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抱住了我,“余冉,对不起。King公司是因为我而被收购的,我得做出一些补救措施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的就是这件事。其实我很想跟你联系,但一旦让人知晓我的去向我们的计划就有露底的风险。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在听了这些话后能宽慰一些。”

其实,早在king公司发表声明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其间他必定起了大作用,而在宴会现场我又看到了他,便更加确定。我这段日子里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他不跟我联系,而是怕他因为名声丧尽又毁了KING公司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恭喜你们。”我真心道。

他却再次握住我的手,“还没有告诉我,你来这边做什么。”

“汉姆都告诉你我的去向了,他会没告诉你我的来意?”我没好意思跟他明说,只能打太极。他绷起了脸,“我要你亲口说!”

“这……”我最怕的就是他绷脸生气的样子,不得不老老实实交待。在听了事情的经过后,他不仅没有表扬我,还狠狠拍了我的屁股。

我可是成年人,而且成年好多年了啊。我当时便委屈得流起了眼泪,“你这算什么?我这可为你九死一生啊。”

他狠狠把我糅在了怀里,“就是因为你在冒险,我才生气。余冉,你这个傻瓜,不知道做这种事会没命的吗?不许做了,以后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许做了!”

“你已经回来了,根本不需要做了啊。”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代宁泽迅速将我带离了小旅店。

“去哪儿?回国吗?”走在外面,我们手牵着手,我问他。

他摇头,“带你去见一个最重要的人。”

我们去的是墓园。

这种地方,最是苍凉。才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一阵冷意。我突然意识到,他要带我见谁了。

果然,他把我带到一座墓碑前。那碑上贴着张发白的女人的照片,已然模糊,但依稀能从眉眼里辩出代宁泽的影子。他们太像了。

那一定是代宁泽的母亲。

难怪当年七十多岁的代老爷子会喜欢上她,大大的眼睛,白莹莹的脸蛋,就算放在现在,也绝对是美人中的翘楚。

“妈,这是我的妻子,余冉。”他低声道,眉眼中的柔软如看我一样,“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拥有一个家吗?如今,我已经成家了。”

我走上前一步,朝石碑鞠躬,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妈。”代宁泽与我十指相扣,用行动证明他的幸福。

可惜了,这位美丽的女人没有活着等到这一天。

代宁泽拉着我坐下,告诉我,他母亲自杀后,他身无分文,根本没办法埋葬母亲,最初只是将她葬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垃圾堆。直到日后长大,挣了钱,才换了这么个好地方。

可以想见,他当年祭拜自己的母亲是带着怎样的内疚和歉意。

我默默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指,给予他安慰。一股风吹来,我突然感觉到了莫名的阴冷。明明照片里的人儿笑得那么善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由得回头四处张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又似乎没有。我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回去的时候,代宁泽让我等在门口,他去取车。我倚着墙站立,随心所欲地看着周围的风景,这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侧首,走来一个中年男人,头上戴着棒球帽,把一张脸几乎掩盖,脸上还架着副眼镜。正常情况下,只有明星和见不得光的人才会这样做。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希冀可以碰到一位明星可以回去八卦一下。不过他的身材真的不怎么样。

那人走过来,明明是要进门的,却突然一折身对向我,他手里多出一个玻璃罐子来。那人抬手,将玻璃罐子扔向了我。

我唯一的反应是跳起来,后退。后头是台阶,我一只腿落空,直直翻了下去。这一翻让我受了伤,却在某种程度上救了我。因为当我爬起来时,看到眼前一片黑烟,不明液体灼烧着地板,发现滋滋的声音。

这种感觉,比美国大片还要吓人。

液体不少,朝我的方向流过来,我动不了,眼看着那些液体就要灼到我。我那时唯一的意识就是:硫酸!

是的,那是硫酸!

就在硫酸离我的身体不足一公分之时,我被人猛然拖起,退出老远。代宁泽,在这最最紧要的关头里,救了我一命。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他急切的声音响在耳边,我茫然回头,看着他,始终理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有人向我泼硫酸了呢?

门口的管理员大叔也吓得不轻,哇哇地喊着英语,我的英语本来就不强,这会儿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他打电话报了警,而我被代宁泽送进了医院。

他把我扶上车时,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指在颤抖,脸色并不比我的好。刚刚,只差一点点,我就完蛋了。

医生给我检查了身体,腿脱臼了,手臂和背大面积擦伤。这一切加起来也比硫酸泼在我身上要幸运。我忍着痛让医生给治疗上药,却又忍不住猜测,到底是谁想毁了我?

