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二老被杜衡哄着劝着去了后院谢意之的房间。谢意之也在后面灰溜溜地跟着,大气都不敢喘。
灵芝见他们走了,拉过锦瑟柔声道:“锦瑟,吓着你了吧?我陪你回房歇一歇吧……”
锦瑟却淡淡一笑,道:“没事的,嫂子……他们……又没打我没骂我的……一会儿该来看诊的人了,哥忙不开,我还是在前面照应着吧!”
灵芝知道她的性格,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都自己憋在心里,从不给旁人添麻烦。可她越是这样,便越叫人心疼。
张翠萍见门口还挤着看热闹的人,笑着走过去道:“让大家见笑了,不过是杜大夫老家来了两个亲戚。家中遭了难,便哭了一会儿。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要看诊的,也可以进来了……”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渐渐散去了。几个来抓药的人走了进来,锦瑟便上去招呼他们。一切按部就班,恢复了正常。
灵芝看前面风平浪静了,便走到后院去瞧瞧那老两口又起什么幺蛾子。她知道杜衡心软,又没什么心眼儿,跟他们周旋定是要吃亏的。 果不其然,刚走到窗根儿底下,灵芝便听见谢大娘在里面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埋怨着:“这是什么世道?我生了一个……养了两个……却都跟我离心……一个个的都被女子迷了心窍……我怎么就养了
你们两个白眼儿狼……”
灵芝强忍着怒火,推开门便走了进去。谢大娘想是刚刚被灵芝的气势给吓到了,见她进来,吓得连忙闭上了嘴。杜衡和谢意之则双双低着头站在她跟前。
灵芝嘴角噙着冷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轻蔑地看着谢大娘。
谢大娘抿了抿嘴唇,稳定了心神,便对着灵芝道:“杜家媳妇,你这是什么眼神?在平安镇时,便见你猖狂,可也没猖狂到如此地步……怎么?你这是觉得到你的地方了?便肆无忌惮了?”
“哈哈哈哈……”灵芝被她给气乐了,“对呀!大娘,你可不是到了我的地方了?有句话叫‘客随主便’,可你怎么就不懂呢?到了我的地方,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您觉得合适吗?”
谢大娘气得直哆嗦,指着灵芝道:“杜家媳妇,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地方,你可别忘了,你是杜衡的媳妇!这里是杜衡的医馆!你……你要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杜衡的?”灵芝故作惊讶,一手指着窗外道,“谢大娘,是你没搞清楚吧?我告诉你,这院子是用我的玉佩抵押的钱买下来的。这医馆,是靠我的头脑开起来的。如今红红火火,开展这么多的业务,也
是靠我的能力带动起来的。这……不是我的地方,还是谁的地方?而你们,不过是我的客人,到底是谁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谢大娘的脸都铁青了,颤抖着声音道:“行行行……你有本事……可你再有本事,也是杜衡的媳妇!女子,出嫁从夫,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灵芝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老太婆又把封建社会的糟粕搬出来了。
谢大娘见她不说话,只当自己占了上风,便又将苗头指向杜衡,道:“阿衡啊,大娘之前说了多少回了?媳妇就该好好管管!你看看你,让个女人骑到头上了,你……你就不觉得窝囊吗?”
“大娘……我挺好的啊……”杜衡支支吾吾的,眼睛不时往灵芝那里飘。
灵芝冷眼看着谢大娘,心中不禁一阵怅然——她自己也是个女子,却口口声声说着轻贱女子的话,真是可笑又可悲……
“谢大娘……”灵芝冷冷道,“我跟杜衡怎么相处,那是我们夫妻的事。若你是杜衡的娘,我自当听你的。可是,杜衡他姓杜不姓谢呀!我们杜衡家的事,还是不劳您挂心了……”
“你……你……”谢大娘闭着眼睛,一边喘着气一边垂着胸口,“阿衡,你这媳妇要把我气死了……”
灵芝见她要装病,不由得笑道:“大娘,您这是不舒服吗?不怕,咱们这就是医馆。若是不舒服让小郎中给你把把脉。小郎中医术很高明的,有病没病,真病假病,一把脉便知道!”
谢大娘瞪着眼睛,一副恨不得将灵芝生吞活剥的模样。
这时,谢老爹拿起烟袋使劲敲了一下床沿,沉声道:“你个老太婆,管人家的事做什么?咱自己的儿子都没管好,还有脸管人家杜衡?”
谢老爹一开口,谢大娘立马闭了嘴,低下头一语不发。灵芝真是发自内心地可怜她。
谢老爹抬起头瞪着谢意之,咬着牙道:“没出息的东西,今日我跟你娘来这里,就是要带你回去!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谢意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爹,娘……你们就让我留下来吧……”
“你留下来,我跟你娘就没一天安心的日子!”谢老爹一跺脚道,“你若是想让我跟你娘多活几天,便跟我们回家!”
谢意之眼中含泪道:“爹、娘……锦瑟她真是个好姑娘……你们不能就因为她的出身就看不起她啊!这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啊!”
“没门!”谢老爹红了眼,“我告诉你,让那青楼出生的女子进谢家的门,除非我死了!”
灵芝皱了皱眉,心想,这件事又回到了最初的矛盾,再一直这样争吵下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是从眼前的实际出发,先将谢意之留下来才是关键。 灵芝略微思索了一下,语气平和道:“谢老爹,杜衡在信里写的都是实情。我们连理堂如今真的需要一个画师。而谢先生正好能帮我们这个忙。你们刚刚口口声声说把杜衡当亲生儿子一般,可如今他事
业刚刚起步,又需要谢先生的帮助。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杜衡举步维艰吗?” “不就是个画画的吗?京城这么大,还能找不到个画师?怎么就非得意之来画啊?”谢大娘在一旁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