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愣了下,忽然红了眼睛,嘴角咧得大大的,傻了一样。
跟在主子身边十五年,第一次听到他称赞人,对象是他。太高兴了,哈哈……他这边傻笑,那边的弟兄们可是个个羡慕得不行,连忙也跟着走过来测试。不过有了先前玄灵的例子在前,这时候虽然不愿被看轻,但也不敢托大。开始都试试重量,然后选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感觉轻
松再试试更重的……
这个测试过程还算顺利,杜秋一一记录下来。
虽然综合实力都不低,甚至能对战后天境后期圆满的对手。但因为他们修的不是纯劲,因此测算出来的数据并不算太高。除了玄灵,实力最高的天引是一千五百斤,为后期第一层。其他人基本在一千一百五和一千三左右,为中期七到九阶。还有地幽和血肆以及看在燕洪燃夫妇面子上,特许加入的燕黛三个女孩子以及武功在
东宫不算高的卫显之四人的数据比较低。
地幽血肆和卫显之都是勉强能负起九百斤,但也是入了中期的中段实力了。燕黛稍低一点,也入了中期境界。
杜秋对整体结果还算是比较满意的,测量过后,就是药浴时间。
广场尽头处,孙伯跟燕洪燃夫妇已经在熬药了。为了不浪费灵药,药炉用了四个定制的特大铁缸代替。三个女孩子一起在另一边,用了屏风隔开,闹闹同她们一起。他现在已经可以负重一百五十斤走过十米,杜秋想到中洲的孩子三岁就开始用药浴,因此就决定让他一起泡了,省还要要另外再备,浪费时间
。
这边二十多个男人,则分成三部分同时入浴。
因为东宫武力最高的人几乎都聚在了这里,而上京最近却是鱼龙混杂,为防万一,独孤永夜跟杜秋自然要留下来护法,带着青篱一起。
这一忙,就忙到了夜里亥时。
因为第一次使用他们肯定会不习惯,今夜怕是都会睡得很沉。
孙伯燕洪燃就留下来给一群侍卫守夜了,青篱和陈玉凤陪着三个女孩子。独孤永夜抱着泡过药浴后同样一身破皮血泡昏睡过去的闹闹,和杜秋一起回映月殿。
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独孤永夜皱着眉头,满口嫌弃,眼里却装满了心疼:“真丑,像只小猴子。”
脑中闪过小小的孩子落入药浴中,痛苦得满身打滚,却泯紧牙关一声不吭的模样。
这孩子像他,倔强!
“你先去洗浴,一会儿换我。”杜秋靠过来,倚着床头抬指疼惜地轻轻拨开孩子面上沾着的发丝。这一泡,头发自是乱了散了,披散开来都到了手肘处。孩子还要三个月才满四岁,但头发像她和她的父亲,很长。弄得她想给他剃个可爱的西瓜头锅铲头人参头什么的都不行,只能像小大人似的,在头顶
扎成小丸子。
因为他们的头发就算是剃了也会很快长回来,就好像命中注定要到那个长度。到了特定的程度,才会停止疯长。
而寻常白胖柔嫩的小脸,也变成了红褐色,上面布满了烫出来的血泡。
杜秋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知道明儿早上,这身烂皮就会被体内残存和药效蒸干脱落,里面会被体内灵力催生出一层新皮。因此,虽然心中疼得厉害,却咬牙忍住了没哭。
独孤永夜安慰地揉了下她发顶,无声地出去了。
杜秋小心地将孩子弱小的身躯搂进怀里。“不想变成蝴蝶的毛毛虫,只能平庸一世。而你身世这般,注定没法平庸。闹闹,娘亲曾说过,要筑建出一个只属于你的世界,令任何人也不敢欺辱于你。你不需要担负什么,只要开心快乐就好。可是为了
你爹,为了能早些寻找到去中洲解救你爹的路,娘亲不得不往前走。娘亲对不起你……”
说是要忍住不哭,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
在遇到独孤永夜以前,她没有想过要去中洲。
因为在这儿,只要再过几年,待一切都稳定下来后,她就什么也不缺了。闹闹在这里能生活得很好,他不需要早早的就经历这些疼痛。
可有些事是命中注定,躲也躲不掉的……
低头,在孩子红皱的眉心,轻柔地印了一吻。杜秋不动声色地将他放回床上,下床穿上鞋子,才站在床前以一种绝对守护的姿势,若无其事地仰起脸来,望同顶上的屋梁:“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居然被发现了。
房梁后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红衣黑发的男子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很不客气地坐到卧榻上,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怎么发现我的?”
连独孤永夜都不知道他在上面,这个女人,实力明明比他差了那么多,不过刚刚踏入先天境界而已。
“酒味。”很淡很淡的酒味,但是做为一名分药师,她的嗅觉自非等闲。否则配药时万一出错,那可是大事。
杜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模样陌生的男子。
却见他面洁似玉,眉眼如画,墨发花颜,唇色艳丽。眉心一点朱砂红,倾覆间,点亮万丈河山。
他脑后绾半髻,六枚金制柳叶长钗左三右三呈扇形展开。
大红的衣襟袖子下摆,皆以金丝绣满了金色的凤凰花,团团簇拥着,花瓣重重相叠,竞相怒放。被玉带束住的劲腰上,悬挂着一只碧绿的玉葫芦和一支巴掌长的袖珍金管九簧笙。
他斜躺在榻上,肘撑腮,腿曲起,悠闲地拿着茶当酒喝。
雪白的瓷杯在他指尖上跳舞,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但杯中茶水却不见丝毫晃动。
他随意躺靠的姿势,都是这般的优雅而美丽,一只普通的白瓷杯仿佛只是被他握住,便徒然间身价急增万千倍。
艳红的唇吻上白瓷的杯,那一幕美好到,让人几乎恨不能变成他手中的杯子。一样的衣裳,这就是那天在街上让青篱惊喊,也用一个背影就惊艳了她的红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