在这里,唯一能算得上敌人的只有汉姆,真的是他气我先前的所为对我动的手吗?如果要动手,为什么不在旅店地动手,偏偏选在代宁泽在的时候,他是不是就是想给代宁泽一个警告?

复杂的问题在我脑中萦绕,因为没有证据而不敢说出来。治疗完毕后,我被推进了病房,医生建议我观察一晚上。

代宁泽跟进来,面色沉郁到了极致。我不知道他对于这件事知道多少,但显然他的心情极不好。

“怎么样?还疼吗?”在迎接到我的目光时,他终于柔和下了表情,轻问。我点点头,“还好。”其实疼得要死。

擦伤不需要打麻醉,但上过药后跟虫子咬着似的,难受极了。我的额际隐隐沁出汗水来,感觉疲惫却因为疼痛根本无法入睡。

他握住我的手,“如果疼的话,我让医生开止痛药。”

止痛药里含了安眠成份,我怕,怕一醒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他没有勉强,尽力陪我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

“有……想到什么人吗?”话题终究绕到了这个问题上。代宁泽再次沉了眉,“已经报警了,不过警察没有抓到可疑人物,那是一片山区,逃走一个人很容易。”

他虽然只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他应该猜到了什么人。他不说,我也不问。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如果那个人是苏雨头脑发热派来的怎么办?终究她有过前车之鉴。可现在,苏雷霆和代宁泽的关系刚刚修复。

我只能在内心里祈祷,跟她无关。

“累的话闭一会儿眼睛吧,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代宁泽结束了这通谈话,指落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疲惫。他的指头力度刚刚好,我感觉舒服起来,似乎伤处了不再那么痛了。

我偿试着闭眼,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看到了苏雨。

她穿着一身纱质长裙,飘逸得有如谪仙,透着那么一股唯美的味道。

“代宁泽呢?”我莫名心慌,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她打,只急问。

苏沫浅浅笑着,“别担心,他知道你快醒了,所以出去给你弄吃的去了。”我这才拍着胸脯缓下气来。

“苏小姐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没有多久。”她轻轻应答,说话像吟诗。

“谢谢你来看我。”

她只是点点头。

我咽了咽口水,“苏小姐,能告诉我,您堂妹在哪里吗?”

“你在怀疑是她找人对你下的手吗?”她竟然猜到了。我无从否认。

“放心吧,不会是她的。她虽然顽劣,但目前心思不在你和代宁泽身上,所以也不会有事没事来找你们的麻烦。”

她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看来对苏雨了解得很。

听她这么说,我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方才落下。那么,现在只剩下汉姆了。

代宁泽很快回来,手里果然端了吃的。他朝苏沫点点头,端着东西走过来,坐在我面前。我伸手,他避开,直接舀起东西递到了嘴边。我有些不好意思,终究苏沫还在。

而苏沫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再呆下去不妥,依然静静地站在我们身后。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张开嘴。代宁泽喂得很认真,不时用纸巾为了擦嘴,完全把我当成一个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我发出小小的抗议,“我自己可以。”

他避开,直接将纸巾擦在我的唇畔,指尖轻柔,像在抹一件极珍贵的宝贝。我不得不扯扯他的衣角,提醒他苏沫还在。他似乎此时才注意到苏沫,歉意地开口,“谢谢你来看余冉,请自便。”

苏沫猛然惊醒般出声,目光迅速流转,让我捕捉到了一丝尴尬。我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苏沫这才告别,脸色怎么都不好。

“要不,送送她吧。”看着苏沫走出去代宁泽却连半句话都没说,我过意不去,低声道。

代宁泽却岿然不动,“你这里需要人守着。”

我只能无奈地叹息。

“对了,苏沫说,人可能不是苏雨派来的。”我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代宁泽点点头,“我已经确认过了,苏雨最近在外地旅游,苏雷霆怕她出事,派人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就算有这种想法也没有机会办这件事。”

就算她真办,苏雷霆的人也不会视而不见啊。

“那么,汉姆呢?”

这是我最不想牵涉上关系的人之一。

代宁泽依然摇头,“他如果真要针对你,早在旅馆就动手了。”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成了我和代宁泽之间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