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位二小姐,可真是令鸿鹄头痛呀,派了六七个老妈子“照顾”她,还是隔着几堵墙壁都能听见她歇斯底里、痛哭流涕、撕心裂肺、震破耳膜的怒吼:“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去宫里做侍女,还要做周娇那个贱人的侍女,我死也不去!”
“爹,快救救我呀,爹,别让她们把我带走,爹,我这一走可就再也不能服侍您老人家了,您舍得吗?”
“娘,我不要做周娇的侍女呀,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娘……“
渐渐的,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大概是嗓子都吵哑了。
鸿鹄一身都汗湿了,他以前从不了解一个人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的。
只是他的俊美主上竟然一张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出神地凝视着远方蔚蓝天空上一个不知名的点,想着自己的心事。
鸿鹄实在太佩服自己主上的心理素质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侧,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哎,这家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比起这位二小姐的豪放高分贝,大小姐那点儿刁难似乎也只能算小情趣而已。
鸿鹄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哎,谁看上这位二小姐真是够喝一壶的。
打了个冷战,千万不要让二小姐看上自己啊,他赶紧决定一会儿进去看二小姐的时候,在脸上涂上一坨泥巴。
但是鸿鹄实在是多虑了,二小姐自从看见了俊美的皇帝陛下,心中早就容不下任何人,连曾经赖在他身上的云吉哥哥都如过眼云烟,何况自己这颗衬托在烈君绝这颗大太阳身边的小行星!
这一边,紫瑾夫人这样哭着闹着要去看自己的女儿,却被烈君绝下令关禁闭在另一个房间里,不准吵,吵一次掌一次嘴。
鸿鹄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主上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这母女二人一向看不上他心上人,还欺辱了大小姐这么多年,他没当即把她们娘俩儿脑袋砍掉就算不错了!
真没想到皇上原来还真的是个痴情的种子呀。
其实鸿鹄不知道,烈君绝现在心中想的不止是他心上的女子,还在想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这一路来他是来查探宫中那奇怪的暴毙案件的,之前他还专程派人去查看邺城西部那神秘湖泊哲木错四周是否盛开着奇怪的花朵。
然而据当地的向导说,这花朵二十年才开一次,而且花期不定,可能在春夏秋冬的任何时刻出现,而在那样的气候中要常年埋伏一队人等着那花开放也确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而且给水和干粮也成问题。
那向导在哲木错边呆了整整两个月,按照往年的惯例大约是花朵开放的时候,可是那些花朵光秃秃的毫无一丝绽放的痕迹,向导也只得失望而返。
烈君绝见查探不见进展,心情更是郁郁不已。
他经常在悄无声息的暗夜中静静的思索目前该如何行事。
眼神,如锐利的豹。
虽然他继位已有三年,然而自己的亲叔父睿王却始终没有把最终兵权交给他。
这一原因来自于烈君绝的母妃。
烈君绝的母妃并不是皇后、也不是得宠的贵妃,只是在先皇步入知天命之年时偶然在民间遇见的美丽女子,那是位绝世美人,然而因为地位低微,先皇想要封赐为贵妃却遭到了大臣的一致阻止,先皇也只得作罢。
烈君绝之上还有数位兄长,原本皇位要展开一场血腥争夺大战的,可是因为先皇的父皇——也就是退位已久的太上皇——在烈君绝小的时候就极其欣赏他,因此力保了他的太子之位,此时举国皆哗,倒也不曾有太大的反对意见,因为太上皇乃是一位极其英明神武的君主。
然而因为烈君绝的娘家毕竟没有强有力的外戚支持,先皇也怕留下什么后患,于是在钦定了烈君绝为太子之时,也同时将天下兵权交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睿王烈天逸!
几百年之前大煌王朝曾出现外戚干政,朝野纷争的局面,先皇不想这样的局面再次出现,可若是不这么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烈君绝的母妃殉葬。
这样的结局,他又于心不忍。
于是,烈君绝继位的时候18岁,按理说已经长大成人了。
而睿王却以种种理由为阻扰,趁皇上还年青无暇顾及军队的时候又说皇上继位时间尚短还是多亲历很多政事,当今天下安定也不必要现在太多费心军队事务,军队的事情有皇叔代管暂时可不用多费心,朝中众人都知道这是个借口,然而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睿王长期以来在朝廷中部署的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个年轻的帝王一时间是不可能轻易撼动的。
他是个极其老成的男子,大约四十七八岁,模样清秀淡雅,鬓发微白,穿着简单而朴素,正如诗中所写:“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连他府中所用之物,都一概清绝而朴素,令人完全无可指摘,只能感叹睿王的确一切都是为朝廷和皇上着想,实乃不可多得的良臣肱骨。
烈君绝心思同样极其缜密,于是表面上也装作一副低调的模样,不但给睿王烈天逸诸多封赏(自然睿王一开始是不收的,但推三阻四最后也收下了),而且每次朝廷祭祀时都拉着睿王一起(自然睿王也会推拒),然而这终于给烈君绝留下了极好的名声。
只是叔侄间表面温和不起波澜,其底下却暗流汹涌。
所以烈君绝想来想去,此次的神秘死亡事件其源头想必就是来自于睿王那个老混账。
他抿了抿嘴,目中放射出精光:“叔父,侄儿会慢慢奉陪到底的,只是不知道以你的年纪是否还玩得起?”
