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云深深从他的包袱里找到百宝囊,又把他的包袱从里到外仔细翻了一遍,却只发现一些旧衣服和干馒头,别说有用的线索,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真是个穷鬼!
不知道是不是迷魂散的药性太强了,云深深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燃心方才醒来。
他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云深深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再看看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立刻就明白自己这是被暗算了。
燃心没有愤怒慌张,他平静地看着云深深,非常镇定。
云深深伸手扯掉他嘴里的抹布,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燃心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云深深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块板砖,笑得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让你开口说实话,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害我的,我就放了你。”
“贫僧已经说过,既然收入钱财,就得守信用,绝对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云深深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光,然后用绳子拴在你的脖子上,牵着你到镇上去逛街,好让大家都来瞻仰一下你的高僧风范。”
燃心估计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云深深继续游说:“你只要把那人的名字身份告诉我,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回去解决,绝对不会透露出你的名字,保证没人能知道是你泄露的消息。”
燃心仍旧是摇头:“不行,贫僧什么都不能说。”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深深皱起眉毛,抬手一板砖砸过去,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
他顺势栽倒在地,昏死过去,光脑袋上的伤口血流不止。
云深深随便用抹布将他的脑门包扎了一下,然后拿出迷魂散,掰开他的嘴,强行药粉灌进他嘴里。
做完这些,云深深估计他没有个一两天是醒不过来的,她找来一些野草,盖着他身上,遮掩住他的身躯。
云深深爬出壕沟,拍掉身上沾到的泥土,快步朝小镇跑去,她得赶快去找人给顾惊鸿送消息,让他赶紧来接她回去。
在她走后没多久,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燃心悄然睁开眼睛,他稍一屏息,再运转内功,猛地将身上的麻绳震断!
他翻身坐起来,用手指按住舌根,将刚刚咽下去的迷魂散吐出来。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伤口,满手的鲜血,心想那女人下手可真狠!
要不是他用内功护住心脉,刚才一把转铁定要把他给打残。
燃心挥开身上盖着的野草,挣扎着站起来,虽然他把大部分迷魂散都吐了出来,但还是有些许残留的药粉被身体吸收,他现在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再强撑着不昏睡过去。
想不到她手里还藏着如此厉害的秘药,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脑袋实在是晕得厉害,好不容易爬上壕沟,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扶住昏昏涨涨的脑袋,时间不多,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燃心抬手在自己身上个点了两下,穴道的剧烈刺激令他浑身一震,缠绕在脑子里的昏睡随之消散不少。他咬牙爬起来,朝着云深深离开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云深深已经跑进小镇。
今天似乎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很多,云深深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从集市里挤出来,钻进一家典当铺子。
当铺门口的旗子上,绣着百花商会的标记,表明这家当铺是百花商会名下的产业之一。
云深深快步冲到柜台前,一掌拍在柜台上,突然的声响立刻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力。
伙计连忙迎上前来,热情地问道:“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典当或者赎买的吗?”
云深深拿出一盒南海珍珠,放到柜台上,对他说道:“我需要你们帮我送个信,这些珍珠就是酬劳。”
伙计微微一怔,他迟疑地说道:“这里是当铺,不做送信的买卖,姑娘要请人送信的话,可以去镇上的驿站看看。”
云深深说:“我不找驿站,就找你们,你们帮我送个信给百花商会的红叶姑娘。”
一听到红叶的名字,伙计神情微顿,他上下打量云深深,见她穿戴不俗,尤其是那一身由雪蚕丝织成的衣裙,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极品宝贝。
这姑娘必定来历不俗,伙计立刻换上恭敬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掌柜。”
伙计请她坐下,随即转身走进后堂,没过多久,一名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他冲云深深说道:“姑娘是你要送信?”
云深深点头:“对,我是红叶姑娘的朋友,现在遇到点麻烦,急需她的帮助。”
掌柜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被她那一身的极品雪蚕丝给震得挪不开眼,心想这年头土豪遍地走,随意一件衣裳就能抵得过他全部身家。
他连忙笑道:“既然你是红叶姑娘的朋友,我们自然愿意帮忙。”
云深深问:“可否借笔墨一用?”
掌柜立刻叫来伙计,摆上笔墨纸砚,云深深提起毛笔,迅速写了封信,装入信封,用蜡封口。她郑重其事地将信件交给掌柜,说:“拜托你们了!”
