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正道之中,焚香谷位于荒古西疆,太过偏僻。
青云门烟波浩渺,仙踪难寻,
唯有这天音寺,虽在深山之内,亦在红尘之中,于红尘中出尘,在世俗中出世,这是天音寺的道传,也是他们所追求的佛理。
悠悠晨钟,沉沉暮鼓,须弥山沐浴在缥缈云气之中,从初升的旭日到傍晚的残霞,天际风云变幻,白云苍狗滚滚而过,时光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
须弥山上,天音寺雄伟壮丽,仿佛一位慈悲的巨人望着世间,无数的凡人在清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对着佛庙殿堂里的神像顶礼膜拜,诉说着自己或喜或悲的心愿,企求着神明保佑。千万人来了、汇聚,万千人散了、离别,一日复一日,从来不曾改变,聚聚散散般的岁月。只有那庙中神佛金身神像,殿堂前不灭明灯,袅袅烟火,看尽了世事沧桑。
这本是世间最纯粹的信仰,只可惜踏入修行之门的修士们,已经渐渐丢失了这份纯粹。
晨钟暮鼓黄庭古卷,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然而一片翻涌而来的黑云,玷染了这份梵音缭绕的净土。
寺中的法相法善携带内门精锐前往了死亡沼泽,留在寺中的都是些寻常弟子,不同于青云,天音寺收徒更为严苛,进入内门更是难上加难,如今精锐不足导致防卫亦是缺失。
在感觉到危机将至的时候,普泓普德和普空三人更是亲自出面,劝退了还在寺院参拜的信徒。
眼看黑云越发临近,普泓上人眉头紧锁,向身旁的法中说道:“灾祸临门。法中,你速去后院通知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暂且下山避难,三日后再归山门。”手中的念珠在无意识在盘动,只是越发用力,越发缓慢。
法中疑惑道“师叔,魔教势力萎靡,如今人手恐怕都已派入死亡沼泽寻找天帝宝库去了,
这黑云异象连绵不过百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普泓面露悲苦,缓缓了摇了摇头,看向法中的目光也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这些年的数次历练,皆有法相法善带队,你留守寺中,可知道原因?”
法中挠了挠头傻笑道:“不是说,师父和师叔们都看重我,要我镇守山门,退避妖邪吗?”
“话虽如此,却也有另一层原因。”普泓苦笑道“你性格虽然憨厚,却也少于灵动,实力不弱法相但谨慎不足,此次黑云气势虽不如数十年前的魔教来袭,但隐隐给我一种更加恐怖的威胁感。也许,我寺千年传承就要亡于近日了。”
悠悠钟声,又一次在须弥山上回荡,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而撞钟之人,却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泓上人,空旷的寺院中钟声回响,余声穿过寂静空旷的天音寺,流淌到了天边新生的彩霞。
初升朝阳,却不见一丝光亮,一团黑色的云雾遮住了第一缕阳光,带来了浓厚的层云。
黑云压城城欲摧,钟楼之上,普泓普德普空三大神僧并排而立,以无上佛光迎接着云层中翻滚的巨蛇。
黑水玄蛇!
‘见过普泓上人,普德大师,普空大师。’一个巨大的蛇头探出云层,百丈长的蛇躯隐于云层之内,唯有不断翻滚的雷霆暴露出它当前的位置。
仅剩的一只蛇瞳虽然冰冷,却没有半分杀意,另一只眼眶的空洞中,白色的光球已经长在其中,黑色的竖瞳,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不同于黑水玄蛇的有恃无恐,此间的三大神僧无不面色骤变,心生惊骇。
荒古异兽不同于此界的妖族,在获取了超脱常人的实力的同时,它们也丧失了真正的‘灵性’,兽不是妖,不知情感不同言语,这是神州浩土无数年来的常识,即便是当初神州第一人青云子的异兽‘灵尊’也无法迈过‘灵智’这道坎。
如今众人熟知的黑水玄蛇不仅开启了灵智,甚至炼化了横骨,这让他们怎能不惊?
“在下启灵,向往佛理久已,听闻天音寺后山有一块‘无字玉璧’,内含神通佛力,无边慈悲,在下身染无量罪恶,只愿于壁前一观,化去我体内所有凶戾,成就真我佛性之身。”
黑水玄蛇的声音缓慢而温和,与漫天的乌云和翻滚的雷暴截然不同。
普泓上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阁下既然一心向佛,不如散去这漫天浓云,单以本体之身相见,如何?”普泓上人面露慈悲,背后一道道淡金色的光环渐渐亮起,颇有种渡化苍生的大慈悲相。
玄蛇一愣,顿时不再说话,竖起的蛇瞳深深的看了普泓一眼,随后扫过了愈发戒备的普德普空,声音一扫之前的温和,冰冷的声音从淡白色的眼中传出,蛇信吞吐,浓郁的腥臭气息弥漫整座须弥山。
它本体过大,不可能避开所有人的注意靠近玉璧,却也不想散去云雾让人宰割。
“佛门之人狡诈起来绝不下于邪门歪道,终于明白周白当初的感受了。”玄蛇沉声道,“我本不愿再造杀戮,奈何三位大师对我心怀叵测。”黑水玄蛇眼眸中一抹猩红色的光芒缓缓凝聚,不断压缩的灵力不堪重负的发出噼啪的破碎声,狂风倒卷,无尽的吸力掀飞了寺内的砖瓦和草木。
黑水玄蛇的声音愈加低沉,愈加阴冷:“欲求佛道,而佛不允,此番杀戮非我所愿,然不得不为。”
长袖鼓动,砖瓦悬浮,普德如大树般扎根地面,纹丝不动。
“多说无益!妖孽!看招!”说话间手中的钵盂浮空而起,迎风便涨,内中无尽篆文暂放百丈毫光,片刻间就已经和黑水玄蛇的头颅一般大小。
‘雷音法谕,大梵般若,万象生佛,无量真言’随着钵盂罩向玄蛇,普泓和普空手掐指诀,口中梵音伴随着佛光的共振,化成一个巨大的‘卍’字锁定了玄蛇的所在。
‘降妖伏魔!大梵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