那么再……”

我正要说完,却被对方打断:“不怕死,就走吧。”

我一愣,先是觉得这话是威胁,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这更像是一种警告。

“老师您是什么意思?”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昨天看到那些衰鬼,他们不会放过你。”

我眼睛不自觉的睁大,昨天他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我甚至怀疑,那将我从众鬼中解救,是不是只是个巧合,可现在看来,却不是巧合!

“你也看的到那些鬼!那昨天,你为什么还要说思想教育!”

我忽然就想起昨天他找的理由,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他却冷哼一声:“你总不会是为了被那些鬼缠上才去的赌坊?”

言下之意,我不是为的,那些鬼去的,就只能是为了赌才去的!

我便一急道:“我自然是为了那些鬼去的!”

“你会捉鬼?”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语气没有大的起伏,可我依然能从那轻扬的语调里听到怀疑与不屑。

在这方面我是彻头彻尾的外行,而且我一点也不想成为内行,于是十分干脆的说:“不会,但是有大师给了我符咒。”

我解释的简单,他也不问我为什么要去捉那些鬼,只说:“衰鬼确实算是好捉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就说过一遍的名词:“衰鬼?”

“怎么?”他挑眉,“你连自己要捉的是什么鬼也不知道?”

我老实的摇头,然后带了几分期待看他,希望他能解答。

“靠人的气运为生,多是赌坊欠钱被打死的人所化。被他们缠上的人逢赌必输,日子久了更是家破人亡疾病缠身,最后无法善终。不过他们多爱缠着好赌之人。”

我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只是这洛溪知道的这么多,显然不是一般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是天生的阴阳眼,总得学些东西自保,不过只是些皮毛。”

出乎意料的,他说完这话,我一点也没有惊奇。

最近这些事情遇的多了,心里实在起不了波澜。

可他却看了我一眼:“那‘大师’给你的符咒呢?”

“在我的背包里。”

他走出卧房,不一会儿提着我的背包回来,我接过来,掏出那张黄符递给他,他也不接,只静静看了片刻,道:“有点用处,他也教你咒语了?”

我点头。

“那你昨天怎么傻站在那里?”

说到这个我也有些脸红,昨天简直要被自己蠢哭:“我也不知道他们会那么快攻上来,也不给我准备的时间。”

他定定看了我半晌,而后轻叹口气:“你这样不行,他们不会站在那里掏出符咒念完咒语的。”

昨天那事还历历在目,我也认识到这捉鬼的事情确实不简单,不是有了家伙就能上的,搞不好把自己也赔进去,更何况我一点经验也没有。

“那怎么办?”

我只能求助眼前的人,大师既然已经给了符咒告知了咒语,我实在没脸再回去求助,眼前的人从昨天开始都多管了这么多闲事,一定不会不帮我。

谁知道他又是直直看了我好久,才问:“会做饭吗?”

我一愣,点头。

“我好久没吃饭了,你去做。”

这命令的语气让人听着实在不舒服,还有,什么叫做好久没吃饭,听着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不过他从昨天起,也帮了我许多,做顿饭,还是应该的。

更何况,相比较捉鬼,这件事对于少时就一个人的我来说实在容易多了

只是等我进了他的厨房,才发现里面真是一贫如洗……

除了大米和鸡蛋,只有盐和油,还好冰箱里剩了个西红柿。

我也只能煮上饭,做了个番茄炒蛋,等端上桌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正襟危坐的在饭桌前。

我有些忍俊不禁,他那挺直的腰,面无表情望着餐桌上米饭和菜的模样实在好笑,就像是在检视士兵的军官一样。

良久,他才动了筷子,先是小心翼翼的夹了一点,放在嘴里品尝。

说真的,他的气质比孙鹤轩那流氓更像古人,自带了一股古时候文人墨客的韵味,哪怕只是吃个饭,那动作行云流水,也是赏心悦目的。

可很快,在他尝了几口之后,这印象就被打碎了。

因为他的速度渐渐加快,后面更是直接用上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风卷残云一般就着番茄炒蛋就将电饭锅里的米饭都吃光,番茄炒蛋连滴菜汤都不剩,不禁感叹,这可真是饿死鬼投胎。

这模样,是吃了十年的外卖吧?

等他吃完又恢复那如玉公子的模样,他才进了书房,不一会儿,拿出一份用毛笔字写的清单给我。

因为那清单的东西都不难弄到,我还有些闲心,注意到他的毛笔字写的十分苍劲有力,很有大家风范,让我有种将这清单收藏起来的欲望。

这清单上的东西,黄纸、朱砂、毛笔。

文具店里都能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