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看。”王锦盛边开车边说。
“三表哥戏弄人,咱们来这地儿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我如何能知道是谁?”青宁有些害羞地说道。
“是一位你也熟悉的人。”他提示道。
“我也熟悉?”青宁仔细想了想,还是只能摇头:“我真的猜不出来是谁,三表哥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呀?”
“你看你看,女儿家急着出嫁了不是?”王锦盛调侃道。
“才不是,是三表哥说此人我也熟悉,这才好奇的。”青宁嘟起嘴不服气地说。
“好吧,你听好了,听完千万不要太感激三哥了啊。”王锦盛减慢了速度说。
青宁正了正身子,坐稳了,等着他说。
“就是师座。”王锦盛说完,悄悄注意着青宁脸部的变化。
她先是脸一红,然后脸返白,接着抬起头来看向车前:“三表哥,你太过分了!”
话一落,头也转向车窗方向,小脸儿气呼呼的。
王锦盛见这姑奶奶生气了,连忙靠路边停了车。
他转过身来看向青宁:“青宁,这话也就不好听了啊,什么叫三哥太过分了?”
“你知道不知道,咱们来台湾几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有多少名门望族的闺女盯着师座吗?”
“你又知道有多少高官想把自己女儿嫁给师座吗?我这是为你着想,你难道不觉得师座是个很好的男人?”
王锦盛说完,脸上也不太好看起来,大有恨铁不成钢之势。
“你当然过分了,不止你过分,你们全都过分!大表哥是有妻室的人,你们怎么可以强行拆散人家夫妇两个?”青宁气愤得脸胀得更红。
“这怎么能算是拆散呢?我一直很敬佩大嫂,我也希望师座和大嫂还能团聚,可是......恐怕很难了!”他痛苦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很难?不是还在让人寻找楚惠姐吗?怎么就不能团聚了?不可能!”
“肯定是你们为了拆散他们,才故意不好好找楚惠姐!”一向温柔性子好的青宁脾气爆发,冲王锦盛怒喊起来。
“青宁,青宁,小声一点儿。”王锦盛赶紧制止她。
青宁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止了声音,但是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王锦盛连忙发动车子,说:“咱们先回家,回家去说,别在外面被人听到汇报上去大家都麻烦了。”
青宁红着脸低下了头。
回到王家在台北的家中,王锦盛拉着青宁直接进了书房。
门一关,他脸色也很不好起来。
“青宁,你难道不相信三哥的人品?你是姑娘,你什么都不懂!”王锦盛发起火来。
“......”青宁规矩地站着,没敢出声。
“现在是什么时期?啊?现在是非常时期,外面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上头怀疑、轻则被抓、重则被杀!”
“谁还敢再帮师座去大陆找大嫂?大陆现在全部封锁,外面无人能进入,你让人如何去找?”
“台湾这边......就不说了,反正从此刻起,你们,咱们一家人全部都要谨言慎行,不许随便乱说话,听见了吗?”
“可别再战场上没有掉脑袋殉国,在这儿异乡丢了性命!”
王锦盛一怒,把桌上的文件报纸全都“哗啦啦”扫在了地上。
青宁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些年跟着王家从南昌到赣州、到上海、再回到南昌,最后来到这遥远的海的另一边儿。
她已经早就长大了,也更加成熟了,不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
王锦盛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是她能听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他们从大陆过来的人,日子也不好过。
作为家眷,若是说话说错了,有可能就要连累到全家人。
“三表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青宁低着头认错。
她的双手铰着上衣的衣角,双手把它扭得发皱,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不能让自己再软弱。
她此刻才明白,自己在很多方面还不够坚强,看得也不够长远。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王锦盛见她这样,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三表哥,你所说的亲事儿......我坚决不同意!”她壮着胆子说完,就跑出门回自己房里去了。
