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升华

井木犴郝思文还没有将秦枫的和平善意传达完毕，大刀关胜便勃然大怒。他狂吼道：“秦枫贼子，安敢欺我无人！我一定要荡平水泊梁山，生擒所有匪首。”

他一把扶住郝思文宽慰道：“好兄弟，我知道你在山上一定是受尽屈辱。不妨事，先下去休息两天。待我整顿好兵马，待丑郡马宣赞将两万援兵带来之后，便强攻梁山。我就不信这座山寨如同铜墙铁壁，无人能够攻打得下！”

看到关胜怒气冲天的样子，郝思文本想劝阻两句，让关将军好好思考一下秦枫的意见。其实从内心来讲，他已经接受了秦庄主的这个说法。朝廷表面上委以重用，让他们提兵前来攻打水泊梁山。还送了五万石粮草，五百匹骏马。更是当着满朝官员许诺，只要攻打下梁山，生擒匪首，定然加官进爵、封妻萌子，下半辈子贵不可言。

这样的话语现在分析起来，果真有些阴谋论的意味在里面。几万粮草、几百战马加上一个空头支票，就让他们带着几万兄弟前来拼命，这笔生意可真是划得来。

可关胜现在正在气头上，估计怎么劝阻都不会使他回心转意。现在郝思文能够做的便是静观其变，对关押的俘虏照顾周到一些，等待时机有变，再行劝阻。

现在的他真的有些后悔，那天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跑到监牢去羞辱金枪将徐宁，不但弄得自己不好下台。而且对比起秦枫对待俘虏的政策，他真是无地自容。

郝思文拱手作揖道：“关将军，匪首秦枫的话语我已经传达道，若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末将告退。”也不等关胜表态，他自行转身便走，径直出了中军大帐。

看着郝思文快步离去的背影，大刀关胜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兄弟呀，秦枫的所说朝廷的阴谋论我岂会不知。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我此刻回兵抗命，只怕下场更惨。现在只能让这场消耗战继续下去，至于结局如何，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出了中军大帐，郝思文一路往囚牢走去。由于关胜退军十里，营寨驻扎得非常紧凑，因此五个俘虏也暂时关押在一个营帐之中。

郝思文进入囚牢，便看到了包括金枪将徐宁在内的五人。

“哼，那天的脸还没有丢尽，今日又来找茬。有些人的脸皮可真厚，真是恬不知耻！”徐宁看到郝思文，立刻冷嘲热讽起来。

岂料郝思文上前一步，非常恭敬地一鞠到地。态度之恭谦，表情之低调，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你、你什么意思？”徐宁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诡异的举动，迟疑着开口问道。

郝思文通红着脸说道：“几位将军，之前是我太过嚣张，对各位有失礼仪。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你什么意思？”徐宁仍旧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又重复了一遍话语。

郝思文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前日梁山大军偷袭我军营寨，我身受重伤。危急时刻被秦枫庄主解救上山，不但施以急救，使得挽回性命，而且礼送下山。对比起我来，真是有些汗颜。因此今日特来赔罪，希望得到各位好汉的原谅。”

“原来是这样。”徐宁恍然大悟。他问道：“秦庄主放你下山，是不是让你带什么话？”

郝思文点头道：“秦庄主义薄云天，并没有用我这个人质来要挟关将军交换你们。他径直放我下山，还让我带话给关将军，要求和平解决此事。”

他叹息一声道：“只是关将军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秦庄主的要求。还要与之决一死战，不死不休。看来和平是没有希望了，我身为副将，也是无可奈何呀！”

“将军，你已经做到自己应当做到的事情。请不要自责，这件事情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我原谅你，其他兄弟也一定不会怪罪你的。”徐宁眉开眼笑，似乎心情无比舒畅。

要知道他现在可关在囚笼之中，不但没有人身自由，而且将来若押解回京，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人头落地。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下，对方竟然表现出极端乐观的精神。这不禁让郝思文深思，是一种什么样的强大力量，让这些梁山头领们连死亡都不怕？难道是他们坚定的信念？还是他们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可包括金枪将徐宁在内的许多头领，当年都是朝廷将领。在朝时他们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精神劲头，为何到了梁山，到了秦枫的麾下，就个个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这恐怕不仅仅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么简单吧？

郝思文彻底被梁山好汉这种乐观主义精神所折服，他更担心起徐宁等人将来的前途命运。自己人微言轻，只怕就算凯旋而归，皇帝也不会听取自己的一面之词，放过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

何况朝廷的本意就是要借此机会削弱地方武装的力量。到时候打了个两败俱伤，在实力锐减的情况下，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还怎么去救别人呢？

思来想去，郝思文的内心挣扎、煎熬、痛苦无比。秦枫如此对待自己，自己的队伍却如此对待别人的俘虏。只要稍有良心的人都不会答应，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

主意打定，郝思文如同做贼一般把周围观察了一遍，又掀开布帘看了看外面。观察到没有任何异动之后，他立刻动手前去打开囚笼。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宁大吃一惊，惊讶地问道。

郝思文一面打开囚笼一面焦急地说道：“我不能说服关将军放弃攻打梁山，而你们的性命是危在旦夕。因此我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希望你们回去后能够促成两家和解，那么我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你要私自放我们走？”徐宁乃至其他四人同样惊讶。

郝思文点头道：“快些离开，若是被关将军知道那就来不及了。”

“那你怎么办？”

“我……”郝思文苦笑一声道：“我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死人，是秦枫救了我的性命。今日就当还给他。希望梁山和关将军同样平安无事，希望我的死能够换来难得的和平。那样，九泉之下我就安心了。”

他一把扯开囚笼，大声道：“走吧！走慢了说不定我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