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健的脚步在一瞬间顿住,谁也未注意那脚底的微颤。

“你说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眸子,对阮卿竹语中的挑衅感到不悦。

阮卿竹对上他陡然沉下的眼神,心中不自觉地虚了虚,心头不安的警告让她眸光一缩,收敛了情绪。

“臣妾是说,臣妾必定好好为殿下效忠。”她低眉含目,平静以回。

墨宁轩这才收回目光,阮卿竹扫视四周,这才全然想起方才之事,再看墨宁轩熟悉的神情,暗道这“发热”症状可不仅仅是“热”而已,恐怕是一个不小心就要爆体而亡。

不过有了这冰泉,倒是好上不少,怕是当初墨宁轩特意为霜儿而找的,此时给她派上用场。

只是,前几次她见到霜儿之时,都是在别院,墨宁轩也从未提过冰泉之事……阮卿竹的目光染上几分疑惑,随即瞧向墨宁轩。

“霜儿姑娘可来过这儿?”

墨宁轩见她神色,心下了然,徐徐而道:“来过一次,她受不住,便再未来。”

受不住?

阮卿竹仔细回忆着自己的感受,除了一开始实在是热得受不了,后来到不曾有过什么苦痛,这泉水冰冷,却正好解她的体热,也不存在会有受不住的问题啊!

“冰火两重天,你倒是没有这个症状。”所以后来,他便求了药给霜儿,这发热的症状便消了,阮卿竹没有这样的症状,或许还是与她体内的毒有关。

毫无疑问,阮卿竹也想到同一点。

或许下月去百里山庄时,她还真得拜托百里如风好好查查她。

“多谢殿下。”想通,阮卿竹便低声朝墨宁轩道谢。

二人从地下密室中出来,刚好遇上那位在别院照顾的嬷嬷。

“参加殿下,娘娘。”老嬷嬷看见二人,似乎心情颇好,只是瞧见一身湿漉漉的阮卿竹时,目光里难免又缠上几分羞愧。

“娘娘身子可好?”快要到月圆之夜,嬷嬷一瞧,便知是何回事,担忧的目光在阮卿竹的身上扫过一遍,关切问道。

“无碍。”阮卿竹轻声回了一句,走过拐角便是霜儿的房间。

“霜儿怎么样?”墨宁轩淡淡问道,提到霜儿,嬷嬷的脸色便好了许多。

“小姐好多了,这几日睡得稳了,偶尔醒来也能吃些清淡的东西,只不过精神头还不是很足。”

嬷嬷絮絮叨叨地讲着,阮卿竹听着情况,倒是比预计的还要好些,墨宁轩见她脸色,便转头与嬷嬷淡回一句,“照顾好小姐。”

话落,他便抱着阮卿竹出了院子,辗转间,回到墨苑。

墨苑中,夏念芷与乔双晗找不到人,早已离去,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墨宁轩抱着阮卿竹踱步进墨楼,听雨闻风进墨楼,见阮卿竹模样,顿时一愣。

“带她下去更衣。”低沉的吩咐让听雨猛然回神。

“是。”听雨低低一道,带着人回了房中,阮卿竹此时精神不足,但还清醒着,瞧见听雨便一笑:“莫让听书瞧见担心。”

“是,娘娘。”听雨手脚麻利地替阮卿竹换上新的衣裳,用内力烘干了她的湿发,一切整理就绪时,她已昏昏入睡,盯着阮卿竹苍白虚弱的面孔,听雨眼底不由闪现一抹担心。

她曾经也在别院待过,见过那位发病时候的模样,再有三日便是月圆之夜,娘娘的身子,比那位当年还要差,发病时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拿着换下的衣裳出门来,听雨便碰上听书,随意嘱咐几句,便转身出苑。

不知是不是冰泉的缘故,阮卿竹一觉睡到醒,也未曾有何其他感觉,且当夜也过了一个较为平静的也夜晚,若不是那日蛊虫钻进腕上伤口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她怕是都要忘记这一茬了。

月明星稀,阮卿竹瞧着天上硕大的明月,心中淡淡一叹,书案上,是一块质地上好的玉。

第二日一早,阮卿竹便着人带着那玉出府,在漫天的热闹中去找百里如风。

至于这漫天的热闹,来源有二。

一便是今日已“名满京城”的莫家。

圣命不可违,莫云麾使的斩首之日,谁也未曾想到来得这么快,稍稍有些眼力见的人都知,皇帝陛下这是要杀鸡儆猴。

但对于堂外百姓来说,只不过是“天大好事”一件。

贪官之死自然大快人心,可这其中的是否有内情,大多数人也不会去在意,这引起的关注虽多,但平民百姓多数也只为凑个“热闹”而已。

还有一热闹,则是前几日轰轰动动与夫家合离的阮家四小姐,今日一早接到了近年来最为盛大的求亲下聘之礼。

比起斩首这血腥之事,大多夫人看过一遭便是,总归是见血的事,瞧多了也怕梦魇,但求亲这样的“八卦奇闻”就不一样了,且这位被求亲的阮四小姐,还和这莫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要说这阮家四小姐啊,也是可怜,平白被莫家小姐截了胡,抢了英俊的夫君,不过这位有气节呀!当场便与夫君割袍断情!这不?又找到了更好的如意郎君……”阮卿竹便衣出府到商铺时,正好便听见

了一旁的茶楼里传出来的故事。

说书先生说地头头是道,听书人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往其中睨了一眼,阮卿竹惊奇发现人倒也不少,其他茶楼客栈,现在可是空空如也。

听画正和听云在商铺里帮忙,一瞧见逸王府的马车,顿时小步跑出铺子来。

瞧见许久未见的阮卿竹时,二人都颇为激动,只是也正好听见隔壁说书先生的故事,一下子哑了声。

“伤可好些?”阮卿竹见听画还带着蒙面,便问一嘴,她笑得开心。

“正好呢!小姐给的药擦着真有效,前日开始便有些开始蜕了,奴婢忍着没去动它,痒虽然痒些,但奴婢忍得住!”她喜色满满,比起之前的强颜欢笑,此时才是真正开怀。

阮卿竹揭她面纱瞧了瞧,笑道:“不错,药继续用,若实在痒得厉害,就用沾了水的丝帕在周遭轻轻擦擦。” 听画大喜过望,忙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