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怎么了？”
袁晓峰话还没有说完，花士昌的声音在侧门响起。
楚惠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不知道他在门内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袁晓峰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袁晓峰的脸色也刷地一下白了，支吾着：“花老爷好，我把姨太太给您送回来了，我该走了。”
说完，招呼都来不及和楚惠打，一溜烟跑了。
留下楚惠和冬梅面面相觑，花士昌迈出门外，仔细打量着楚惠。
自从那日自己亲眼看见她推小兰之后，到今日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这些日子气也消了。
此时见到她，似乎比往日还要瘦，心中竟有些作疼。
“......老爷......”门口被他堵着，楚惠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哦哦，你进来，你进来。”花士昌意识到被自己拦着了路，赶紧让开。
楚惠和冬梅赶紧快步跨进门槛。
“小惠，你等等......”她们走了十来步远，花士昌在后面叫住她。
“冬梅你等我一下。”楚惠只好交代冬梅别走，也好给她壮装胆儿。
她无奈地转身朝花士昌走了几步，问：“老爷，您有事儿？”
“伯豪那里的画已经完成了？”其实花士昌已经知道了。
画并不是今天才完成，昨天就知道已经完成了，今天楚惠过去指挥那些兵挂画。
“完成了。”楚惠小声应着。
“晚饭吃了吗？”花士昌也是没话找话，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和楚惠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明知道她都是回宅子里来吃的，不过是找个由头说话罢了。
“没有......”楚惠依旧小声应和着。
她不知道老爷今天怎么会在这个侧门这边来，是有意在这儿等她？还是饭后遛弯路过？
“哦......那......你回去吃饭吧。”花士昌抬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楚惠顿时松了一口气，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快步朝冬梅站的地方赶去。
拉上冬梅的手，小声说：“快点儿走。”
她害怕一会儿又被老爷叫住，她极不想面对他，那两年两人确实如同一对恩爱夫妻一般，他外出都会带着她。
她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已经感觉老爷那张脸也越来越陌生。
花士昌没有再叫住她，只是直直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
外界都传他睡遍了半个城的女人，连宅子里的女人也认为他连小丫鬟们都不放过，可又有谁知道他的心思？
他承认，往年宅子里几个象小兰那么有些姿色、又主动勾引的丫鬟他确实睡过，但不是因为实在不愿意面对李氏吗？
那时候两任姨太太都先后被逐出宅子去，他越发不喜欢李氏，无处发泄，又逢丫鬟勾引，便苟且起来。
哪里是外人传说的那般？是个女人都要？
他从来就不上窑子，他嫌脏，传说他在外女人无数，完全就是诬蔑，宅子以外他半个女人都没有去碰过。
说起来也是自己造成的，年轻气盛时，得知李氏怀了头胎之后，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他的，他为了气李氏，便夜不归宿。
这还不算，还制造出在外面到处睡女人的假象，为的就是报复李氏。
他的这些女人当中，只有楚惠才真正走进了他的心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把关系搞砸了？还是楚惠性子变了？
好好的一对儿会走到这般陌生的地步。
楚惠拉着冬梅，一路小跑，俩人一口气跑进院子，赶紧把门拴上，双双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儿。
“娘，您回来了！”瑞隆见到楚惠和冬梅回来，兴奋地飞奔下去院子里。
“回来了回来了，隆儿今天乖吗？走，吃饭去。”楚惠站起来，牵着孩子的手朝厅里走去。
“乖，爹说我的字有进步了。”瑞隆有些小得意，今天第一次写字得到父亲的夸奖。
“哟！是吗？隆儿真能干，好聪明的隆儿，好好习字，过完年你爹会送你上学去。”楚惠听了心里特别高兴。
“好。”瑞隆高兴地应答。
“来，先洗手。”楚惠把他拉到灶房前的台子上。
冬梅赶紧进去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楚惠帮瑞隆洗好手，自己也洗了。
刘妈已经摆好了饭菜，楚惠牵着瑞隆坐到厅里吃饭。
“对了，娘，爹一直问你呢。”瑞隆边吃边歪着头说。
“你爹问我什么？”楚惠放下碗。
“爹问娘平时心情是否好，开心不开心，对隆儿好不好。”小孩子没心机，大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学了。
“隆儿怎么说。”楚惠问。
“我说，娘只有跟隆儿在一起玩的时候才开心，对隆儿很好，背着隆儿的时候偷偷哭泣。”瑞隆把什么都给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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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儿......”楚惠没有说下去，她本来想对瑞隆说，以后不要告诉任何她有哭泣过。
但是话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然后爹就对我说，娘不容易，叫我以后要好好孝顺娘。”瑞隆又说。
楚惠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说：“隆儿慢慢吃，刘奶奶在这儿陪你吃，娘困了，想先去睡会儿。”
说完，便走出厅门准备回屋。
“不是让你去叫老爷的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院墙隔壁传来小兰的河东狮吼。
这听小香说：“二姨太，我去了，老爷在如秋姨太太院儿里不过来......老爷说......”
“老爷说什么了？快说！”小兰恶狠狠地怒吼着。
“老爷说，如秋姨太太今日病了，离不了人，二姨太太挺着肚子需要多歇着，就不过来了。”小香据实汇报。
“什么叫就不过来了？当初勾当老娘的时候呢？他忘了？就在楚惠现在住的院子里，他全忘了？”小兰开始冲着楚惠这边骂。
“二姨太，您小声着点儿，别叫隔壁姨太太听见了。”小香苦苦劝着。
“小声？我为什么要小声？她楚惠不知道的秘密还多着呢？我这就告诉她去......”那边小兰似乎要动身过来。
这边楚惠忙对冬梅说：“谁也不许开院门儿，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