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攻心战

江岸灯火通明，许许多多人各自围坐一团，唱着歌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这当然是秦枫在大宴宾客为胜利归来的童威童猛兄弟及其水军庆功。他们的阵仗搞得如此隆重、如此高调，就是为了让对岸的士兵看到，打击他们的士气和信心。

“来来来，今日大胜敌军，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秦枫豪气地大笑着。已经被连续灌了无数杯酒，始终无法掩饰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为了配合秦枫的这场戏，武松令人擂起了战鼓，敲响了金钟，又派人在宴席上玩起了相扑。反正动静整得越大越好，闹得对面越是心中动弹越好。只要对面的士兵开始议论纷纷，不管议论什么，他们的军心都会受到动摇。那么，这一场无声的心理战，秦枫就赢了。

果然，面对秦枫那边开展得热闹纷繁的庆功宴，朝廷军队这边越发感觉到冷清，士气也渐渐低落下来。

五千士兵经过此战，剩下了一千多人，而且还有部分是伤病员。若不是神火将军魏定国将自己的军队五千合兵一处，恐怕这偌大的碧水阵就成了一座空寨，岂能抵挡得住秦枫的猛攻？

加上他们早就对秦枫的威名如雷贯耳，也听说了前面聚贤关被杀得七零八落的残酷事实，因此军士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质疑这一场仗打得是不是值得。

“我说兄弟们呀，这又是何苦呢？原本我们是随大人根据朝廷调令前往别处驻防，可是单廷圭大人非要绕道前来看看他京师的朋友。而且这一住就是半个来月。这些可好，现在那蓟州的秦枫领兵杀过来了，打得我们是落花流水。如今我们是进退两难，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倒霉的战争！”

“是呀，我们也是去往别处换防的队伍。可是魏定国将军也是非要来看看他这位被贬的禁军教头兄弟，因此专程绕道一百多里前来，到现在也住了不下一个月。原本好吃好喝待着，我们过得也算舒服。可是现在秦枫打过来了，将军竟然多管闲事，非要让我们来打先锋。今日你们被打得落花流水，明日就该我们倒霉了。”

“就是，那秦枫是出了名的大魔头，朝廷也不是第一次派兵征剿他们。这魔头听说有神秘的法术，能够飞天遁地，能够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当年他领兵攻打江州的时候，使出了撒豆成兵的法术，竟然在无为军生生变出一支军队，打得那里的守军丢盔弃甲，差点城门失守。面对这样的强大对手，我们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就是，他们还有打虎英雄武松，东京大相国寺倒拔杨柳的鲁智深，前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还有九纹龙史进、拼命三郎石秀等等无比勇猛的好汉，我们哪里是他们对手，看来大家小命都难保了，各自珍重吧！”

“你们都在胡说些什么！”一声断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所有士兵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言。

当头断喝者当然就是神火将军魏定国，此人脾气如同火上浇了油一般火爆。对手下士兵从来不留情面，稍有不对就一顿臭骂。若是敢顶嘴反抗者，那就提着马鞭便是乱打。

因此营寨兄弟对他说又敬又怕，生怕什么地方惹到他了，又无端遭受责骂乱鞭。

魏定国望着江岸对面影影绰绰的火光，听着他们唱着欢快的歌曲，双眉紧皱，忍不住又怒骂道：“秦枫那帮狗贼，死到临头还这么高兴。明日我就亲率大军攻打敌寨。一定要将他们全军剿灭，否则他还轻看了我们神火和圣水两员朝廷大将。”他故意将自己的名号放在单廷圭前面，是想在各方面压对方一头。

站在旁边的单廷圭岂能听不出来魏定国的心意，只是今日他的水军遭到惨败，在趾高气昂的神火将军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也没有辩驳。

魏定国见这个平日里总是跟他抬杠的单廷圭竟然沉默不语，一时之间是得意洋洋。他指着江岸对面隔空喊道：“我这就下去好好准备，这两天便要率军强攻敌军营寨。听说那个秦枫厉害非凡，就差上天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三头六臂，还是会七十二变。”说完这话，他扭头便走，连招呼都没有跟单廷圭打。

看着这飞扬跋扈的魏定国，单廷圭叹息着摇摇头，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圣水将军在大江上尚且打不过这秦枫水师，你神火将军没有了地利之便，能够击垮他吗？”他脑袋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非常怀疑这位神火将军到底有多大本领。

在江岸上喝得有些微醺的秦枫，站起来走到江边洗脚。借着火光他隐隐看到，这江水水位下降了许多。

秦枫以为是自己喝醉酒看花了眼，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仔细观看。这江水的水位的确是退了许多，那些当初漂浮在水中的苔藓，现在都紧贴到了鹅卵石上，这就是最大的证明。

他立刻问道：“兄弟们，这江水水位怎么突然下降了呢？要说在海边，潮起潮落倒是常有的事情。可江水也有潮汐，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呀！”

出洞蛟童威立刻上前说道：“启禀庄主，这江水并非退潮，而是现在进入了枯水季。上游没有下雨，下游自然水位就要下降。这是常事，生活在水边的人都知道，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翻江蜃童猛也站起来说道：“前日我们来此安营扎寨的时候，当时江水水位在逐渐上涨，属于汛期。这几天我们前往各村老乡渔民家收集渔船的时候，渔民们要了我们双倍价钱。据他们说，这几天开始就进入了苦水季节，那些鱼儿们由于水少鱼多，正好是捕鱼最佳时节。我们收集渔船耽误了他们出船，因此需要两倍价钱。”

“原来是这样。”秦枫看着这渐渐退去的水位，用脚去踢那些裸露在外的鹅卵石。望着倒影在江水中的熊熊火光，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他望着对面朝廷军队设置的碧水阵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那双因为喝酒太多而迷离的双眼，竟然闪出了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