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绍骞道:“你要喜欢的话就买点吧,也没贵多少吧。”“是没有多少,但也是钱啊,反正今天涨了明天就跌了,也不急着吃,下次再买也是一样的。”她又继续往前走,看傅绍骞站在原地,又折回来问,“你想吃?那就买点吧。不过……”她像是做了很大的很艰难
的决定才说出这句话话来,“我没多少钱了,万一到时候钱不够了,你可不可以……”
他说呢,一直买便宜的蔬菜,原来是因为钱不够了。
他还没回答,广播就传来前面蔬菜打折促销的消息,唐末晚啊了一声,扔下一句你管好推车就往前冲了。
傅绍骞想拦都拦不住,就看她跟一堆中年妇女玩命似的挤在一起,那边顿时热闹非凡起来。
人推人,人挤人,都是眼睛都不看就用抢的,深怕晚了就没了。
唐末晚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没在一堆疯狂的人头中。
傅绍骞身边不断有各种大妈往前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疯狂的场面。
蹙眉,再仔细搜索,仍是没找到唐末晚的身影,这样的场面即使挤进去了也是挤不出来的,傅绍骞有些担心的张望。正准备往前走,就见唐末晚兴匆匆的抓了两个萝卜一个南瓜一个包心菜头朝他跑来,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傅绍骞,你看,我抢了这么多,可惜,没有胡萝卜了,哈哈,真的赚到了对不对,太好了,萝
卜可以烧排骨,南瓜可以煎蛋,包心菜可以做干锅包菜……”
唐末晚脑子里似乎已经盘算好各种菜色,如数家珍的掰着手指。
傅绍骞看着她那凌乱的头发和布满褶子的衣衫,又看看推车里那卖相其实根本不加的特价蔬菜……
唐末晚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傅总,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前面刚刚还闹哄哄的,现在所有的蔬菜都已经被抢购一空,所以又恢复了安静,她的话也就听得格外清楚。
他原本想说的话在嘴角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笑了笑:“没什么,你本事还不错,抢了这么多,还要买吗?”唐末晚看着他的面色,已经猜透他的心思,笑意逐渐陨落一些,变得稍淡一些,但至少没有变脸,她理了理发和衣服,主动推过推车:“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这些,肯定在心里想我这样跟那群斤斤计较的欧巴桑有什么区别,那是因为你从没吃过苦,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穷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感受,对你来说吃顿饭都是成千上万的,可你不知道很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一千块,他们除了来超市买这种特
价菜,还有别的选择吗?”她也沉沉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浓浓失落。
这就是她跟他的区别吧。他是高档区的进口水果,标价高的离谱,她是那特价区的甩尾货,价格低的离谱。
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她怎敢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听出了她情绪中的低落,却不知如何安慰。他不是没吃过苦,只是,没吃过为钱发愁的苦。
“唐末晚……”
他刚开口就被她打断:“行了,不用安慰我,其他的也别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惨,我一直都是有饭吃饭有粥喝粥的,我妈也没饿着我一顿不是,你要是没东西想买了我们就走吧。”
“嗯。那走吧。”
唐末晚走在前头,傅绍骞望着她的背影,发现她的心思其实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大大咧咧,敏感的有些脆弱和自卑。
好似他一句无心的话,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叫她生出诸多纤弱的情绪来。
只是他也真的不擅长表达,言语这门高深的艺术,他向来惜字如金,所以遇着了唐末晚,才会这样叫人万般纠结。
唐末晚无法回头面对傅绍骞,只能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安静的等待结账。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了,她转身,也是直接拿东西往柜台上拿,一股脑儿的,放了上去。
她知道钱肯定是不够了,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傅绍骞。
傅绍骞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黑色爱马仕递给了她。“呵呵。”唐末晚接的有些犹豫,但看着收银员一条条扫码,面前的数字实现上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他的钱包,哎,有钱人的钱包就是不一样啊,不过她也没细瞧,从中抽出了两张等着收银员扫好
。
不过当最后傅绍骞看到收银员手中拿着的那个东西时,便出声阻止了:“等等,那东西你应该刷错了,不是我们的。”
收银员低头看着手中的杜蕾斯,又看看唐末晚和傅绍骞,眼中浮现微微羞怯之意:“你确定不是你们的?你们是一起的吧?也许是你前面这位小姐拿的呢。”
傅绍骞看向唐末晚,唐末晚虽然烫红了脸,不过还是无声的点头:“没错,是我拿的,你赶紧结账吧。”
周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唐末晚无视他们,镇定的给钱结账,收了零钱后才提着购物袋离开。
傅绍骞跟在她后头,眼神充满怪异。
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对傅绍骞说:“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的我浑身难受。”
“呵,唐末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买这想干什么?”
