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风波再起1(1/1)

景璨同流熏大婚后头一日回宫,进宫去拜见了太后和端贵妃娘娘。太后兴高采烈的借着这个由头设家宴款待一对儿新人,宫女嫔妃都来赴宴,一时推杯换盏,笙歌乐舞好不热闹。

兰馨公主害喜十分厉害,不时呕吐,在谢府也难得入宫来。今儿因流熏和十二哥回宫,她也乐得来凑热闹。

宫宴摆在漪澜堂,流熏盈盈坐在景璨身旁,看着众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她的眼儿一溜,看到了如嫔娘娘方春旎,她坐在眉目端庄的皇后身旁,她的小腹已经微拢,颇有些形态,面颊也愈发的丰腴,反显得别有一番风韵。方春旎坐在一边颇是安静内敛,仿佛荣宠来去都同她无关,她侧目四下,独坐殿堂,只揉弄自己的小腹,静静期盼孩子的降临。

下首一席是怡贵妃同静嫔封玉娇姑侄,封玉娇垂个眸,更透出几分娇羞,极力在人前显得端淑。但她的眉眼目光里掩饰不住那股倨傲之气和美艳夺人,仿佛每根眉毛都是精心画就,透出几分傲气。百官近来也在猜测,皇上分明为六皇子一事大怒,贬了封三畏的刑部尚书官职,可这才不过数月,重新召他回朝廷,官复原职。原本沈孤桐平步青云,还想觊觎那尚书的宝座,如今只能眼巴巴的屈居其右。但他如今也颇是了得,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刑部候补侍郎,听说他进了刑部,颇是办过几场漂亮的官司,他心狠手辣,动作麻利,如今,他也列席在宫宴,只是远远的坐在一旁。

本是宫中喜庆的日子,宫眷们贺喜声不断。倒是不停的有人来给小夫妻敬酒,景璨挺身为流熏挡了酒,吃得醉意红了白净的粉颊,更显俊朗,一双星眸魅力四射。

因心疼景璨为她挡酒,流熏不免接过他手中的酒盏,但那酒入了喉头一阵辛辣的热,呛得她咳嗽了几声,景璨笑了为她抚背,嗔怪道:“看看你,都说了,不必你逞能,你偏偏要吃这酒。”

穆王妃不胜酒力,被宫娥搀扶下去偏殿歇息,流熏脚下如踩棉絮,飘飘的身子在宫娥们搀扶下左右摇摆不定的向前。丹姝在一旁责怪,“姑爷都替小姐挡酒了,偏偏小姐不领情,看看,这烧了心多难过呀。”

流熏只是笑,仿佛道了今日,她才真正懂得了小夫妻的乐趣,才真正寻到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今生,今世,厮守,不离不弃。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在那淡甘清幽的沉水香袅袅的气息中睡下,梦里还是同景璨在春日灿烂的田野里行走,望着无垠的油彩花,金浪起伏绵延接天。

忽然,一个声音喊,“小姐,小姐,醒醒,小姐!”

流熏想回头,却无论如何扭头,也扭不过去。她不由有几分惊骇,猛然挣扎着一扭头,竟然醒了。

眼前是丹姝惊慌的小脸,“小姐,太后娘娘传小姐去问话呢。”

流熏揉揉困倦的眼,有些含糊。似不明就里。

一旁的嬷嬷拦住了丹姝,上前冷冷道:“太后娘娘传穆王妃速速去漪澜堂回话。”流熏从人人肃穆的神色里看出几分不安,她定定心,心里暗自揣测,酒意也醒了几分,随了嬷嬷们向前去。

流熏来到漪澜堂,就觉得空气异常的紧张,原本那些宫人都各个垂个头,不敢抬眼正视她。那眸光里分明写满无数的惊恐和猜疑,仿佛知道什么大难降临。

宫内殿堂上齐聚了宫内命妇,嫔妃们静坐两厢,更有皇子公主无数,各个沉默不语,面无笑容带了几分紧张。殿堂上高高坐着太后和皇上,脸色阴沉,流熏上前参拜时,发现下面跪着几人,五体投地,头深深埋着,看衣着不似宫内太监的装束,她也不敢斜视,径直上前。

流熏深深抿抿唇,她看到了一旁的景璨,神情漠然,仿佛不过是个旁观者,此地的事情同他无关。他那轻屑的态度,流熏头一遭见,不由心头一跳,觉得事情有几分凶多吉少。

太后扫一眼在场众人,眸光就落在了跪地请安的流熏身上,沉凝了面色问:“谢流熏,你自己看看,你可是认得这人?”

流熏诚惶诚恐的转身,低眉顺眼的向太后所指的放向望去,只见地上跪了几人,居中一人五大三粗的身材,黝黑的面颊,一脸络腮胡须,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正在摇头,才要开口,那汉子一见她就惊了,吓得噗通叩头请罪祷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人知罪了,小人知罪!”

流熏陡然一惊,目光惊悚,似夜里撞见了鬼魅,怎么是他?

那马背上丑陋恶心的山贼首领,他不是被抓入大理寺了吗?这些年过去,怎么又出现在宫里?

皇上面目凝重的打量在场众人,神色严肃。良久,他看了太后一眼,太后才厉声问,“谢流熏,你可是认识此人?”

大殿里一片沉寂。

流熏慌忙跪地道:“启禀太后娘娘,此人,流熏认出来了。这是当年流熏奉太后懿旨去河南南山赈灾做法祭天路上,遇到了劫匪。这劫匪已被赵王世子擒获,送交官府治罪。”

“哦?王麻子,你且把你刚才供认不讳的话再讲一遍。”太后厉声道。

王麻子跪地叩头对流熏谢罪求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娘娘当时自称是封尚书府的三小姐,所以罪民斗胆冒犯,若早知是宫里的娘娘,就是借给罪民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冒犯娘娘呀!”

流熏心头一惊,自知来者不善,想是这贼忽然在事发许久后出现在宫中,绝非偶然。太后聚集宫眷公审此事,莫不是……

果然不出她所料,太后厉声喝止,“少去牵三扯四,你只说说那日你掳走了这位娘娘,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王麻子露出几分胆战心惊,讪讪地窥视一眼流熏,也不敢看她的眼神,就扑跪磕头连连道,“罪民该死,罪民该死,罪民糊涂呀……”

“说!你可是如何了她?”

流熏面色立时惨白,仿佛多年前无意的一道伤疤,被人猛然揭开衣衫露出给众人示众一般,原本只她心里私藏的痛,如今成了掰开皮肉活生生的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