“臭丫头!”王锦盛气得在书房低声骂了一句。
他觉得这是为青宁好的事儿,她为什么就不答应呢?这是多好的事儿呀。
最主要的,他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既为青宁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又让丁伯豪脱离各种嫌疑。
总裁在疑心丁伯豪心在大陆,这可是足以致命的怀疑。
来到这边的那些没能带家眷过来的军官们,这两个月过来全都一个个找了当地的姑娘再成家,要么娶了一同从大陆过来的名门淑女。
人人都只为了向上面证明,我在这儿扎根安家了,我的心永远忠于党国。
你丁伯豪倒好,不仅没有在这儿暂时扎根的念头,还一天到晚想着回大陆去找妻子。
对于上面来说,大陆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不是你丁伯豪一个人回去,而是所有的人都反攻回去。
这就是王锦盛这些日子绞尽脑汁为丁伯豪想出来的计策,没想到丁伯豪那边已经说通一半儿了,这个臭丫头这儿却出意外。
不行,他一定要促成这门亲事儿。
一可以让自己老王家的父母对青宁有婆家了而放心,二可以使丁伯豪安下心来追随总裁。
他实在害怕自己一家和丁伯豪一家出任何意外了。
☆☆@首发i0
王锦盛走出书房,他要去跟自己的父母商量,让父母出面来做主。
他们正为丁伯豪的官职和安全想尽办法,远在大陆的楚惠却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扎下了根。
已经来到福建的楚惠一行人,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翻过最后一座闽赣交界的山头时,几个便坐在草地上抓阄。
三片树叶子,一片代表着进入福建后的第一个县城、一片代表第二个县城、一片代表第三个县城。
抓到哪个县城,他们就在哪里安家住下来。
本来李士聪的意见是找个偏僻些山村住下来,自己建几间小草房先住着。
可是,楚惠和冬梅的意见是一定要在县城,县城人流聚集,消息多,若是丁伯豪或是谁要找他们,县城会更容易些。
虽然不能保证寻找他们的人会找到福建来,但是县城总会得到更多一些的消息。
也是他们决定选三个地方中的一个。
由楚惠来抓,把三片树叶子装进一个筐里,她伸手进去随意抓一片,抓到哪片叶子,就在哪个地方安顿下来。
结果,楚惠抓到第一片树叶子,也就是说,下了这座山头,他们踏进的第一座县城,将会是他们的安身之地。
楚惠心里很高兴,因为一个县城离江西近,好歹心里会好受一些。
几个人欢呼着下了山,走向了一座既陌生、又令他们惶恐的县城。
他们几番周折,终于在这座解放不久的县城一个豆腐坊安身下来。
豆腐坊空无一人,破破旧旧的,一个带路的好心人指点给他们的地方,说这里早些年就没人了,尽管在这儿住下去吧,别嫌这里破旧,修一修能住人。
楚惠几个人对那人千恩万谢,欣喜地忙碌起来。
这个豆腐坊有好几间屋子,还有个小小的院子,正好几个人可以住得下。
没有被褥,不怕,可以铺上干草,冬梅和李士聪把干稻草编成了几个床垫,放到破旧的木板床上去,倒也有些软乎,总比睡着硬床板好。
没有被子盖,不怕,楚惠和冬梅顺着小巷子去挨家挨户去问、去讨要了几三床破旧发黄的棉被来。
忙活了三天,终于把这个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母亲,这儿真的就是咱们的家了?”瑞卿呼闪着一双大眼睛问。
“是的,卿儿,今后咱们就是这个家中的人了,你喜欢这儿吗?”楚惠虽然心酸却感到安慰。
他们是住惯了大宅子的人,从此要在这小破旧的院子里住下去,想起来真是既悲哀又庆幸。
“噢!太好喽!咱们终于有家了!再也没有人来赶咱们走吧?”瑞卿又担心起来。
“瑞卿,不会了,李叔叔已经去找过这里的东家,这家已经没人了,等咱们安顿下来,叔叔出去做工,攒些钱把这儿兑下来,就是咱们的家了!”李士聪心疼地看着楚惠和瑞卿。
“好,谢谢李叔叔!”瑞卿懂事的朝他鞠躬道谢。
“这孩子,就是这么懂事儿!”李士聪夸着。
“姐姐。”冬梅提着一个竹篮子从门口进来。
“冬梅,你去哪儿了?”楚惠迎上前去。
“姐姐你看,这是我从隔壁人家讨来的针线和布,咱们可以绣手帕卖,我看外面有人买手帕。”冬梅喜滋滋地说。
“卖手帕?可以吗?不会被没收吗?”楚惠担心地问。
“姐姐放心吧,不会的,我看街上有老太太在卖,咱们可以请她们教咱们卖。”冬梅象极了一个生意精。
“真是太好了!冬梅,你......”楚惠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在敲门。
“谁呀?”冬梅紧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