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呢?我听说最后你们公司闹得挺凶的。”
我点头,“除了今天外,之前都是一些无聊的闹剧。”我简单地说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其实也没指望苏雨给做出什么判断帮上什么忙,只是许多事闷在心里,想找个人说一说而已。
苏雨听完却压紧了眉。
“余冉,我跟我爸学过如何并购别人的公司,里头许多东西还是懂的。在并购一家公司之前,我爸都会一点一点地试水,先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事去搅,先让对方的公司乱起来,而后趁虚而入!”
“你的意思是……”我一下子吓出了满身的大汗。
苏雨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人想要并购代宁泽的公司!”
竟是这样!
这些天来一直不得解的答案终于解开,我却发现自己连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并购公司!我不得不佩服苏雨,这些事连蒋正国都没有看透,她却看透了。
“现在……该怎么办?或者,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不是说已经开了股东大会了吗?大家一致要求由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对不对?”
我点头。
“你可以先弄清楚这个职业经理人是谁,他极有可能就是要并购你们公司的那个人的手下,甚至是老板。”
“啊。”我豁然开朗,“谢谢你苏雨。”
苏雨不自然地摇头,“以前给你们带来了那么多麻烦已经觉得过意不去了,只是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不管怎样,若是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我只是意外,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你会来帮我。”我真诚地道。
她的脸上挂上了苦涩,“这些日子你们公司不断出事,秦坊一直很担心……”所以,她出现,完全是为了讨好秦坊。
我略微怔了一下,“你和秦坊……”
她摇头,叹气,这足以说明一切。
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不能去劝服秦坊,感情的事情,并不是可以勉强得来的。
“后悔吗?”我问她。
“后悔什么?”
“后悔生下那个孩子。”
她摇头,“我生下那个孩子并不是打算日后来要挟她的,如果他真的结了婚幸福了,我会一辈子隐在背后,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其实,我在知道怀孕的时候起就做了这样的打算。不过孩子一天天长大,总问我爸爸在哪里,又得知他和你并没有……所以才抱着一线希望到来的。”
我点点头,有些内疚。
当年秦坊接近她完全为了我,却不想她会动真情,甚至连孩子都生下来。
“错只错在我对他充满了幻想,以为有了孩子他会正眼看我,其实我知道,他是有心安定下来,想给我们一个交待的,他也提过跟我结婚。但我没有同意,没有感情的婚姻,维持下去只有痛苦。”
“那你……有什么打算?”
她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的苏雨成熟了,懂事了,却具有了某种悲情色彩。我有些同情她,又难免心疼她。
“你派人好好了解一下股东们选定的职业经理人是谁吧,然后把他的身家背景好好查一查。若是真的控制不了局面,至少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离开前,她给了我提议。
晚上,我便把这些告诉了蒋正国,让他尽快查清楚。蒋正国对我竟然能想到这些十分惊讶,甚至感叹我成长得极为迅速,出乎他的意料太远。
我被夸得十分不好意思,“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到,只是苏雨提醒了我,这些也是苏雨教我的。”
“真没想到她肯帮忙。”蒋正国感叹,“说起来倒是我失职了,早该想到这些的。许是太久没有管事,人变得迟钝起来了。”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现在做好准备,一切都还来得及。”
“好。余冉,你变乐观了,也变坚强了。”
我苦笑起来,“没办法的事,我不能让代宁泽的东西从我这儿流走。”
苏雨的到来终于让我打开了谜团,却并不轻松,我知道,后头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我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迅速成长起来?
蒋正国的速度很快,马上查到了股东们看中的职业经理人,叶峰。他发了一份关于叶峰的详细资料给我。那人的经历还算华丽,在几大著名的公司里当过职业经理人,手段强硬,业绩显著。但蒋正国没有查到他背后的人来,而且他经手的公司也没有破产或被人并购的先例。
是他的资料不够准确吗?