和相当的敌手玩一局,真是世上最畅快之事!
正在此时,鸿鹄兴高采烈、屁颠儿屁颠儿地从外面跑回来大喊道:“主上主上,周姑娘,周姑娘回来了!”
烈君绝原本沉郁的脸庞倏然好像被灿烂千阳照射一样放射出无以伦比的光彩,整个都活了起来,有男子之俊美又夹杂着女子之妩媚,鸿鹄不禁又看呆了。
他真的不是断袖不是断袖不是断袖啊……
烈君绝迅速站起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低呼道:“快迎进来!”
鸿鹄赶紧道“是!”
叫得那个响。
烈君绝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想念周娇娇,也许自己长期作为一个没有掌握全部实权的皇帝在宫中是多么需要一个充满智慧、强悍而又不服输的女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抵挡风风雨雨。
也许自己长期作为一个没有掌握全部实权的皇帝在宫中是多么需要一个充满智慧、强悍而又不服输的女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抵挡风风雨雨。
是了,就是她,又机灵,又狡黠,又果敢,又倔强!
就像小蔼子,或者沙漠中的玫瑰花!
他一定要得到她,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女人,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那个配得上你,能和你一起站在世间之巅的人!
烈君绝坐在厅堂中等待着等待着,紧紧攥着手心,似乎怕她会逃走。
她是再也逃不了的,他早就在这府邸四周布下了重重机关。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还是不见他那梦寐以求的女子来临。
不耐烦地将一杯茶全数倒入喉中,他大声喊道“鸿鹄呢?”
好几分钟后,鸿鹄才满脸大汗、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到烈君绝面前应到:“主上,小的在!”“鸿鹄,周姑娘呢,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见她呀。”
鸿鹄战战兢兢地道:“周,周姑娘,一,一,一回来就,笼,笼闭在自己的房,房间里,她不肯出来,谁请也不肯。”
“哦?那难道是要朕亲自去请了?”,烈君绝虽然也曾经料到过这全身长满刺的小野猫回来绝不会这么听话的跟自己走,却也没想到他一堂堂的皇帝坐镇在这里,她还能拿出这样的乔来?
有点,过分了。
鸿鹄又说了:“周,周姑娘说,既然是皇上你要娶她为贵妃,应该显示出追求的态度来,而不是让她屁滚尿流的滚到这里来向你请安、邀宠。”
烈君绝面色微变。
经过好一般吵吵闹闹的热闹喧嚷,我的马车好不容停到了原来属于周娇的小院门口。
与这节度使府大得惊人的奢华规模相比,这个小院落简直是微不足道,总共房间才三四十平方米再加上一个不大的小院,然而并不像处处可见的俗气的红砖金瓦,这间小院落是灰砖青瓦,虽然看上去朴素的有点寒酸,却让我喜欢得多。
青砖的窗沿下放着两盆雪白芬芳的茉莉花,外面的院子里种着些山茶跟打理得很精心的草木,看来这个周娇真的如同我那爹说的一样是个热爱安静的姑娘,还有点装B文艺女青年范儿,不过我也是嘛。
但是此时此地在原本寂静无人、令人舒适的小院落门口却围了一大堆人。
从老妈子到小丫头个个穿着精心浆洗的笔挺的蓝布制服,笑容可掬,挤眉弄眼地站成一排,围绕着我一个个行完礼后,唧唧喳喳、此起彼伏地喊:
“大小姐,您远道回来辛苦了,我们给您沏茶去,可是最好的茉莉花茶,喝完满口生津的。”
“大小姐,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背,捏捏脚。”
“大小姐,我给您做了冰镇血燕窝,喝了爽口不腻,是这个季节最适合的了,可是大人花重金专门给小姐买来的。”
“大小姐,现在风尘仆仆地回来,可是需要好好泡个澡吧,奴婢已经给您放好了水,放了白花瓣,洗完澡香喷喷地去见皇上可不是更美了。”
我被她们吵得头都晕了,大步跨进门:“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别跟着我。”
“哎呀,大小姐——”前面的一个老婆子犹自往里面扑腾,“这天大的喜事全府上都为您高兴呢,我们过来恭候您沾沾您的喜气,您就接纳则个吧。”
我扫了她一个眼风:“喜气?你们喜我气吧?”
说完信手一挥,那老妈子踉跄倒退几步,站立不稳扎扎实实地坐了一屁股在地上。
疼得不行又不敢叫,我趁机溜进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趁机溜进去重重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