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将军,这套枪法,我带着他们练了半个月,您看进步怎么样?”胡教头跟在常远兆后面,忐忑的问着。常远兆性情虽好,但对于士兵操练的事情从来不含糊,在他之前,撤换了四个教头,毫无情面可谈。

“您自己觉得呢?”他未置可否的反问。

胡教头被这么一问,弄得更加不安,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我……”

“呵,胡教头,您教得很好,不过,您似乎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常将军,您要求一向严格,末将生怕自己达不到您的要求。”胡教头松了一口气。

“哪儿的话?胡教头您是名师。将这些将士的身家性命托付于您,我是放心的。”他这话语气和蔼,却分量极重。战士搏杀于战场,想要活着回来,除了依靠将领的领兵之道,还要依靠自己手上的本事。若平时操练不足,学艺不精,随时丢了性命,弄得个“马革裹尸”的命运。

胡教头听了这话,如打了鸡血一般,单膝跪倒在常远兆面前,握拳表态:“常将军知遇之恩,末将没齿难忘!必当竭尽所能以报将军之托!”这胡教头原本是个绿林人士,委身在某个山寨里担任山贼教头。常远兆十八岁奉命剿匪时,把他纳入帐中,收做练兵教头。

“起来吧。咱们之间,不需要这样。”常远兆温和的将他拉起。

“常将军,您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后面跟着的副官赵亮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条,递给常远兆。

常远兆纳闷的接过来,似乎没印象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揣过这张纸条。打开的一瞬间,他的脸霎时就红了。这么歪歪扭扭的字体,除了自己的娘子,还有谁写的出?

心中一阵狂喜。但是……她写的这是什么意思?

“刚巴爹”,一张A4这么大的纸上,只有这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他站在原地,反反复复的琢磨,手中的纸被他翻过来倒过去的看,愣是没弄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你们谁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只好求助于外人。

周围的将官都围过来看了半天,谁都一头雾水。

“刚巴爹?”“这什么意思啊?”“没听说过。”

“算了。”常远兆收好纸条,匆匆走回军帐。“赵亮,你跟我过来。”

“将军,有何吩咐?”

“你去问问底下的士兵,看看他们有没有人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遵命!”说完,赵亮便走上前去拿将军桌上的纸条。

常远兆忙拦住他:“等等。”说完,拿了纸笔,重新写了一遍,递给赵亮:“拿这个去。”

赵亮领命退了下去。他拿起纸条,又反复的研究起来,虽然不明就里,心里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

“将军,我已经问遍了下面的兵。他们……”赵亮回来时,表情为难。

“他们说什么?”常远兆急切的问。

“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尽瞎猜。”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他丧气的打发了赵亮:“刚巴爹?到底什么意思?她喊我爹?还是……我要当爹了?会有这么快吗?”他陷入一片狂乱的猜测中,一张纸,三个字,就这么轻易的整傻了一个将军。

梁伊伊吃完了早饭,也急匆匆的出了门。好不容易才结束了繁琐的婚礼事宜,她才能安心抽身调查穿越的事情。

出家门之前,她向小梅打听了洛阳城有名的寺庙和道观,打算一家一家的查访。

今天的第一个目标是白马寺。路途有些远,她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哼着歌出发了。

不愧为中国第一古刹。梁伊伊面对眼前气势恢弘,人流涌动的白马寺,心中不住赞叹。

可是,她该从哪里入手呢?身边走过一个个香客,沙弥,耳边诵经声悠悠传来,她反而迷茫了。她向来都是无神论者,现在深陷迷途,却毫不客气的来寻求满天神佛助佑?他们会不会不愿意搭理她?

不管了,先拜拜再说。

她请了香烛,去焚香处进了香,便转身走进大殿。对着佛像跪了下去。“内什么……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嗯……小女子梁伊伊,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可能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所以……嗯……所以才被各位扔到这里来接受考验。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做人。诚心礼佛。嗯……麻烦各位,再把我传送回去呗。”她一边拜拜,一边叽里咕噜的小声许愿。

起身后,她向四周看了一眼。一个小沙弥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走上去询问:“小师父慢走。”

“女施主,有何事?”小沙弥礼貌的问。

“小师父,我想请问一下,贵寺的得道高僧是哪一位?”

小沙弥笑了,回答她:“女施主,本寺高僧有很多位,不知道女施主要找的是哪一位?”

“就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那位!唔……你给我推荐一个呗。”

“这……女施主,您来的还真不巧,本寺几位大师父,这几日都不在寺中。您可能要过些时日再来一趟了。”

“呃?都不在啊!那好吧。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说不准,短则一两月,长则一两年。”

他这是在拿拳头打她脸么?一两个月,一两年,等于什么也没说。

她失望的坐马车离开了白马寺。第一个目标,居然一个大和尚都没见到。下一站,上清宫道观!

她这一路奔的快活,没注意到今天洛阳城里不同往日的热闹。

城门处,街道上,到处是一队一队的士兵,见到男人就盘查。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家里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前科?老实点儿!

还有一些士兵,挨家挨户的做人口普查。

老百姓被弄晕了,好在何勇会说话:“最近不太平,总有流窜犯伤人害命,咱们这也是为了保护大伙儿的安全。”

军帐中,肇事的将军还在为那张纸条搜索枯肠。直到骠骑大将军曹瑞走进他的账房,他才赶紧起身相迎:“师父!”

“嗯。你小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曹瑞眼尖,一进门就看到徒弟若有所思的模样。

常远兆哪里敢说实话,立刻编了个瞎话搪塞:“徒儿在思考最近刚学的一套剑法。其中有些招式不太顺手,心中有些急闷。”

“嗨,你说你,新婚之日,不好好陪媳妇儿,还琢磨这些个东西。傻小子一个。”曹瑞嘴上说他傻,脸上却堆满慈爱的笑。他一生没有子女,只有这么个徒弟,从小悉心栽培,视如己出,自然关爱有加。加上他的个性比常雄更加宽容直爽,常远兆便与他更加亲近些。

“想必朝堂上的事儿,你也应该听说了吧?”曹瑞问他。

“听说了,圣上似乎想对幽州用兵。”

“嗯。所以,你最好早做准备。圣上私下里对我说,他心目中几个人选,其中之一便是你。”说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唉?这是什么?”他看到徒弟桌上的纸条,好奇的看了看。“刚巴爹?呵,什么鬼话?谁写的,这字也忒丑了。哈哈哈哈!”说完一阵狂笑。

常远兆脸一红:“我娘子写的。”

曹瑞尴尬的止住笑,清了清嗓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为师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哪里丑?我觉得很好。”常远兆拿起纸条,自言自语了一番,便小心的折好,揣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