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四个师尊,喊得夏炎心力交瘁,却又感动不已。
“好了,你且安心静养几日!这玉虚峰,你也待了太久了!”说罢,苍昊云转身便走。
看着师尊消失在竹林中的身影,夏炎心里某处脆弱的地方,忽然崩溃。
半蹲在地上,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此刻更让人为难的事情。
一边是自己最敬畏的师长,一边是视自己性命为草芥的师门。
整片天地,一片灰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夏炎好不容易停下哭泣,起身准备回屋之时。
一回头,却见苏轻言不知何时,早已静静地站在了自己身后,眼中带着关心,带着心痛,更多的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
有种幸福是历经风雨无数,转身回头时,你在灯火阑珊处,从未走远。
“轻言…;”夏炎匆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在我面前,你何须如此?”苏轻言心底默默叹息。
“轻言…;我…;”
只是还不等夏炎把话说完,苏轻言便已经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自己怀里。
“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有一刻我心里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这种感觉我真的不想再有一次了!!夏炎,我们走吧!找个平静的地方,过过安稳的日子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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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苏轻言略带哭腔的声音,夏炎心如刀绞,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在此刻波涛汹涌。
“我何尝不想,可我又有什么权利选择!命运在我出生之时便开了个玩笑,我发誓终有一天要站在这天地的顶峰,只为守护心中最爱的几人!”
可是若你当初知道,待你一统山河,傲视天地的那一刻,身旁早已没有了想要守护之人,你可会后悔?
可会记得,那个爱你入骨,喜你为命的女子,曾经是多么渴望一份平淡?
憧憬一段白首相依?
苦难分离都不可怕,人最痛苦的,终究还是悔恨。
待某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后相思,醒后无人陪时,会不会突然发现,转了一圈,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起点,还有,空余的一身记忆。
无归期,空欢喜,最怕来者不是你!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夏炎目视着远处山林,苦涩笑着。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再这样整日提心吊胆!你带我走!去哪都好!你带我走!!”苏轻言如孩子般痛苦地嘶吼道。
一场大梦,初醒最伤人。
我们都在以自以为是的方式爱着对方,自以为是的认为这就是幸福,可是却从没问过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看到夏炎平安归来,终于将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下来,苏轻言眼泪还未流尽,便在夏炎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怀里那张苍白的,带着委屈的容颜,夏炎第一次怀疑,自己当初决定跟她在一起,到底是对是错?
这些年苏轻言跟在自己身边,真的有过快乐么?
岁花昔,逝凉年,一场梦醒几经折。
流水逝,泪枯枝,几声蹉跎半生烟。
“轻言…;!”拦腰将她抱起,夏炎满怀心事,一步步朝着房中走去。
刚要将她放下,她却猛然一惊,面露惊恐,在梦里哭求道,“夏炎!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夏炎俯身在苏轻言额上轻轻一吻,待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紧挨在她身旁,躺到了床上。
“希望你不后悔遇到我,也是真的…;快乐过!”
这一躺下,困意顿时席卷而来。
夏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瑾萱、苏轻言、桃画儿都在,四人一起游山玩水,寄情山林,好不快活。
可是,不知为何,某一刻天地突然失去了光彩,一只巨手从天而降,朝着瑾萱三人抓去。
一道道恐怖的呼唤声不断响起,“夏炎…;救救我!”
“夏炎…;不要!”
可是这一刻,夏炎竟如同被天地所遗弃,全身动弹不得,甚至连说话都没有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被巨手握住,然后带向了虚空。
绝望,恐惧,撕心裂肺。
“不!!!”
随着一道惊呼声响起,夏炎猛然惊醒,全身上下,竟早已被冷汗湿透。
身旁,苏轻言依旧沉沉的睡着,黑暗里,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便只剩下窗外夜风的声音。
起身,悄悄地走出房间,夏炎一个人,站在曾经与厉天行等人一齐饮酒放肆的悬崖边上。
看着漫天的繁星与弯月,静静地发起呆来。
夜风微凉,扰人心伤。
少年从未有过的无助彷徨。
曾有人说,命运是一种根本无法打破的东西,当你觉得你打破了它时,它只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束缚着你,引领着你去到最终的地方。
可是…;方向在哪?
难道我一生努力,一生执着,换来的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命运?
夏炎仿佛一夜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也看清了许多人。
原来自己终究是将这世间的一切,看的太过分明。
将这正魔二字,想的太过肤浅。
这般想来,夏炎倒真觉得那镇魔台下压着的两位魔宫强者,也算是坦荡恣意,洒脱不羁。
“这么晚了还不睡,在想什么?”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声音,夏炎转头望去,却见一身金袍的鹏祖,赫然出现在身后。
“鹏祖不是也没睡么?”夏炎神色淡漠,对这清玄教中的大能者带了几分抵触。
“我已经,很多年不曾睡过了!”鹏祖走到夏炎身旁,语气沉重地叹息一句。
夏炎闻言一惊,看到鹏祖脸上的那抹沧桑,不知为何,心中竟有几分同情。
或许,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妖,心底也有无法释怀的旧事吧。
“我听说你昨日下了镇魔台?”鹏祖沉默片刻,忽然张口问道。
“嗯!”
“第几层?”
“第九层!”夏炎毫不隐瞒,到了现在,既然自己知道了第九层中困着的是何人,也就大体猜到了鹏祖的意图。
“可见到那被困之人?”鹏祖眼中冷光一闪。
“罗睺前辈么!?”夏炎似笑非笑地看着鹏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