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匣子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一只一尺半高的净瓶儿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
瓶身的孔雀朝阳图案栩栩如生,丁伯豪心情异常激动起来,小心抱起净瓶上上下下四周看了个仔细,底部的宋代官窑印、瓶身瓶颈的花纹等等,他全看了个真真切切。
看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放进木匣子里,然后饱着木匣子依旧放回了橱里的暗格中。
他心里还正想着这暗格的门是开了,那要如何才能关上呢?
没想到他把木匣子一放进暗格,只听轻轻的“啪”的一声,在他手离开暗格时,那小扇门就自己轻轻关上了,丝毫看不出这后面竟然还有如此玄机。
丁伯豪喜悦的眼神没能逃过楚惠的眼睛。
见他朝自己走来,忙小声问:“怎么样,真是宝贝吗?”
梅香说这瓶子价值连城,她还不太相信,价值连城能特意放进她和丁伯豪这两个外人屋里?
“是宝贝。”丁伯豪拉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脸色凝重起来,眼睛看着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有麻烦?”楚惠可是不喜欢宝贝之类的在自己身边,烫手,在花家时也不愿意接受特别贵重的珠宝,就是怕被贼惦记上。
“不,没麻烦。”丁伯豪问:“这梅香......你怎么看?”
他这几天和楚惠接触,发现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现在他一人想不通的事儿,想听听楚惠这局外之人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她挺好的,为人细心,处事也小心,待人谦恭,人也长得很美。”楚惠描述得有些陶醉。
“......我不是问这些......”丁伯豪哑然。
“我感觉她经常在处处提醒我、暗示我什么,我感觉是在为我好......为我们好。”楚惠也沉思起来。
“嗯,很好,还有吗?你对她的看法。”丁伯豪让她继续说。
“还有就是,她不象个丫鬟,很多时候倒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她又那么的勤快能干,做事干脆利落。”楚惠歪着头,似乎想不通了。
“没有了?”丁伯豪看着她完全的小女孩儿相,突然感觉心疼她年纪小小的就沦落到大户人家....做了姨太太。
要是自己的妹妹如此,他一定会心都碎了。
“没有了。”楚惠回答得很坚决,的确在她认为再没有其他的了。
“哦。”丁伯豪坐在椅子上,双手极严谨规矩地搭在双膝上,正襟危坐。
“哎呀......对了,她她她......好象认字儿......这算不算什么情况?”楚惠有些激动,自己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说不定这事儿有用呢。
“有用,太有用了。”丁伯豪赞赏地看着她说:“你是怎么发现她认字儿的?”
“就今天,我让梅花拿本书来给我看,梅花就去王老爷书房拿了一本书来,她走进来交给梅香,梅香问她怎么拿本《水浒传》来?少奶奶是女子,要看也是看《红楼梦》,不看那打打杀杀的。”楚惠转述道。
“很好,你真聪明!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丁伯豪忍不住夸奖这个始终被他看作小姑娘的女子。
BP看正版“章`,节?9上●
楚惠脸微红,说:“这样是不是可以证明梅香是坏人?”老实说,她心里还挺害怕的,自己每天都跟坏人在一起。
作为她来说,和丁伯豪他们敌对的人,全是敌人,是坏人。
“不,不能证明,好人也读过书认得字儿呀,比如你。”丁伯豪笑着说。
楚惠的脸更红了,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
丁伯豪继续说:“她认得字儿,这只能证明她不是丫鬟出身,她一定还有其他身份。”
因为,王锦盛对他说过,这梅香是从小父母双亡,在一些亲戚家轮流寄养从小吃糠咽菜打猪草长大的,后来才经亲戚介绍进了王家做丫鬟。
如果真是这样的出身,那是绝不可能读书认字的。
“哦,那.......还需要我如何做?”楚惠心里有一丝小兴奋,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无用,好歹也能帮得上他们。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在这儿把身体休养好,然后......小心看着那个橱子,你假装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看看除了梅香,还有谁会打那橱子的主意。”丁伯豪只能让她这么做。
他不能把她一个弱女子带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来,他怕她躺不住会出去盯梢梅香,所以借口让她守着瓶子。
她一个从未接受过这方面训练的人,被别人盯了梢都不知,反倒打草惊蛇,让敌人知道他已经在开始怀疑王家宅子。
“好,我保证不出房门一步,好好看着它!”楚惠的小脸儿因激动而变得更红了。
在花家将近两年了,每天就是浑浑噩噩地活得象个花瓶似的,庸庸碌碌的每天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离开花家这几日,哪怕就是在医院、在王家躺着,她也感觉自己象活过来了一般。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她都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家中去,但是外面到处乱纷纷的,自己的娘家也没了,她离开花家就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她那日已经从丁伯豪口中得知,王夫人身边还有一个闺女一般亲的丫鬟梅玉,和家丁曾二好去了抚州“换”自己。
花家已经送“她”出了抚州,前往外地“治病”。
也就是说,过些日子她要回花家,依旧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这倒让楚惠心安了不少。
“刘妈他们还没到吗?”楚惠心里已经牵挂了几天了。
“这按理儿应该早到了,莫不是他们路上出什么岔子了吧?”丁伯豪的心里其实也一直在担心这事儿,只是不愿说出来增加楚惠的心理负担。
“那可怎么办呀?怎么才能知道刘妈他们这会儿在哪儿呢?”提到这事儿楚惠心里急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你......你别急,我让王锦盛派人去路上接一接,应该能遇上他们。”丁伯豪自己都没谱。
这都几天了?就算是走路也该走到了呀!
“砰砰砰......”俩人正说着,突然房门被人敲得很急。
丁伯豪用手示意楚惠别作声,他自己则迅速闪到门口,问:“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