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39(长痛不如短痛)(1/1)

严司马上看向她,顿了顿后道:“不用回去了,陪我去后面走走吧。”

慕夏迟疑的看了看乔菲,乔菲马上松开轮椅道:“你陪他去吧,省的他烦我。”

“好,谢谢。”慕夏接着轮椅,同时转头对陪同过来的几人道:“这里不会有事的,你们去外面等我吧。”但是他们却摇头道:“少夫人,我们就这里等你,不会离你太远,也不会打扰你。”

“那好吧,谢谢。”他们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慕夏也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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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着严司来到后面的小花园,因为这里是医院特制的玻璃房,倒也不算冷,还能看个雨景。不过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自然也没这个闲情逸致。

“你不要担心,罗洋不会有事,我会让人去找她,一定会马上把她救出来。”握住她的手,严司看着她满面的愁容说道。

微微摇了摇头,慕夏说:“腾威和老唐都在想办法了,你不用为我们操心,好好养病吧。”她并不是想让严司帮忙,之前说那些只是太过着急,找不到人倾诉,可是严司是他们三个好朋友里的一员,她才觉得应该要告诉他。

“你是怕我这个样子,帮不上忙还添乱,才这样说的吧?”

“当然不是的!”急忙摇头,他怎么能这样想呢!

自然,严司这话也就是为了逗她一下罢了。然后道:“那好吧,我相信她会没事的,我们就静候佳音吧。”听到他这样说,慕夏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微微点了下头。

“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想伤害你?”

这下换做严司皱眉了,他可没忘记她说,罗洋出事是因为她的关系。

“这个,我……”微微躲闪他的目光,关于这个事情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其中道理连她都觉得扯的很。总不能说,是因为她的情敌?还是因为褚默梵!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别开眼,慕夏搪塞。

可是严司有多了解她,“是因为褚默梵吧?”这种事并不难想,慕夏怎么也是个女孩子,来这边不过几个月,能做什么事会让人要试图绑架她跟踪她呢?其中和褚默梵必然脱不了关系。

被他说中了,慕夏无言以对。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得罪了谁?还会牵连到你。”

皱紧眉头,严司问道。

“我……”动了动唇,慕夏眼底露出茫然。

其实她也不知道啊,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因为她得罪的,还是褚默梵得罪的。

“唉……”叹气,严司是算看出来了,这小女人更本就和个小白似地,怎么被卷进去的都不知道。转头看向外面的雨幕,严司想想说:“夏夏,离开褚默梵吧,你能找到更好的。”

虽然他也不能照顾她一生,但是他相信世界上不是只有褚默梵才能照顾她,她完全可以找一个比褚默梵更好更值得她拥有的男人。

诧异的看着他,慕夏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种话,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合情合理。

“因为他是你哥吗?”慕夏说。

放在身前的手微微握紧,不仅如此,是因为他是褚家的人!

“夏夏,接下来的事情很复杂,我不想伤害你,而褚默梵真的不值得你为他冒险,你可以离开他去找另一个合适的男人陪你共度一生。你是一个该平安过一生的人,而他不能给你这些。”严司说。

慕夏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复杂是什么,可是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阿司,一定要这样吗?你并不贪恋财产,褚默梵也愿意让你进褚家,为什么你要……”“夏夏,有些事,你不明白。”避开她强烈的视线严司说道。

“可是阿司,如果我不明白你不能告诉我吗?我相信褚默梵他不会真的害你,不然他就不会答应让你进公司了。”

“呵,”严司突然苦笑了下,再说:“夏夏,很多事只用一些无用的施舍,是很难弥补的。我不知道褚默梵让我进公司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不会感激他。虽然不能说这些就是我该得到的,但是我并没有亏欠任何人,但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他并不奢求能做褚家的二公子,他只想拥有平凡的人生,哪怕只是和母亲相依为命。

但为什么,因为褚家,他却要颠沛流离,沦为玩物!

