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别等了,子时到了,回去睡吧。”苏止柔带来一盏灯,见她睡着了便将其摇醒。看她这般痴痴的等着,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疼她。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作为过来人,她想劝她,可是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劝她。
“什么时辰了?”她只感觉到有人将她摇起来,却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子时了。”她看着外边明月高悬,最是柔和的月光,今晚却让人生出一股寒意。全都因为白牡丹,这下好多人都睡不着了。她让邵海棠缓了一会儿这才说:“娘娘,别等了,皇上兴许在乾清宫歇下了。”
“你先回去吧,不用伺候了。我在等等。”“娘娘,夜深了,如今是秋天,您又穿着如此单薄。”话没说完,被邵海棠打断:“止柔,我不知道什么叫爱,可是他对我这般温柔体贴,我就算是石头也会被捂热了。”她起身,晃悠悠的走出书房门。看着
外边这样好的月色,她指着高悬于空的圆月:“月色如此柔和,可它却是如此的冰冷。”
话语之中透着一股悲意,她望着圆月,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最后滴入尘土。
“娘娘。”苏止柔只轻轻唤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以前。看着孤独清冷,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让我再等等吧,我从未喜欢过一个人,让我体验一下,喜欢一个人,而甘愿等待他到来的甜蜜感吧。”她背对着她,挥挥手。不愿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给她看到。
能够说出这般话语,令苏止柔想起未入宫之前做的傻事。她也曾等过一个人,而且很久很久。她知道等待一个人是多么的无聊而且时间又怎样的漫长。她就如同初恋的自己一般,不懂事。皇上看娘娘的眼睛总是柔情似水,若是往常,娘娘应该是在皇上怀里享受
着夫君给她带来的温暖。而今晚却比之平常差太多了。
白牡丹,白牡丹。这个人在娘娘和皇上之间,形成了一条沟壑,把娘娘与皇上给隔开了。如果要是皇上真的信了她的话,可能这条沟壑就会越来越宽越来越深。
子时过,书房内只剩下一根蜡烛燃烧。许文朗来时本就犹豫不决,最后决定来看一眼的时候,却不想到达容华宫却是这样的场景。
寝殿内昏暗无比,没有一丝生气,书房内有微弱的灯光。他心中不免得担心。
这么晚了,还在书房做什么?心中的担心大于犹豫,大步流星来到书房。轻轻的打开门,只见案桌上一盏烛台亮着,但是也快燃尽了。有人趴在桌上,他悄悄走过去,见她恬静的睡颜,安心了不少。可是她身上单薄的衣服,却让他忍
不住皱起了眉头。秋天夜很凉,就算在屋里也必须穿上一件比较厚的衣服才可以保暖,她竟然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她究竟在干什么?
他伸出手可是又收回手,想要触碰她,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旁边的画卷吸引了他的注意,那画的是他。他拿起画仔细看,跟他一模一样。他笑了,可这个笑容却带着嘲讽的意味儿。
他觉得这画是多么的可笑。而且来得那么迟。
为何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这般对待朕?难道朕的真心就应该被你无视成这样吗?你今夜等待朕,就是为了画这幅画吗?
这有什么用?
邵海棠悠悠转醒,见到是许文朗站在案桌前,她惊喜万分,连忙站起来,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很镇定的说:“皇上这么晚了才来呀。”听见她声音,他始终忍着心中的怒火,开口:“回去歇息吧。”他变得冷冷的,将手中的画卷往后一扔,走了出去:“朕回乾清宫。”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仿佛说出这句话对于他来讲是多么的艰难
。
邵海棠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愣神。最后嘲讽一笑,原来他真的信了。就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你就信了,没了解她是怎样一个人之前你就信了她。
你才认识她多久啊?你就信了。
她知道,经过白牡丹这么一挑唆,她要很久很久才能和他和好了。虽然他嘴上没说,可是她却感受到了。
白牡丹,真是好会演戏,一脸梨花带雨的无辜模样,竟然叫人信了她。
一夜未眠,她第二天自然一大早的传话去了张府,见张夫人一面。
待到张夫人坐下,吃了口茶后她立即问:“姑母,您可是最近要替表哥张罗亲事?”
苏止柔正好摆点心上来,一听这问题,她便顿住了。
“是啊。”说到这,她可是一脸的苦恼:“默儿这孩子,都二十四了,都还没有成家,可把我给急坏了。”
“姑母可是想着叫画师给表哥画画像?”