掌柜接过信件,笑着问道:“姑娘可否要去楼上喝杯茶?我们这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唯有茶叶还算不错。”
他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但从她的穿着来看,肯定是非富即贵,与这种人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云深深笑着摆手:“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以后有空再来与掌柜喝茶闲聊,告辞。”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大步走出当铺。
掌柜低头一看,见到座位上放着一只盒子,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的南海珍珠!
这玩意儿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有很多富家太太小姐很喜欢,所以价值非常昂贵。
这东西想必是刚才那位姑娘落下的。
掌柜盖上盒子,快步跑出当铺,想把珍珠还给那位姑娘,却发现街上人来人往,早已找不到那位姑娘的踪影。
……
云深深蹲在井边,面前放着一盆清水,她从百宝囊中取出千变,薄薄的面具犹如蝉翼,仿佛一戳就破。
她小心翼翼地将千变贴到脸上,对着水中的倒影,在脸上捏来捏去。片刻过后,她停下动作,此时的脸已经大变模样,原本俏丽秀美的面容,变得黯淡暗沉,鼻梁上还有些细小的雀斑。
她再把头发弄乱些,从百宝囊拿出一套旧衣服换上。
一番捯饬下来,她从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了个脏兮兮的臭丫头,就算是小满站在她面前,估计都认不出她是谁。
大功告成!
云深深朝朝郊外走去,她打算再去拷问一下燃心,看看还能不能从死秃驴口中撬出点儿有用的东西。
结果才刚走到镇口,她就看到了燃心!
那家伙不是昏迷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深深被吓了一大跳,心想自己现在是个废柴,要是跟他硬碰硬的话,铁定完蛋!
恰好燃心的目光朝她这边扫过来,她立刻收回目光,转身拿起旁边货架上摆着的一个糖人,假装是在看这糖人,卖糖人的老板热情地问道:“小姑娘要买糖人玩儿吗?”
云深深摇摇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开嘴发出“呃呃”的单音节。
老板诧异地问道:“你是哑巴?”
云深深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老板目露同情之色:“真是可怜的孩子,连话都说不出来,算了,看你可怜,这糖人就送给你玩儿吧!”
云深深欣喜地点点头,朝他做出谢谢的手势。
老板见她笑得讨喜,便多说了两句:“赶紧回家去吧,外面坏人多,免得被欺负。”
云深深用力点头,拿着糖人走了。
她朝镇口的方向望过去,刚才出现在那里的燃心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云深深原本的打算是先让人送信回去,将自己的经历和处境告诉顾惊鸿,让他们赶紧带人来接自己回去,而她可以趁这段时间,再把燃心仔细审一审,能撬出多少信息算多少。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才刚把信送出去,燃心那死秃驴竟然就跑了!
幸好她提前易了容,否则这会儿就已经被燃心给逮住了。
她现在势单力薄,不能跟燃心硬碰硬,看来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得赶紧离开。
云深深找到车马行,租了辆马车,又雇了名车夫,悄悄地离开小镇。
她本来想回芙蓉小镇去找顾惊鸿,但又担心被燃心给追上,他是个聪明人,在小镇里找不到她,肯定会猜到她回芙蓉小镇去了。
于是云深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让车夫朝着跟芙蓉小镇相反的方向前进,打算多绕几个圈再回芙蓉小镇。
……
眼看三天时间过去了,仍旧没有发现云深深的踪迹,船上的众人都很着急。
明禹找到顾惊鸿,问道:“还是没有线索吗?”
连日来的焦躁不安让顾惊鸿脸色很难看,他浑身散发出阴郁的气息,仿若一头焦躁的雄狮,随时都有暴走发狂的危险。他死死盯着手中的铜龟,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明禹见他心情不好,有心安慰几句,但也知道安慰了也没用,他眼里只看得见云深深,其他人的言语他根本听不进去。
想了想,明禹还是开了口:“我们一直按照铜龟指示的方向前进,依照我们的速度,应该早就追上慕容千秋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他的人?”
顾惊鸿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总觉得,咱们是不是被耍了?”顾惊鸿神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慕容千秋知道我们再追他,所以他在故意带着我们绕圈子,想让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云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