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染住院第三天,顾易航因为官司二审,不得不暂时离开。
这两天日夜陪伴时到不觉得,顾易航这一走,念染靠着床,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漫画书也不是那么有趣了。
果然依赖这种坏习惯是不该养成的,念染低着头,轻叹了口气。
这时,门被人推开,她侧头看去,邹景生一身银灰休闲西装,手捧一束向日葵,脚步轻慢走了进来。
念染在看到那束向日葵的时候,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收敛神色,对他礼貌道:“那天谢谢你。”
邹景生把花插进花瓶后,坐到椅子上,道:“我很高兴你在那个时候,能想到我。”
念染正要解释,她并非是有意打电话给他的,就听邹景生又道:“这代表你还当我是朋友。”
此话一出,念染倒不好再解释些什么,解释反而显得她自作多情,邹景生没准是真的拿她当朋友了。那么多年的相识,即使不为爱情,也有介乎亲情和友情之间的东西存在。
“还是要谢谢你。”念染本来是打算不要再和邹景生有任何瓜葛,但这回好歹是他救了她,总不好再冷言冷语相待,而且那天电话里,明明听到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却为了她抛下事情过来,就这一点来说,都让她不得不动容。
邹景生见她这态度,知她对他放下戒备了,嘴角微弯,把自己带过来的保温杯打开,放置到病床的小餐桌上,道:“我妈煲了粥让我带过来,是你喜欢的百合紫米粥,已经三天了应该是可以吃流食了吧?”
念染闻到粥的香味,浅浅一笑,道:“好香,替我谢谢邹阿姨。”
邹景生弯了弯嘴角不语,把勺子放到她手边,坐在一旁看她着吃。
念染低着头喝着粥,邹景生看了看床旁的几本漫画书,挑了一本随意的翻了下,微微笑道:“你还是喜欢看这些。”
当初念染学美术主要原因是怕自己成绩不好,考不上A大,不能和邹景生一个学校,但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她自小就喜欢看漫画书,苏父为了这事,也教育了她好几回,后来她买漫画书就会藏在邹景生家里。
如今邹景生这样提起,仿佛那些年少的回忆就一涌而来,念染笑了笑:“改不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邹景生眸色闪过一道流光,既然喜欢漫画书这件改不了,那么喜欢他这件事想必也不那么容易改。
“还记得你大学时候说,要画一个我们的故事吗?”邹景生状似随口提了句。
念染拿勺子的手,轻微一抖,她当然记得她曾经说过,那时可能是他们最甜蜜的一段时光。不过这个甜蜜,估计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和其他的情侣比起来,他们的相处再平淡不过。
那个时期,她一如既往的黏着他,他也不想起初那么冷淡,她和他絮絮说着话,他偶尔也会回应两句。关于画画,就是在那个时候提到的,当时他不过是一笑了之,没想到竟记在心里了。
“额,我说错话了,不好意思。”邹景生见念染变了脸色,便道歉道。
这个话题虽然有些敏感,念染还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他不过是随口提提,也许并没有其他意思。
“没什么,那话确实是我说的。”念染放下勺子,对邹景生展开一个释怀轻松的笑,道:“我也真的有在画。”
当得到这个答案时,邹景生惊讶得眉梢微挑。
“如果没有这次的突发事件,我应该画完交给编辑了,不过现在看来大概要等到四月中旬了。”念染淡淡道。
“真想知道你画里的我是怎么样的。”邹景生俯身收拾餐具,轻笑道。
“到时候出版了多买几本捧捧场就知道了。”念染自然无比得拉销量,她忽然觉得和邹景生从前情侣退到朋友这一步也并不难。可能是心里的爱没有了,所以能更加坦然的面对他。
这样的结果,在她自己看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邹景生笑着回应,他并没有察觉念染坦然的背后,是因为不再爱了。
邹景生也并未多呆,稍稍聊了会儿后,就起身告辞,他心里有把尺,知道怎么让念染放下防备,所以每一步都要走得恰到好处。
邹景生走了后,念染躺在床上,继续看漫画。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顾易航下庭到了医院,念染见他一脸疲惫,不由担心问:“官司不顺利吗?”
顾易航松了松领带,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都过去了。”念染以为顾易航是因为输了官司不高兴,便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
事实是,顾易航这场官司打赢了,但赢得不是那么开心而已。一审的时候,控方找来了顾氏当年的财政总监做证人,今天二审,证人调转枪头,说是为了报复当年顾氏开除他和开脱降低自己的罪名才作假证的。
这个转变的背后,必然是顾昭然使用了不正当手段,这场官司赢得并不光彩,也说明在一审过后,顾昭然并不相信他的能力可以为顾氏开脱。
顾氏确实赢了,但他输给了顾昭然的手段。
“肚子饿不饿?”顾易航长长地舒了口气,勾起个笑容,转移话题道。
念染摇了摇头,道:“我刚吃过了。”
顾易航瞥见床头柜花瓶里的向日葵和旁边放着的保温杯,看着念染道:“是姜灵来过了吗?”
在那一瞬间,念染下意识的隐瞒,就点了点头。她不想要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也不想顾易航心里起个疙瘩。
顾易航也没有多想,这时护士来叫他去续住院费,他替念染拉好被子后,就走了出去。
“0223号病床那女人真是艳福不浅,一个小小阑尾炎,两个帅男围着她转。”
在经过护士值班室的时候,顾易航顿住了脚步,0223号是念染的病房号。
“说来也奇怪,那天送她来的男人是她丈夫,那这些天一直陪着她的是她什么人?哥哥?长得不像吧。”
“哪有哥哥会天天这么陪着,我看啊要么就是情人。”
“说的也对,她丈夫下午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不在,他们两个好像王不见王。”
“她丈夫今天还抱了一大束的向日葵,好漂亮,可是为什么不常来看望,反而是别的男人守着呢?”
“谁知道呢。”
闲来无事,几个小护士围在里面,叽叽喳喳的讲八卦,当她们换了下一个话题时,顾易航才举步离开。
在续签住院费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手术签单的存底,上面赫然是邹景生的名字,而关系栏里填着丈夫。
顾易航眸子黑了黑,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讨厌念染被旁人觊觎的感觉,尤其这个人是邹景生。
手术签单的事情,他可以用当时情况紧急来解释,但念染为什么要骗他,明明来的人是邹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