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网络上满屏满屏都是秦坊血淋淋地被人从屋里抬出来的画面,看得我心惊。我急得去打风哥的电话,“怎么会变成这样?”
风哥在那头无奈的叹息,“当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引起媒体的注意,踢暴,只是迟早的事啊。”
“就不能做点什么吗?”一旦说外界知道秦坊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而且是自杀,他的星路就算完了。
“这件事……”风哥在电话里只顾着叹气,“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怎么能看他的造化呢?你是他的经纪人,你们还有公司,怎么可以这样!”我暴跳如雷,理不透那一刻的绝望来自哪里。如果他连星路都毁了,还剩下什么?一无所有的他还能活下去吗?我不敢想象,挂断电话后身体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不过,令人意外的事,事情在下午便有了转机。秦坊喉咙受伤的消息依然在,却变成了意外受伤。网上大堆的粉丝为他祈福,祝他早日康复。我拎起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了。
只要不是抑郁症和自杀,什么都好。
代宁泽回来的时候,我扑进他怀里,“今天快把我吓死了。”
他轻抚着我的发,“我知道了,秦坊的事。”
“幸好他们的公关还算有力度。”我一直知道他所在公司的公关不怎么样,这一次却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所以别再担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哥每天都会给我发秦坊的照片,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房间里堆满了粉丝们送来的礼物。我和代宁泽再次讨论起结婚的事来,我们都想结婚了。代宁泽甚至表示要办一场婚礼,我怕秦坊知道。
秦坊自杀后,我有一次碰到了他的心理医生。医生告诉我,严重的抑郁症伴随着严重的消极反应,秦坊自杀并不是出于本意,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抑郁症患者本来就充满了厌世情绪,只要稍稍有些波动就会想到结束生命。
他的话让我消除了不少罪恶心理,却也知道,不能再刺激他。
“我们可以办一场小型的,只要亲近的几个人聚聚就好。”他的眼里带了遗憾,但却愿意无条件配合我。
“好。”我点了头。
我跟他表示,婚礼一定要自己亲手准备。他同意了。
从那天开始,我便着手准备婚礼的东西。虽然只是小型的,但全部工作由我一个人做时,便有了分量。但我乐意。
其实,我之所以敢和代宁泽结婚,是因为从那次之后秦坊再没有用任何方式联系过我,仿佛把我忘记了。我渐渐松懈下来。
看到我准备婚礼的东西,代宁泽脸上漾起了幸福的笑容。不过,他除了忙公司外还要忙另外一件事,就是陪苏沫去治眼睛。苏沫当年大方地把代宁泽让给我,我对她感激不尽,愿意把代宁泽暂时借给她。
而代宁泽此行前去,也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
他离开的那一天,我却碰到了秦坊。与其说碰,不若说秦坊找到了我。我才从外面采购回来,便看到他立在我们的公寓外头,连眼镜都没有戴。消瘦了许多的脸庞透着苍白,脖子上依然围着纱布。
我吓得魂都飞掉了。虽然这里进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被人关注。我不敢叫车让他回去,只能把他拉进了公寓。
他冷静地打量着我们的屋子,我在背后看得心惊胆战。屋里还留着当时结婚的大红喜字,而我近期又添了不少物件,里里外外透着喜庆。我是要害死他吗?
“那个秦坊……”
“余冉,没了我原来你过得这么好。”他截断了我的话,说出来的话却能把我吓死。
“我没有……”我胡乱否认。
他只是淡淡地笑,“抱歉,我真的很想彻底从你的世界里离去,所以选择了最难抢救的方式,但,上天却不让我得逞,把我救了回来。”
他说的最难抢救的方式是割喉。颈上带着伤,他却能如此平静地谈论这件事,我不仅没有觉得松气,反而混身发冷。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秦坊,我们……你能不能放过我,也放过自己?”我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才敢开口。
秦坊笑了笑,他的笑落在苍白的脸上,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我想给风哥打电话,他却把我的电话拿走,“我不想见任何人。”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闭了眼。我分明看到他包着的白色纱布里残留着血迹,这说明在不久之前他的伤口曾裂开过。这一发现再次让我胆战心惊,心脏都快要停跳!