看他蹙眉,唐末晚非常爽快的从袋子里把东西拿了出来递给傅绍骞:“我买不起别的贵重的,这个,就当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她朝他眨眼,看着他的面色一点点泛青,她感觉他不太高兴:“生气了?不喜欢?”
她讷讷的把手收回去,他却突然拿了过去,并且对她说:“不,我很喜欢,这东西我就留着了,没想到你还这么未雨绸缪,那我就谢谢你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他狠狠瞪了唐末晚一眼,上车去了。
停车场忽然刮起一阵冷风,她慢慢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满面羞红,自食恶果,他的意思是要把那些东西用在她身上吗?
其实到最后十八式的时候,却也需要这些东西。
说未雨绸缪,也没错。
“唐末晚,你走还是不走?”傅绍骞的催促声传来,她加快了脚程,但也不好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过了这么长时间,道路已经通畅不少,她的心,似乎也跟眼前的马路一样,开阔起来。
如果那安全套是为了用在接下来的治疗中的话……
她嘴角的笑意咧的更大,傅绍骞从后视镜看到她的微笑,那紧绷的心弦,似乎也跟着放松不少。
回到傅宅,唐末晚惊讶的发现:“咦,福伯呢?”
傅绍骞告诉她:“他这几天有事,要回老家一趟。”
“是吗?”唐末晚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从他手中接过超市袋子,“那行吧,你先上楼去换衣服吧,一小时后后下来吃饭,我来做。”
“你一个人可以?”
“当然,”她扬了扬下巴,“你小瞧我不是,今天谢谢你给了钱,那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亲手做顿饭给你吃吧,希望傅总到时候不要嫌弃,好了,你先上去吧,别打扰我。”
她钻入厨房,将东西放在角落,又飞快的系上围裙,动作熟练,轻盈的身姿流转在流离台前,整个厨房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唐末晚忙了好久转过头发现傅绍骞还倚在厨房门口,不由惊讶:“你怎么还不走啊。”
她握刀的姿势十分流利,切菜杀鱼切肉,全都不在话下,这分明就是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结果,他笑了笑:“我上去了,你慢慢做吧。”
“好。待会儿我带你电话也行。”她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傅绍骞的心一暖,跟着笑了笑。
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处理了一下邮件,唐末晚的电话竟然就打来了:“好了,可以吃了,下来吧。”
“还挺快。”
“是啊,下来吧。”
她收线,他关了电脑下楼,走到二楼的时候才发现楼下的灯都被关了,没有光亮。
他蹙眉,又下了一段距离。
这时候,底下忽然想起了温温烛光。
他看到唐末晚乖巧的站在桌旁,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中间还摆着一个烛台,烛台上面点了两根蜡烛,摇曳的烛光将她的脸照的影影绰绰,笑容似乎也沾染了更多的温度。
“请坐吧,傅总。”她叫唤着他。
他挑眉,不明白她这是何意,但还是走到了餐桌旁,落座。
近看了才发现,那汤,其实下了面。
唐末晚呵笑两声,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买蛋糕,所以就……我可以许个愿吗?”
傅绍骞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何有那样心酸的感觉,唐末晚用期待的眼神瞧着他,他默默点了点头,她绽出笑靥如花:“太好了,那我许了啊。”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对着红烛也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一把将蜡烛吹灭。
然后她跑去开灯,但却傅绍骞阻止,他将烛台拿到旁边,又重新将蜡烛给点燃了。饭厅里延续着这脉脉烛光,火光映照在两人身上,真的温馨极了。
可唐末晚却有些不解:“怎么了,为什么不开灯啊。”
“为什么刚才没说?”
“什么?”她好像总是跟他不在一个境界里,有时候他的问话她都是云里雾里的。
傅绍骞轻微叹息:“你生日,刚才为什么不说。”
唐末晚挠头,不甚在意道:“忘了,其实我自己也不记得,是刚才开冰霜的时候发现里面有面,才想起好像今天是我生日,呵呵,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个面许个愿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许了什么愿?”现在的他,在烛光掩映下,似乎格外温柔,眉眼似乎都染上了温柔的风情,让人不自觉沉醉。
她侧头对着他笑:“秘密,都说了是愿望了,说了就不灵了,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看着桌上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傅绍骞不得不重新审视唐末晚:“没想到你做饭的功夫还这么了得。”
“那当然了,我从小就做,一回生二回熟,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做不好呢,来,先尝尝面条吧,我自认味道还不错。”她盛了一碗汤面给他,他吃了一口,确实爽滑有韧性,口感很好,可是话题也并未止住:“你做饭很多年?为什么?唐家难道没有帮佣?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