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飞速降临，云相府中，两间房中却依旧有光芒闪动。百里永夜翘着二郎腿伸手缓慢抚动自己的唇角。

粗糙的触感完全不如云悠悠那柔软微凉的指尖来的舒爽，再想到她拍自己脑袋时，眼中莫名的怜爱，让他心中诡异的一阵躁动。

她该不会把自己当宠物了吧？

“公子！”无勾蹲在了墙角下。

“门中最近如何？”百里永夜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修长到锋利的指甲。

“一切顺利，就是华初之嘴里像塞了钢板，一个字都不说。”

“废物，审问犯人还让我教你们不成！”百里永夜眉眼一寒，一股凛冽的杀气竟如实体一般击出，无勾不躲不闪，任由那杀气入体，噗嗤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属下无能，只是法子都用遍了，他也不说。”

“酷刑只能折磨身体，有点骨气的自然不会上当，唯有心理上的伤害，才会一击必中，让他们溃不成军。”百里永夜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

“良知与欲望交织的时候，人心自然就会动摇，只要拿捏准了人心，就没有撬不开的嘴，人总是脆弱而自私的，有时候看看他们在自己的良心和欲望间挣扎，痛不欲生的表情，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情。”

百里永夜微微眯了眯眼睛，想到云悠悠那一张鲜活的眸子，再次笑了，好想看看你痛不欲生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属下这就去办。”无勾飞速闪身离去，心中却忍不住叹息，公子越发的没有人样了。

同一时间，云相看着赵全：“你说悠悠是不是真的转了性子？”

“是转了，只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赵全叹息一声，只怕不长久啊。

“也罢，能好一天是一天，那个百里永夜查的怎么样？”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对自己的生母姨娘特别孝顺，言听计从。”赵全想了想：“百里永夜此人简直就是废柴中的废柴，绝没有动小姐的胆子，跟在小姐身边也无妨。”

“希望悠悠一直这样下去吧。”云相叹息一声：“冬儿盯紧点。”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云悠悠打着哈欠满意的看着站在门外当门神的百里永夜点了点头。

“再站直点，别笑得这么蠢，要想象自己是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云悠悠踮起脚尖，捏了捏百里永夜的脸颊。

百里永夜顿时跨了一张脸，那道疤痕显得更加丑陋：“我这么丑，怎么会温润如玉。”

云悠悠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伸手想要拍他的脑袋，却发现这家伙站直了身子太高，拍起来不太顺畅，怏怏的收回手。

“俗话说的好，容貌美丑不过皮下白骨，表象声色不过虚妄。一个人内心强大才是真正的美，你没必要自轻自贱。就像我现在是个面瘫，可能我以前很在意，觉得云碧莲什么都比我好，心中自卑嫉妒。但是如今我却觉得，面不面瘫我爹都会爱我，那些嫌我的人，都不值的我去关注和在意，我并没有因此失去什么。相反的，我能更简单的区分哪些人是真心为我，哪些人是阴谋算计，所以更加不需要为此自卑。你只是怯懦，却没有害过人，没有抢过别人的东西，比那些表里不一的人漂亮千万倍。你只要瞧得起你自己，让你自己的内心强大，总会有人发现你的好，那才是你该在意的人。”够不着脑袋，云悠悠就重重的拍了拍百里永夜的肩膀表示安慰。

轻柔的手掌没有什么重量，这字字句句却如九天玄雷一个个炸裂在百里永夜的心中。

若小时候若姨娘这样说给自己听，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若小时候就遇到她，她会否就是自己对的那个人，而他会不会真的变成她口中那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无论如何她出现的太晚了，他的心早就黑了，让他下十八层地狱他都只会当观光踏青，说什么自卑！

但是看着她一双闪耀着光芒的眼眸，光明的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生羡慕。

“小姐说的是！”他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狰狞的疤痕在这温和的笑容下，似乎变得和煦了许多。

“很好！”云悠悠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冬儿。”

他们大步而去，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站着的云相和赵全。

在朝中以稳健出名的云相竟然忍不住用衣袖揩了揩自己的眼角：“悠悠真的是因祸得福啊。”

赵全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

到了这一刻，他们终于相信，云悠悠是真的变了，变成了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样子。

云悠悠推开房门，就看到脸色惨白的冬儿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她大咧咧的往床边一坐，百里永夜立刻知趣的站在她身后。

“我知道你早就醒了，别装了。”云悠悠突然开口，百里永夜心中一惊，他都没有觉察到冬儿清醒的气息，云悠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我打你是我不对，但如今你也害了我，我们之前算是扯平了。你这次出事，自己也知道被你那主使害了吧。人心隔肚皮，只要你起来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保你平安无事出相府，卖身契都还给你。”

云悠悠说着，仔细的观察着冬儿的反应，见她呼吸微弱没有任何变化，这才起身，大步走了。

百里永夜连忙跟上：“小姐，她……”

“没醒呢。”

“啊？”百里永夜不解的看着她。

“别露出这么蠢的表情，记得你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来，笑一个。”云悠悠伸手扯开了百里永夜的嘴角满意的点了点头：“明天咱接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