垂下眼睫,慕夏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夏夏,离开他吧,他无法给你幸福。”轻轻拉住她交织的手,严司温柔的说道。

沉默着,慕夏不知道褚默梵能不能给她幸福,但她本身就从没期望过能和他走到永远。

“阿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下轮到严司诧异了,因为他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能答应。他以为……难道,她并没有爱上褚默梵?或者是没有那么爱他?

“下,你的……对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已经不能照顾她一生,可是这个想法还是让严司欣喜若狂。

微微勾出淡淡浅浅的苦笑,慕夏说:“其实我明白,是我配不上他,我也没有想过和他走太远,我只是想……”

刚才的欣喜瞬间失落,严司说:“夏夏,你爱他吗?”

嘴唇微微颤抖,慕夏点了点头:“爱,”

“多爱?”

“很爱,不知道有多少,就是爱。”

犹如刀绞,犹如肝肠寸断被凌迟,心痛不过如此……

但比心痛更可悲的是无力,他无力挽救自己也无力争取慕夏,相比她无辜的爱,他的没用才是最大的痛苦。

“原来……”思绪百转后努力挤出笑容,严司惆怅道:“爱和幸福有时候是两码事,他不能给你幸福。而且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知道自己伤了他,慕夏内疚的垂下眼帘,即使他的话她并不这样认为,至少她知道褚默梵能给自己幸福,是她可能给不了他。不过这些她都不会说,因为她伤了严司,所以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对不起阿司……”

看着她内疚的表情,勾起无奈的苦笑,他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吗?”没有吧?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他说。

“我……”心明如镜却不能言语,慕夏再次哑然。

“不说这些了,我想说的什么你知道就好。”将视线移向远处的雨帘,最后的话变成了喃语。

或许是知道的。

轻轻叹了叹,慕夏再道:“我推你进去吧。”

“不用,我都在床上躺好久了,难得能出来看看这雨景,你先回去吧。”重新勾了勾嘴角,在苍白的脸上露出往日的笑容,严司又道:“你放心,我没事。”

眼底涌入一股酸涩,如果可以,她很想说,阿司你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好,甚至是生我的气。但是他的那种笑容已经告诉她,他不会,不管她说什么,不管她是爱还是不爱,他都不会!

“好,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洋洋也一定会平安的,你安心养伤就好。”将喉咙口那股哽咽咽下,慕夏放开他的轮椅说。微微点头,他目送着她走远,等确定了她真的不会回头,嘴角的笑容才慢慢被苦涩掩埋。

慕夏回到医院内的走廊,却见乔菲靠在走廊内一侧的墙上。

“乔……”慕夏看着她。

乔菲双手抱着胸,表情有点冷冽竟然和乔羽有点相似,或许本该相似。

“我吧,一直觉得严司那家伙轻浮又不靠谱,总是嬉皮笑脸让人讨厌。可是……”抬头看向慕夏,乔菲眼里有着些许愤愤不平道:“可是就算他那么讨厌,今天我也觉得亲家母你好残忍。你难道不知道他刚才是有多担心你吗?不知道他这样的身体还……”

“我知道,”打断她,乔菲所有想说的话,她都知道。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坏很过分,怎么能这样对他。可是,“菲菲,我知道我有多坏,伤他有多残忍,可是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会这样做。”

就算残忍,就算被人说坏心,就算自己内疚的无法言语,她还是会说那样的话。

“慕夏……”缓缓放下双手,直视慕夏的眼睛乔菲一时失语。

慕夏不怪她的指责,至少证明她其实还是拿严司当朋友的。而且她的确没有说错。

沉默良久,乔菲改了刚才指责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道:“算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长痛不如短痛。”作为一个过来人,乔菲反而是能理解的。但有些地方她还是不能理解,比如……“我吧,虽然之前一直觉得严司这家伙不靠谱的很,可是……或许他比褚默梵也不差,你也许可以……”

“谢谢你,菲菲。”能得到她这样的话,慕夏很感谢,“阿司的确不比褚默梵差,他们本身就不能比较。只不过……我……”若要形容,或许应该说他们各有千秋,但是也有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偏偏她对褚默梵独钟,却无法把感情放在严司身上。