“回医院吧。”我小声劝。
他没有动,安静得像个孩子,满意地呼吸着空气。
他说:“有你的地方真好,连空气都是新鲜的。余冉,医院里没有你,我怕。”
我的眼泪就那么滚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他的话感到哀伤还是别的,最近的我总是容易情绪化。
我走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别怕,大不了我常去看你。”
“可你一次都没有去过。”
“对不起,我只是怕刺激到你。”
他闭了闭眼,透明的眼皮浮出浅浅的静脉血管,仿佛伏了两只随时都会飞走的蝶。我离他近,所以能听到发自他胸腔的,艰难的喘息。
我知道,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回医院吧。”我的声音哽咽,因为害怕,因为担心,“我求你了。”
我的泪掉在他的手上,他终于睁眼,静静地看着那晕开的泪渍,最后倾身下去,舔了舔。这动作明明这么好看,这么有美感,我却只有恐惧,无尽的恐惧。
“那好,你陪我回去。”
他点了头,却是有条件的。他的手滚烫滚烫的,正在发烧,这种情况下,我能怎样?
“……好。”我应了他。
离开前,我以上洗手间为名给代宁泽打了电话。我知道苏沫那边腾不开,但这种事不能隐瞒他。“我没有办法了,他的情况真的很差。”
“我知道。”他一如既往地体贴,“你不要一个人送他过去,叫他的经纪人过来,一起。”
“好。”如果没有他的安排,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还有,照顾好自己。”
“好。”
我用力点头。
“等苏沫的手术结束我就回来。”
“好。”
很想和代宁泽再多说几句,我知道碰到这种事他也挺不舒服的,但又怕秦坊等久发生什么事儿。我给风哥打了电话,不过蒋正国却赶在风哥之前到来。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我说余冉,你可真是了不起啊,惹上一个又一个,都不带消停的啊。”他对我说话向来不客气,我也懒得回应他。
他帮我把秦坊扶上车,却把我留在了外头。
“余冉,你不是救世主,麻烦想想代先生。秦坊这事,放手吧。跟他明说,直接让他经纪人带走。你们这么牵扯下去,只会让大家都不舒服。”
我无力地摇头,“我不敢。”
“你不敢我来说!”说着,他就要去拉车门。我从背后抱住他的臂,“蒋正国,你能不能讲点儿理,你这么做只会把他逼死。”
“那代先生呢?你就不怕把他逼死?你不清楚他为了和你在一起失去了多少吗?他现在还被人批判成陈世美,苏沫的叔父很不满,跟他断了关系。你要知道,苏沫的叔父与他是恩人加老师的关系啊,他们情同父子!”
我捂住了嘴。
代宁泽当时只简单地说苏沫主动放弃了婚姻,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些。我跟父母断过关系,明白那种锥心之痛。更何况,对方是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恩人。
我不知道该表达什么,蒋正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代先生。”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突然发起火来,“您这是在做什么?到底要做到哪一步?她要知道秦坊的消息,您已经联系风哥每天都发照片给她,她怕秦坊被舆论淹死,你花了大把精力和钱上下动用关系,把他的病和自杀的事瞒下,她要秦坊病好,你亲自去请大专家,哥,您做的还不够吗?”
我张大了嘴。
如果不是蒋正国发火,我永远都不知道代宁泽为我做了这么多。
“像这种小角色,以您的能力,直接灭了他都行!他算什么东西!”
是啊,代宁泽现在拥有强大的世代集团,如果真的跟秦坊斗,不过动动手指,秦坊只有受死的命。可他没有这么做,他怕我背负更重的良心包袱。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一直站在我身后帮我打点了一切。
“上车!”蒋正国打完了电话,粗鲁地道。我无声地拉开车门,乖乖上去。秦坊在后座安静地睡着。
蒋正国没有马上上来,他的眼睛红红的,大概为了平定情绪,掏出烟边抽边走出好远。我轻轻捂着脸,“听到了吧,代宁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他那么好的一个男人,我怎么可能抛弃他,而你……又怎么忍心一再地跟他作对,拿着你的病做借口伤害他?”
秦坊依然闭着眼,苍白的脸平静如故。他只轻声道:“可怎么办?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秦坊!”那一刻,我想掐死他,甚至想和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