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把楚惠按坐在花士昌的右手边，自己则坐在他的左手边。

安顿完，满意地笑着坐回自己的座位。

“哟！都坐这呐？敢情我这来迟了，给老爷和姐姐们请安了，请老爷和姐姐们恕罪！”小兰的声音夸张地从门外传进来。

人也跟这停这刚显怀的小腹，象八九个月的大肚子一般走姿，在小香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李氏没有搭理她，头扭向一边儿。

当初她从人贩子手中买回幼小的小兰，既当丫鬟又当女儿般养着。

记得这个被宅子里所有的人都公认嘴甜的丫头，不只一次对她说：“大太太，您虽然是我的主子，但是您在我的心里就是我的亲娘，我这辈子不嫁，就在家伺候您。”

把李氏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几次差点儿让族里的老人们来主持认闺女仪式，想把她收做女儿，让她也跟自己的孩子们一样去上学、做千金小姐。

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抢了“亲娘”的男人，当家的老爷，这要是当初认了女儿，老爷就得按族规受罚，这是乱伦，虽没有血亲，但名分在那儿摆着。

楚惠则被大太太强按在老爷身旁坐下后，就没有抬起头来，始终看着桌面沉默。

小兰站在桌边，看了看大太太，眼里完全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又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老爷身旁的楚惠，火气渐渐上来，楚惠没有回来的那些日子里，老爷身边的位置可是她小兰的。

几时又这么被剥夺了？

虽然她楚惠之前是进宅子比自己早，但是后来大太太说楚惠已在外亡故，后来老爷身边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大太太坐一边儿，她陈小兰坐一边儿。

没想到今天进得厅来，却没了自己的座位，这叫自恃有老爷子嗣的小兰如何受得了？

当下她便转身冲自己院儿里的小香说：“小香，搀着我点儿，咱们会自己院子去吃，在这儿吃不下，心里头犯恶心！”

“恶心”两个字说得尤其重。

花士昌脸上顿时不悦，张嘴想要发作，但看了看小兰的肚子，忍住了。

他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两边的下人说：“你们站着的，给三姨太院子里送几样菜过去。”

小兰一听，脸都差点儿绿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以为自己这一转身，老爷回立即站起来拦着自己不让走，然后再把楚惠赶到一边儿去坐，把位置腾出来给自己。

这没想到，老爷竟然这么快就变了？

都不顾她怀着身子了？

陈小兰毕竟是陈小兰，立即又变了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转过身来，故作悲戚地看这花士昌说：“老爷，菜就不用了，我吃不下，胃口不好，孩子闹腾。”

花士昌于心不忍，正想开口，李氏抢着说道：“哟，胃口怎么会不好呢？是宅子里的饭菜不合您口味呀？孩子已经成人，过了闹腾那劲儿。”

“姐姐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这怀着身子各有各样儿，又不是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大姐怎能拿您那老事情来相比？”小兰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曾经低声下气那是当丫鬟时，别说喊你大太太为亲娘，就是喊亲奶那也是可以的。

“放肆！一个下人出身的小妾，竟然敢顶撞当家太太？当初是谁哭着求着要喊我亲娘的？又是谁偷偷摸摸把亲爹诱上床的？睡柴房、钻小院儿，这些下三滥的事儿是谁干出来的？”

人家李氏哪里能容得一个丫鬟这么顶撞自己？若不是当着老爷的面儿，她就站起来一巴掌盖过去了。

“老爷......您看呐，一个个的，当着您的面儿都敢这么欺负我，您不在宅子里边儿的时候，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她们踩在脚底下的。”小兰抹了一把空泪，挤了挤眼睛，扑向花士昌。

花士昌忙站起来，把她拉到楚惠的隔壁去坐：“不回去吃那就在这儿吃，孩子们都不在家，就咱们几个大人，吃个饭而已，别搞得不痛快。”

声音温柔，令小兰暗暗自得，但是语气李氏和楚惠都听出来了，老爷是在告诫她小兰，吃饭的时候别搅得他吃不下饭。

小兰虽然没有听懂，但是听出前半据老爷是向着自己，只要老爷向着自己就好。

她斜眼瞧楚惠一眼，鼻子里一个冷哼。

如今她陈小兰好歹也是老爷的女人，又是族里已经认可了的小妾，当初大家受了李氏的蒙蔽，都以为姨太太楚惠身故外地，因此，均已称呼小兰为二姨太。

小兰洋洋自得，好歹自己也是二姨太了，哪里容得下楚惠这个不知能排上第几的女人坐在老爷身边儿？

楚惠根本没有在意去听桌上其他三人的谈话，她默默地自己吃自己的，今儿胃口特好，面前已吃了不少残渣出来。

一顿饭倒也是吃得怡然自得。

小兰斜眼见了楚惠面前堆成了小三的骨头和菜渣，不由得生起妒意来。

“哎哟，都说惠姐姐是也有修养读过书的人，怎么也这般的俗气，吃剩的骨头渣儿怎能放在桌上呢？这让桌上的人如何继续吃？”小兰妖里妖气地冷笑着说。

她以为她这么说了，老爷就回有同感，感觉确实脏，一堆的骨头摆在桌边上，极难看。

“还是小兰对我楚惠好，吃一餐还要这么辛苦一直盯着我，面前有骨头残渣又岂是我一个？老爷和大太太面前不也是？你这是在影射他们咯？”楚惠的口才可不是一般人能说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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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这吃饭残渣剩菜的，不放在桌边儿那放在哪儿呀？小兰有可放的地方？你瞧，我这儿比姨太太惠妹妹吃得可多呢。”李氏指这自己面前盘子上的骨头渣说。

这话她的确就是明目张胆向着楚惠，在李氏看来，两个被小兰妒忌针对的女人，结成联盟能更好地对付来自于小兰对她们地位的威胁。

花士昌再也忍不住，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真不假，气得他“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她们三个大骂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都不要吵吵了！我好心把你们都召集在一起吃顿饭，你们这么不识好歹？今后连逢年过节都不要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