我拿着资料去找了苏雨。苏雨仔细地看了资料,“从资料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你确定他查的资料是准确的吗?”
苏雨和我想到了一块。
回去,我让蒋正国再查一次,一定要准之又准。
“找叶峰做职业经理人是我请于海正吃饭时得到的消息,怎么?有问题吗?”
“说不上有没有问题,再查一次比较妥当一些。”我没有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他。他倒也没说多的,表示会去再查一次。
我心里知道,蒋正国虽然跟了代宁泽那么多年,但在很多事上还是不及代宁泽,要想把事情弄清楚,还得想别的办法。我再次去找了苏雨,请她加入我的团队。
她十分惊讶,“你信得过我吗?”
“我信得过你的职业素养。”
而且她还有她的父亲苏雷霆,苏雷霆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
“只要你信得过我,我愿意帮忙。”
“谢谢,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以防万一,你加入团队的事情暂时不会向任何人公开。”
“余冉,真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听着她的夸奖,我却笑不出来。逼到了这一步,硬着头皮也得上,但步步为营小心行事这一点我还是懂的。
代宁泽依然没有清醒,但各项生命体征都已经正常,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我问医生,是不是代表着他很快就醒过来。医生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生命体征正常只说明他没有生命危险,跟能否醒过来没有关系。”
“那……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很难说,有可能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呈植物人状态。”
他的话的确打击到了我,我红着眼睛咬唇在病房里站了许久许久,久到双腿都麻木了。我缓步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贴在我脸上。他的手温温的,已经有了温度,他的呼吸均匀,他的心跳也慢慢重起来。只是,他却不睁眼,不看我,不跟我说话。
我在心里不断地喊着坚强坚强,却还是忍不住滚下了眼泪。我可以承受一切,可以帮他扛起一切,但我无法想象以后我们要用这种方式面对彼此的结局。
蒋小渔过来看我的时候才知道代宁泽的事,她努力地想要安慰我却找不到话,最后只能抱住我。她的肩膀太过瘦削,哪里能给我安全感,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站在悬崖上,随时可能掉下去。
“以后打算怎么办?”好久,她才问我。
我揉眉想了想,“先给他找一个信得过的护工,至少要有人照顾。”
“不如……我来吧。”
我看着她。
她的脸微微泛红,“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来的,以前我就在医院里做过护工,不过嫌有些病人喜欢动手动脚或者乱骂人,不把人当人看,才辞职的。”
其实我也担心找到不好的护工,或者找到别有用心者会伤到代宁泽。现在公司的情况这么复杂,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所谓亲人,应该没有人希望代宁泽好好活下去。护工离代宁泽最近,若是真动了什么手脚,那绝对是无声无息连证据都找不到的。
“你做工护工,蒋正国那儿呢?该怎么办?”
前几天她还说要提升自己的,我有些担心。
她笑了,露出两排漂亮的牙齿,“蒋正国不是代总的朋友吗?我能来照顾他的朋友,他不该感激我才对吗?说不定一来二去,他真的会对我因感激而生爱呢。”
她一副乐观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我。没有经历过风雨的人,总把一切想得那么美好和简单。我还是没有马上答应。
“你是在忌讳了和苏沫的关系吧。苏沫虽然是我表姐,我们的关系也不差,但我懂得礼仪廉耻,也知道谁对谁错。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表姐而对代总做什么的。”
她主动说出这个让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坦白说,接触她这么久,我对她多少有些了解。她心思单纯,有什么都挂在嘴上,跟苏沫完全不同的类型。
更重要的是,她还帮过我几次。
我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以后每天的日常照顾由你负责,至于擦澡翻身,我会抽时间来做的。”
我的男人,终究不想过多地袒露在他人面前,我也知道,代宁泽不喜欢被人看光。
蒋小渔听我这么说,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不过。我还真怕要给代总擦身,蒋正国会以为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不理我了呢。”
她这话说得可爱,饶是被各种烦恼缠身的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也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