“是啊。”张夫人表情诧异,正疑惑着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到了喉咙却又不问了:“前几日就已经画好了。拿去给一些对得上门的夫人小姐看,她们都很满意,就是默儿不满意这些姑娘。”
“表哥可能是要寻一个更好的吧。”她露出浅浅的笑容,端起茶杯掩盖住自己微妙的表情。
“说起来呀,我可真是气。”张夫人撇撇嘴,不满得很。
“怎么了?”“默儿以前是有个喜欢的姑娘,可人家却不喜欢他。默儿痴痴傻傻的陪伴在身边,一直照顾着人家。可人家却是进了宫,还当了宫女。默儿竟然说要等她出来,娶她过门。”张夫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将茶杯
重重放在茶几上,震得邵海棠那杯茶的茶盖动了。
“姑母莫要生气。”邵海棠见她越来越生气,便连忙安抚。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说说,那姑娘若是以后出了宫,那岂不得成了老姑娘!”
“姑母可知那姑娘叫什么名?”
“苏止柔。苏青山之女苏止柔。”说罢张夫人那是连连叹气。连端起茶杯喝口茶压下心中的气焰。
“苏止柔!”邵海棠惊得打翻了茶杯。
“怎么了?”
“没事儿。”邵海棠压住自己的情绪。转而一想,没想到表哥心上人竟然是苏止柔。绕来绕去竟然是自己人,她竟然觉得缘分是多么奇妙的一个东西。
又和张夫人闲聊半个时辰,她又开始陷入沉思。
她在想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让白牡丹再次离开平城,去到远远的地方,别再来打搅她的清闲日子。可脑海中却始终浮现出昨日许文朗的表情。
那种嘲讽,是让她又回到了以前他对自己的态度。
事过五日,邵海棠足不出户,许文朗与她互不相见五天了。宫中都传皇贵妃失宠了,而白牡丹进宫的机会更多了。众人都传宫里要变天了,白牡丹即将要入宫为妃,不是高位就是皇后。
她对于这些流言只是冷冷一笑。她岂不想与他解释,可无奈每每去乾清宫他都拒而不见。今日经过御花园,那难听的话传到了她耳朵里。
什么姐妹共侍一夫,什么床上功夫不好……
她只当做没听见,回了容华宫。
“母妃,父皇有好几日都不来看灵霜了,为什么呀?”灵霜扑到她身上问她。一脸的无知。小女孩年纪小,骗她一两日还行,多了几天她就真的怀疑了:“父皇是不是不喜欢灵霜了?”
“怎么会呢。你父皇忙得很……”给她剥了橘子,正要喂她吃。
“母妃骗人!”灵霜蹦到地上,指着她大喊:“母妃骗人!”
“怎么会骗你呢。乖,来,吃橘子。”将橘子喂到她嘴边,她就是不吃下。将她手中的橘子扔开,抱着她道:“母妃,我们去乾清宫吧。灵霜好想父皇。”
看着孩子乞求的目光,不忍心拒绝之余,还为了自己的私心起了念头。
若是能够利用灵霜见到皇帝,那也不错。
“好。我们走吧。”
今天是第二次来到乾清宫,才到御书房外,常贵便又迎了上来,很抱歉的道:“娘娘,皇上说了,这几日不见您。这实在是……”
邵海棠摇摇头,刚要说话,灵霜快言快语抢在她面前:“为什么呀!”
常贵为难了。总不能让他和一个小孩子说,你父皇和母妃闹别扭了吧。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让开,本公主要进去!”拉着邵海棠横冲直撞的闯进御书房。正巧见到白牡丹坐在里边,看见她二人来了,便起身笑眯眯的道:“姐姐带着公主来了。”
许文朗倒是镇定得很,头也不抬一下。
“父皇,灵霜讨厌这个女人!快点赶她走。”灵霜蹦哒着跑到许文朗身边,扯着他袖子指着白牡丹。
“灵霜这是你小姨。”许文朗按了按额头间冒起的青筋,忍下满腔怒火,这才扶着灵霜的肩膀,给她解释。
“灵霜讨厌她,不要她做小姨。她是坏女人!宫里的人都说她勾引父皇,不要母妃了,灵霜不喜欢她!”小身子使出力气挣脱许文朗的手掌,跑到白牡丹面前举起拳头开打:“坏女人,你走!”
“够了!”许文朗见平时乖巧的灵霜这般不讲礼貌,实在怒了。“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勾引这样的字眼,“怎么可以教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