“哎……”耸耸肩,乔菲懂她的意思,说:“算了,算了,感情勉强不来,你也别说谢不谢,因为我还是觉得你有些残忍了,你明摆着的那家伙现在……”朝严司所在的方向看了眼,乔菲叹了口气。

“菲菲,照顾好他,我先走了。”黯然了一下眼神,慕夏用拜托的口气说完,便径直越过了她。

“喂,什么叫我照顾好他啊,我……”对慕夏的用词非常不满意,而且也不想照顾严司(虽然嘴上这样说)乔菲瞪着她离开的身影张张嘴,最后无力的耷拉下了肩膀。

这叫什么事啊!她明明是个无关人员好么,怎么最后莫名其妙就有关系了!

慕夏一出来,老唐安排的人便跟上了她,然后随她离开医院。在出来的刹那,慕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冷风刺骨。

“少夫人,怎么了?”跟随在她身边的女保镖问道。

“你们说,我是不是特没用?”无奈的开口,慕夏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除了给人带来麻烦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洋洋出事了,她除了干着急半点用处都没用,还连累严司担心,还在他这种时候和他说了那些话。

几个人被她问的不明所以,虽然他们之前一直暗地里保护着慕夏,但对她并没有深入了解过。

跟她最近的女保镖想了想道:“少夫人,以我个人之见,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暗中保护着您,虽然不能看到您的各方面,可是从我们看到您在少主公司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我觉得少夫人您很了不起。”

这是一份很难得的勇气以及睿智,虽然她做的并不多,但在关键时候能为褚默梵考虑,能为他挺身而出还做的那么好,以她来看,她并不差,甚至是非常不错的女人。

慕夏转头看着她,对方的表情很真诚,是由衷的想法。

“谢谢你。”能给她那么高的评价。

“我也是说出了心里话,虽然我并不了解少夫人是怎样的人,或许有比您更优秀的,可是我相信,少主会选择您一定是因为您身上有他欣赏或喜欢的地方,而我刚才说的,也是我们看到的。”女保镖很真诚的继续说,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少夫人不必灰心,您的朋友唐先生一定会救出来的,而且这不怪您。”

“对。”

“谢谢你们了。”回头看看他们,虽然都不认识,可对他们的话慕夏很感谢。也或许多少给她带来了一些动力,让她重新打起了精神。“走吧。”勇敢向前,她走向停着的车子。

几个保镖也应声跟上她的脚步。上车后,开车的人问道:“少夫人,是回公寓还是……”

歪头想了想,慕夏很笃定的说:“不去,回公司!”

“少夫人,这不太好吧?”跟随的女保镖露出担忧的神色,老唐的吩咐是让他们将慕夏尽量安排在安全地方,褚默梵的公寓便是。公司太大了,而且他们也不方便在那边行动,万一……

“没事,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而且我觉得,与其让我在家里坐以待毙等着人上来,我更喜欢边做事边想对策。况且那是默梵的公司,他们不敢到公司里撒野。”宽慰的对他们笑了笑,慕夏不想做一个坐以待毙人,不管她能不能帮上忙,或者是做些什么,也总比让她干等着强。哪怕不能救罗洋,她也可以继续工作,反正干什么都比坐着等消息强多了。

看到她坚韧的眼神,几个保护她的人也就没什么说的了,点了头,车子倏地驶离医院朝迈旗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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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菲找到了严司,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玻璃房外的雨景,一时不知该怎么上前说话。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本在轮椅上的严司却突然捂着脑袋身子东倒西歪的晃了晃。

“喂,你怎么了?”见他摇摇欲坠要从轮椅上摔下来了,乔菲赶紧跑到他身边扶住了他:“严司,你怎么了?”

突然涌来的头痛让严司措手不及,欲裂般的疼痛顿时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捂着头低声呻吟。

“严司,严司你怎么了?!喂,喂你别吓我啊!”他的样子把乔菲都吓坏了,抓着他的肩膀忘了该怎么办。“乔……乔妹妹……”这次的疼痛尤其厉害,严司痛的冷汗涔涔,想撑过去结果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

“严司!”看他整个人软了下来,乔菲惊呼的抱住了他:“严司!严司!”

