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风有些凉,穆晴挽不知不觉间,已经在那里站了半天。
究竟多少分钟,她并未细数,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视线落在了对面的阳台上。
隔的不远,但窗帘紧闭,看不见任何,只有清冷的光线映射在窗台,照亮一盆绿色盆栽。
那是穆儒风的房间……
穆晴挽垂下了眼眸,神色黯然,双手紧紧掐进了肉里,红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线,眉头深皱。
她在原地站了良久,思想始终在是与否中徘徊。
是义无反顾的冲进去,还是在这里呆呆的站一夜……
穆晴挽做不出任何抉择。
而与此同时,那间被窗帘遮挡住房内景色的屋子里,气氛也一度低迷,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穆夏被压制在了那张柔软馨香的大床上,而压制着她的穆儒风,褪去了一脸的温柔以后,剩下的,只是满脸阴霾和狠戾。
他盯着穆夏那张视死如归的脸蛋,胸腔里憋着一团火越烧越旺。
“你竟然想杀了我?”
就在刚刚,他犹豫了几个晚上后好不容易做了决定,打算在今天晚上,将紧闭的心房向她打开。将那些尘封的过往,一一向她坦白,将所有的误会谜团,重新解开……
可是他以坦诚相待的心,换来的却是她拔刀相向。
左手手腕上还留着一道鲜明的伤口,阵阵传来的痛感,在清楚的提醒着他,刚刚那一切,都是真的。
穆夏牙关紧咬,绝情的话语也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一般:“穆儒风,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反正今晚不是他死,就是她死。
从决定跟他回来以后,她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只是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至少要先解决掉穆儒风这个恶魔,免得将来他再祸害别人!
穆儒风神情冷冽:“夏儿,你真这么恨我?”
“不然呢?你毁了我的一切,间接害死我阿妈,还想不要脸的霸占我,你以为,我还应该感激你吗?”穆夏冷冷的笑着,那笑,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看的穆儒风一阵胆寒心惊。
他向来清楚,他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恨他恨到了要杀了他的地步。
果真,是他太可恶了吗?可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为了让她乖乖回到身边而已……
穆夏看着他,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刚刚反应快,穆儒风,那一刀早就应该插进你的心脏了!”
“……”穆儒风神情一震,似乎被穆夏绝情的话给刺激的,又仿佛是被她的眼神……
“夏儿……”他眉心狠狠的沉下去,声音也像是坠入了寒冰,那般的冷冽绝望,像是透进谷底的那最后一丝阳光,也悄然闭合了。
穆夏坦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杀了我吧,成王败寇,我绝不反抗!”
穆儒风抬眸,绝望的黑瞳中,清晰的倒映出她决绝的小脸儿,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穆夏的颈子里。
因为刚刚的争斗,裹在外面的浴袍已经被扯开了一些些,此刻,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她白腻的肌肤,修长的美颈,以及那诱惑力十足的粉色睡裙。
想起他在挑选这件睡裙时的手感,穆儒风的神情不由得又暗下来几分。
视线重新凝在了她清秀的小脸上,勾唇发出一声冷笑:“夏儿,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占有你,狠狠的,毫不怜惜的!”
“不要!”穆夏蓦地睁开眼来,原本清冷的眸子里,折射出害怕的情绪。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穆儒风:“你要是敢碰我,你会后悔的!”
穆儒风不怒反笑,“夏儿,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挑战。我很想看看,你会让我怎么后悔!”
话音落,便腾出一只手,去扯穆夏腰间的带子。
但因为她故意留了心眼,打的是十分复杂的结,所以穆儒风单手解了半天,却仍未解开。反被穆夏挣脱出一只手来,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俊脸上。
力道是那么大,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一时间没控制好,以至于一巴掌落下去,穆儒风的脸颊上,顿时肿起来一些。
穆儒风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懵,不过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
眼中的冷静终于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着愤怒的猩红双眼,“夏儿,你是我的!”
大手蓦地一扯,穆夏只觉得腰间猛地一痛,接着便是腰间一凉,身上的睡袍已经被解开,只剩下那件充满诱惑力的粉色睡裙。
穆儒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蓦地俯首而下……
“我给了薄斯幸了……”
“……”
穆儒风的唇,堪堪停在了睡裙前两公分。
他身体不可抑止的一僵,不想去听那话,穆夏的声音依旧从头顶清晰传来:“我说了,我已经给过薄斯幸了,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我是薄斯幸的,我的人,以及我的心!都是他的!”
