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灵芝闻言不由得一愣。可她并没有打断那妇人,继续仔细听她往下说。“雷大将军的夫人不能生养,这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我听闻,你们‘连理堂’竟把她的这个病给治好了。如今,雷夫人也怀上了子嗣。唉……不瞒你说,我嫁给夫君快三年了……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眼

看着那两房小妾都怀上了……想必以后这家里,我是半点地位都没有了……所以……我今日便过来让大夫瞧瞧,希望也能像雷夫人那样怀上个一男半女的……”妇人说着,有些羞赧地偏过头去。可灵芝却什么都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哪里是来医心病的?这不是她的病人,而是杜衡的病人。想必是昨日薛府的酒宴,薛焱说得含糊,大家便只当他们夫妇二人治好了雷夫人的不孕。至于医心这件事

,估计谁也没放在心上。

灵芝不禁有些憋气,不过转念一想,不管是谁的病人,开张总是好的。

于是,她对那妇人笑笑道:“夫人原是来求子的。那便请您移步到外面,让杜大夫瞧瞧吧!”

杜衡听明白缘由之后,虽也有些无奈,但还是认认真真给这位妇人把脉看诊。之后又吩咐小怜按方抓药。待那妇人走后,杜衡摊开手对灵芝道:“我就说昨日薛公子没说明白吧!这下可好,大家都误会了。哪里是我治好了雷夫人啊?明明是娘子让薛姝的人格消失了。再没人捣乱了。这样雷夫人才顺利怀上了子

嗣。她本来身体就没什么问题。我不过就是消除了麝香,又帮她补补气血而已。这……这怎么来找我治病了啊?”

灵芝笑笑道:“小郎中,你别纠结那么多。管她找谁来治病呢?咱们总算是开张了不是?”

“嗯,也对……”杜衡无奈地笑了,“不过……这一张开得实在太奇怪……”

两人正说着话,医馆的门又被推开了。杜衡抬眸一看,竟又是个妇人。只是这位看起来年纪稍大一些,衣着也更为素朴。

她进来之后,上下打量了灵芝和杜衡一番,微微红着脸问道:“请问……你们谁是……给雷将军的夫人治病的大夫?”

灵芝冲杜衡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问那妇人道:“这位大姐,您……是来求子的吧?”

妇人忙点头道:“对对对……看来我真是找对地方了……”

找对地方?灵芝真是满头黑线啊!什么时候这连理堂竟成了专治不孕不育的了?而那妇人却仍自顾自道:“唉……说起来,我真是一肚子苦水……我和我家相公成亲都五年多了,可这肚子不争气,就是怀不上孩子。我那婆婆成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是……是那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还总

撺掇着我相公把我休了……你们可得救救我啊……”

说完,她从怀里扯出帕子便抹起了眼泪。

杜衡赶忙让她落座,好言安慰道:“大姐,你莫要伤心。来,我给你把把脉……咱们有病就好好治,我相信,总是会有办法的。”

杜衡本就长得讨人喜欢,说话的声音也是和风细雨的,脸上的笑容更是春风和煦般温暖人心。被他这样一番安慰,那妇人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就这样,杜衡又给她把了脉,开了方子。妇人抓了药之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杜衡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疑惑道:“我也没说肯定会治好她的病啊!就开了一副药,她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灵芝在一旁笑着道:“小郎中,你刚刚啊,不知不觉给她做了心理按摩。”

“啊?”杜衡瞪大了眼睛,“娘子,你是说……我也会医心了?”“嗯,应该是在我身边呆久了,耳濡目染熏陶出来的吧。”灵芝道,“你刚刚虽没说一定会治好她,但你用话语和笑容鼓励了她,给了她希望。她之前自己也说了,在家里深受婆婆的责难。想必日子过得不会

舒心。你的一番话,刚好温暖了她。”

杜衡一听,乐了,道:“这回我明白了。在给病人把脉之前,最好温言安慰他们一番,这样即便是身体上的病痛不能及时消退,也至少让他们心情舒畅。”

“对,而且乐观愉悦的心情,也能够促进身体上的病痛早日康复。”灵芝继续解释道。

杜衡对灵芝一抱拳,笑着道:“娘子,受教了!”

灵芝则扬起下巴,道:“小郎中,孺子可教也!”

说完,两个人对视大笑。

这时,忽然传来几声轻咳。灵芝转头一看,谢意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正用鄙夷的神情看着自己呢。

“谢先生,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君子坦荡荡’吗?你干嘛总偷偷摸摸出现在别人身后啊?”灵芝嘲讽道。

谢意之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只对杜衡道:“贤弟,听闻今日开张了?”

杜衡点点头,笑着道:“对,刚刚来了两个病人,总算是开张了。”

“那……给这两个病人看诊的,是你?还是弟妹呀?”谢意之故意瞥了灵芝一眼。

灵芝心中好笑——原来他是特意跑过来讽刺她的呀!想必是见她刚刚跟杜衡说笑,他那直男癌又犯了。

“都是我相公看的,怎么了?”灵芝挑着眉毛答道。谢意之的嘴角浮起一抹鄙夷的笑,慢条斯理道:“贤弟,看来还是你的本事大。依我看,这医馆啊,还是正正经经给人看病是正道。什么医心啊……根本就是故弄玄虚,也就能骗骗乡下人。京城的人,才不

吃那套呢!”

杜衡怕灵芝生气,忙解释道:“谢兄,这不过是凑巧……还是我娘子的本事大……”灵芝则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接着转过脸笑着对谢意之道:“对,我承认我相公的本事大。以后我们发家致富,就全靠他了。可我嘛,是他的娘子。就算什么都不干,他养着我也是天经地义。但有的人不一样啊!明明有手有脚,却非要赖在我们的医馆里白吃白住,成天什么活都不干,还有脸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