——阿司,我们没有错,错的是爱情,它让我爱上了他。

——阿司,你该恨的不是你父亲,而且是把他夺走的那个家。

有人说,人在死之前会放一场走马灯,将记忆中那些重要的、或是不重要的人和事,都将在眼前经历一遍。严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也不知道眼前所看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走马灯;但那些熟悉、或不熟悉,存在、或离开的人,似乎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幼年,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是个美丽的女子,不但美丽还有着东西方混血的妖异。所以即使生过孩子,也让不少男人为之心动。这样说来,他的外貌上,可能跟多的就是继承了母亲,继承了她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睛,也继承了她略带妖娆的眉眼。

而父亲……那是一个迷,从他出生到懂事他都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就连母亲都对他避而不谈,哪怕是他问了,母亲也会用各种理由回避这个问题。久久的,他觉得父亲可能是个冷酷的人,冷酷的抛弃了他和母亲,也可能是因为父亲并不喜欢孩子,因为母亲那么漂亮,他不可能抛弃她,只是因为母亲有了孩子。

如果是这样,那么如果有一天父亲回来,他一定会做个听话的好孩子,让他喜欢自己,也会让他和母亲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天真又滑稽,可是在一个孩子心里却变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愿望,因为他也想要一个父亲。

那年,他8岁,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从学校回家,突然发现租住的房子里多了几个客人,那是几个他没见过的男人,其中一个和母亲坐在一起。

当他回家的刹那,他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未曾见过的笑容。母亲说:“阿司,快过来。”她看着他,笑着的桃花眼格外美丽动人。

当时的他并不明白,只是边走向母亲,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坐在母亲一旁的男人。

男人的眉眼很俊朗,年纪也和母亲差不多,在看到他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他站在母亲身边,母亲抱着他对男人说:“这就是阿司。”

“嗯,长得和你很像。”男子微笑着说,然后宽厚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就让我照顾你们。”男人又说。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母亲眼里的笑容越发幸福了起来,甚至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泪花。

那时,他们并没有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以后会照顾他们?但是隐约的,他也希望这个男人能再来,能和他们在一起,因为他喜欢他,就像喜欢爸爸一样。

那一日后,男人走了,但他们的生活显然好了不少,母亲不用再为他的学费苦恼,也不用为了生活奔波,那男子也会隔三差五的来见他们一次,每次来都会和母亲坐一会儿,但每次他们的话也不会很多,母亲只是安静的坐在他一旁,而他也只是问几句关心的话语。而那以后,

而时间久了,他也终于忍不住问了母亲:“妈妈,这个叔叔是谁?他是我爸爸吗?”

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母亲是惊讶的,但随后眼里那一抹淡淡的幸福告诉了他,他可能猜对了,那是他父亲,他一直想要见到想要在一起的父亲!

他很高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主动告诉他,为什么母亲也没说,但他还是很高兴!那种心情,即使是现在想来,也会让他激动不已。

但上天似乎注定了要和他开玩笑,从一开始;从他出生开始。

很快,幼年的心在现实的渲染下他逐渐明白了父亲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并不是父亲冷酷,因为他每次都会用温柔的微笑看他,只是因为父亲还有个家。搞清楚这个事实的时候,他觉得滑稽,为什么父亲还有家,而这个家不是他和母亲给他的。

等逐渐长大了,他终于明白,原来是因为那个家,本身就不该属于他和她母亲,他们才是介入者,所以他们不能被接受,父亲也不能和他们在一起。或许,那时候他该质问母亲,为什么要选择做一个介入者,也该质问父亲,为什么给了母亲不能实现的承诺。但最终,他没有说。他没办法恨父亲,哪怕只是一辈子于母亲相依,哪怕父亲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他们,也是满足的。

那时候,他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容易满足,但为什么老天和他们是如此的残忍,哪怕是他那么点微弱的愿望都无法满足。母亲突然得了脑瘤,已经到了无法治愈的地步,当他还没有搞清楚无法治愈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个女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