穆儒风不想听的,可那些话却还是像无孔不入的小虫子,分分钟钻进了他的耳朵里,钻进了他的心里。
穆夏一声冷笑:“穆儒风,你别告诉我,你的性洁癖好了?都不介意我是别人的女人了?”
穆儒风盯着身下的女孩儿,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不可能!”他终于听见自己开口,从唇间憋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不可能?要不要我给你说说,我们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环境下,做的那种事?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把我的感受说给你听,很详细的,怎么样?感兴趣吗?”穆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
话音刚落,脖颈间猛然一紧,新鲜的空气顿时就变得稀薄了。
头顶是穆儒风冷酷暴怒到扭曲的脸,“夏儿,你别逼我,别逼我!”
“……”穆夏却看着他,嘴角渐渐的溢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他说她逼他?
这么多年来,究竟是谁一直在逼着谁?
若说之前,她或许还愿意相信,穆儒风其实是喜欢她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想让她再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已经很难了!
侮辱她的清白,将她逼到走投无路,囚禁母亲,弄垮穆家……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种爱,是这么病态且变态的话,那这份爱,就是穆儒风的爱!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穆儒风对她,早已不是爱,而是多年不得的怨,和不甘罢了!
所以,他怎么能够容忍,穆夏的心里有别人,穆夏的身体,也已经给了别人?
“夏儿,夏儿,你说,只要你说,你刚刚都是骗我的,我马上放了你。”
眼看着穆夏都要翻白眼了,穆儒风声音急切的说道。
可是穆夏却连头都不肯摇一下,反而是从容不迫的闭上了双眼。
穆儒风眼中涌出泪水,手上的力道也在慢慢收紧,声音却比之前更加急迫:“夏儿,你说啊,你说话,说话!”
他态度近乎癫狂,一张脸憋的通红,如果不是那一段急切的敲门声,或许今晚穆夏真的要死在他手里——
“咚咚咚——”
“老板……”
秦朗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穆儒风飘飞的魂才骤然被拉回来,猛地松了手。
穆夏安静的躺着,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穆儒风吓了一跳,赶紧抱起穆夏,摇晃着她的身体:“夏儿,你别吓我……”
有冰冷的液体从他眼眶中流下来,滴在了穆夏的手背上,可他已经顾不得去擦拭,放平穆夏,按压她的胸口。
“咳咳……”穆夏将憋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给咳了出来,人也悠悠转醒。
“夏儿。”穆儒风搂宝贝似的,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夏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秦朗隔着门板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穆儒风的碎碎念,虽然他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念什么,但秦朗却下意识的觉得,自家老板遇到麻烦了。
且先不说,他敲门敲的这么大声,里面都没有一点反应,再说穆儒风会碎碎念,这就已经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了。
他皱着眉,再次用力拍打房门,隔着门板大声喊道:“老板,去暖城的人来电,薄斯幸掉进海中,不见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房门便打开了,只不过出来的不是穆儒风,而是面色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穆夏。
“你……”
秦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衣领便被穆夏一把揪住,“你刚刚说什么?薄斯幸掉进海里了?”
秦朗皱眉,“你怎么会在里面?老板呢?”
“我问你话,是不是薄斯幸掉进海里了?啊?”穆夏声嘶力竭。
而秦朗这个时候,也已经看见了从她身后走过来的穆儒风。
他对穆夏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点反感,但老板没事,他也就放心下来。
扯下穆夏的手,沉着脸回道:“是,掉进海里了。不过,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我们的人找了一个小时,他跳下去以后,我们的人也跟着下去了,可是没有捞到他……”
“不可能!”穆夏猛地转过身,“穆儒风,你答应过我的,要把他安然送回暖城的!你答应的!”
穆儒风也皱眉,“夏儿,你觉得是我让人做的?”
穆夏盯着他,眼眶微红,却没说话。
穆儒风气结:“我要是真想弄死他,又为什么要答应你,送他回去?”
秦朗插话道:“老板,现在怎么办?”
“捞!”穆儒风几乎想也不想的回答。
他跟穆夏之间的误会,已经过多了,他不想,再因此多一个误会!
他曾经以为,凭他的本事,要解开误会不难,可是现在才知道,解开误会不难,可要解开穆夏心里的那个结,恐怕才是最难的。
这件事,他没有其他选择。 唯一希望的,就是薄斯幸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