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竹看那黑到极致的淤血,眼现惊骇,再一闭眼,只觉得全身都轻快许多。

“这是什么毒?”百里如风收手,问向阮卿竹。

她自脉了片刻,再度睁开双眼时,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笑意:“附子草。”

百里如风刚才那一会儿,竟然将她这五年在身体里积下的附子草余毒,全都清理干净了,内功当真是个神奇之物。

阮卿竹熠熠生辉的眼神望向百里如风略显纯真的双眸。

“附子草。”他听见阮卿竹的回答,陡然亮了双眼,似乎对此非常好奇。

“附子草有毒,是群狼的克星,少许也可预料,但却没有你身上这样的效果。”

阮卿竹凉凉一句:“我服用这毒已有五年了。”

百里如风一愣,看着阮卿竹挑眉道:“五年?为何?你的医术,不至于发现不了。”

阮卿竹失笑:“我的医术,是这些年钻研得来,五年前我还只是个孩童而已,连自己中毒都不知,后来……也是意外。”

百里如风噤了声,眉眼瞧着她淡淡的神情,忽而笑拍她肩膀:“所以这五年里,你的医术突飞猛进就是因为你身上的毒。”

这样的说法对他来说也许很新鲜,但阮卿竹除了这个解释还真给不出其他的,便点头默认。

本以为百里如风会同情她一把,谁知他竟然歪着头看那湖面,忽而还说出“真是个好办法”之类的话。

无奈摇头,阮卿竹起身,对他一拜:“今次还多谢百里的帮忙,现在可否送我回逸王府?出府也已许久了吧?”

百里如风算了算,“不多,两个时辰。”

阮卿竹扶额,她突然昏倒被百里带走,不知道墨宁轩知道没有,要是闹大,还真是件头疼之事。

百里如风半揽着阮卿竹,脚尖轻点,如一阵风一般将人送回了墨楼,他出神入化的功夫让阮卿竹叹为观止:“你的武功好厉害。”至少和赵飞尘谷风相比,被他带着彪轻功可舒服多了。

至于墨宁轩……他如果能不每次不是拎着她的后衣领就是把她当物件一般提着的话,倒也能不相上下。

百里如风淡淡点头:“自然。”他毫不谦虚地受下了。

阮卿竹看在眼里,轻声一笑,转身走入长廊中,身后一阵风吹过,白色身影消失在天际,阮卿竹回头看了一眼,带着淡笑转回头欲往前走。

谁知刚转过头,鼻子就撞上了一块坚硬如铁的地方。

“啊!”阮卿竹顿时捂住鼻子,闷叫一声,她抬眸,瞧见站在身前的墨宁轩,他此时站如劲松,面如雕塑,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冷气。

阮卿竹微怔:“你怎么在这儿?”

她揉了揉鼻头,露出通红的一块,略带着嗔怒地望着眼前人。

墨宁轩一身黑色锦衣,双眼黑沉,站在长廊中的大理石上,浑身透着冬日冷霜一般的气质,一双眼定定地看着阮卿竹,似要穿透她的灵魂,冒进骨子里去。

阮卿竹在眨眨眼,见他如此模样,心中猛觉他有些不悦。

便退后一步,对他微一弯身。

“臣妾拜见殿下,不知殿下有何要事吩咐?”

墨宁轩盯她许久,忽而走近一步,攥紧她的手腕,阮卿竹一愣,挣不开他手中力道,见他双指覆于手腕上,登时冷静下来。

墨宁轩这是担心她的伤势?

好一会儿,墨宁轩才放了她的手,后退一步,淡然开口:“要什么药材,直接吩咐下人就是。”

阮卿竹一怔,微微蹙眉看向他,却见他转身,昂然扩首地朝前走去。

墨宁轩,当真是关心她的伤势。

抿了抿唇,阮卿竹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别扭地倒是挺可爱的嘛……”呢喃声低到只有她一人听得见。

她也跨步,走过长廊,刚走过拐角,便瞧见站在屋子前一黑衣女子。

“你是?”阮卿竹走近,瞧着那眉眼冷然的女子,她屈身抱拳,对着阮卿竹一跪地,“参见夫人,属下是殿下的死士,今日起便是伺候夫人的奴婢,夫人有何吩咐,都可吩咐。”

阮卿竹伸手虚扶了一下:“怎么称呼?”

“属下并无名字,还请夫人赐名。”黑衣女子起身来,谦卑而道。

阮卿竹瞧着她削瘦苍白的脸蛋,沉默半晌道:“那就听雨吧。”

“是,听雨谢夫人赐名。”

阮卿竹对她这一板一眼的动作感到些许无奈,伸手压下她的手臂。

“不必拘礼,我素来懒散惯了,身边丫鬟都很随意,只要不出大错即可。”

听雨抬头,听见这话颇有些讶异地看向阮卿竹,再听那“不出大错”几字,顿时嘴角一抽。

还未反应,又听阮卿竹疑惑的声音传来:“你是殿下的死士?”

听雨眉头一紧,当即暗骂自己一声,一来就自报了家门,当真愚蠢!

阮卿竹没有错过她懊恼神情,淡淡而笑道:“无碍,既然事关殿下秘密,我就当做不知好了。”

说罢,她当真不再询问,只转身进屋,听雨忙走在她前面。

“听书呢?”阮卿竹倒了杯茶喝了口,问道。

听雨沉默片刻:“听书妹妹在隔壁睡着。”

阮卿竹挑眉:“睡着?”再看听雨那颇为心虚的样子,顿时心中了然,怕是她“丢了”的事情,为了不让听书发现,所以故意让她“睡着”了,墨宁轩倒是挺好心的。

眯了眯眼,阮卿竹放下空茶杯。

又问,“殿下可说过,是否允许臣妾出府?”

听雨颔首,动作还有些冷硬:“殿下说过,一切随娘娘的意。”

阮卿竹点头,素然起身。

“那便去叫醒听书,咱们要上街一趟。”

刚回府,这就上街?

听雨意味不明地瞧了一眼阮卿竹,随即点头称是,走到隔壁屋子,三两下便解开听书的穴道,她昏昏沉沉醒来,看见一个黑衣冷面女子,吓了一跳。

好在性子平稳,不如听画那般着急,没有大叫出来。

“夫人?”听书一脸迷茫地到隔壁去,瞧见那日头时吓了一跳:“奴婢竟睡了这么久?!”

阮卿竹悄悄瞧了眼听雨,轻咳一声:“这位是听雨,以后就是你们的姐妹了,好好相处。” 听书一听,瞧了听雨一眼,便落落大方地上前打招呼,反倒是听雨,看上去有些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