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订阅率不足50%将会显示 但她逃不掉了, 下一秒,蹲在洗漱台上姿态懒散乔南脸色忽然一变。和小葵等人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的尖叫声中, 方伶俐瞳孔中的人影已经近在咫尺, 她几乎连反抗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升起, 就已经被颈部的一阵大力掼进了身边的一处隔间里。

她的后背被狠狠拍在隔间壁上, 与利落的上栓动静同时响起的,是耳边一声令她浑身一震的巨响。

“啊啊啊啊啊——”

何小葵她们吓傻了, 开始在外头惊慌失措地拍门——

“喂!!!!”

“开门开门开门!!!”

“方伶俐——方伶俐——”

“沐想想你找死吗!!你想干什么!!快开门!!!”

隔间大门在各种撞击中脆弱地晃动起来,乔南充耳不闻,他只是垂下眼, 面无表情地看向被自己抵在手臂和隔板之间的女孩。

作为一个对自我道德约束还算严格的男人, 乔南从小到大肯定是没打过女人的。即便以前有时候打群架对方带的女伴儿特别烦人,他的回报也最多只是在自己的目标身上多踹几脚。但此时此刻,对着眼前这个上学期给沐想想找过不少事儿的姑娘, 他很难得地发现自己的暴戾情绪居然蔓延到了肢体上。

但这种冲动很快被他的理智克制住。

不仅仅出于“不打女人”的自我约束,更重要的还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用的是沐想想的身体。

倘若他还是当初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校霸, 这会儿揍了也就揍了, 出了这个门顶多被哥们嘲笑几句, 谁也没办法拿他怎么办。但沐想想不行。

一开始听到对方说起自己对校园欺凌的应对, 乔南的第一反应是这姑娘是笨蛋吗?性格也太懦弱了吧,被人蹬鼻子上脸成这样居然都不报复回去。

但现在他忽然理解了对方的隐忍, 且这种隐忍非但丝毫不懦弱, 还充满了一种叫他心生敬畏的坚强。

不过话虽如此, 他肯定是学不来这种坚强的,即便双方此刻交换了身体,从小在不同的家境中长大,乔南习惯的手段仍旧是直接用力量说话。

因此即便不出手伤人,他也得用直接一点的手段告诉这群小动物,以后不要再像烦人的跳蚤那样时不时到自己跟前蹦跶。

乔南并不觉得这会很难。

毕竟在这所学校为非作歹了那么多年,他有太多办法可以避开校方的耳目。

假校霸对上真校霸,气场就不在一个等级。他一不按套路出牌,此前表现得十分好勇斗狠的方伶俐果然开始怂了。乔南的一条胳膊撑在她耳侧,这样的姿势能给人带来非常强烈的侵略感,这让她既羞耻又觉得慌张,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想动手。

乔南这会儿虽然身体没了力量,打斗的意识却还在。让他对上外头的所有人那肯定得吃不少亏,但眼下就一个方伶俐,那肯定没什么难度了。避开对方踢高的膝盖,两人在狭窄的空间迅速地对了几招,乔南阴着脸用胳膊肘在她锁骨上方的位置敲了一下:“老实点!”

“啊!!”方伶俐被这一敲,半边身子都麻了,尖叫一声,脸色当即刷白,“你想干嘛!给我滚开!!”

乔南笑了笑,甚至还好心抬手扶了一把,令她不至于在慌乱中摔倒:“怎么了?不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方伶俐想要避开他的搀扶却没能做到,终于彻底没了底气,她贴着墙缓缓蹲下,看着乔南的目光简直像见了鬼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沐想想你、你别得意……”

就见站在面前的少女低下头,脑侧的发丝划过前额,精致的面孔上再不见任何表情,只剩那两丸不带任何情绪的黑水银般的眸子定定盯着自己。

“方伶俐!方伶俐!”刚才响起的尖叫吓坏了撞门的跟班们,外头已经有人发出哭腔,“……你没事儿吧?伶俐!伶俐!你说句话啊!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们!”

乔南抬手朝大门砸了一拳:“闭嘴!”

待到果然鸦雀无声后,他转回方伶俐身上,声音也随着神情变冷:“我再问一遍,你们来找我,想做什么。”

这问题让人怎么回答?身体发麻站不起来,对手的一举一动也全然超出掌控,方伶俐感觉自己在看一部恐怖片,心理防线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了,她咬着下唇发出了惊惧的呜咽。

脑补到一些可怕的场景,外头的女孩有几个也开始跟着哭起来,但当中明显还是有理智的,到这时仍不忘寻找对策:“你们守在这里,我现在去找校工!找老师!”

“对!对!”六神无主的众人立刻响应。

方伶俐听到这话也是浑身一震,大概是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看向乔南畏惧的眼神里立刻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怨恨。

她实在不愿意承认面前这个让她如此恐惧的女孩,会是上半学期在她的各种挑衅欺凌中一直表现得逆来顺受的沐想想。居然因为轻敌折在这种人手里,丢尽颜面的方伶俐心中几乎要泣血了。这件事情被校方知道,她出去后肯定还得挨一顿批评,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无疑是先脱离困境,等出了这个地方,她自然会有成千上万种办法狠狠报复回去。

她实在是不怎么聪明,心理的想法几乎全都写在脸上,乔南将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尽收眼底,几乎用脚趾头都能猜出她之后的打算。

四目相对,外头传来挂断电话的女孩们喜极而泣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她们找到李主任了,说是立刻就过来!”

乔南在方伶俐越发明显的冷笑里,忽然再度勾起嘴角:“你看起来挺高兴的嘛。”

外头正在满心期待老师到来的女孩们忽然听到隔间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紧接着,大门打开了。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大门后面露出的两道身影。

蹲坐在地上的方伶俐先是发愣,随后一个激灵,赶忙抓着门框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她的半边身体仍旧是麻的,此时却已经恢复了底气,还以为乔南是忌惮即将到来的老师才主动服软。

于是她遇弱则强,语气一下又变得嚣张,一边踉踉跄跄地推开想来搀扶自己的朋友,一边色厉内荏地放狠话:“沐想想,我记住你了!别以为你这次识相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BALABLABALABALABAL……”

乔南慢悠悠从隔间里出来,脸色倒是没变,也不知道听没听去这一番威胁,居然还优哉游哉踱步到窗边,将刚才只开了条小缝的窗户彻底推开,探头看了看。

他喃喃自语:“二楼啊……”

卫生间大门外头已经隐约能听到奔跑的脚步声。

方伶俐脸色发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乔南缩回脑袋,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方伶俐忽然看到那张从刚才起就很给自己压迫感的清秀面孔再度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危险感在那一瞬间迅速从脚底攀上身体,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被一股大力拽向窗边。少女校服上清淡的洗涤剂味钻进鼻腔的同时,失重感接踵而至——

乔南搂着她,单手一撑窗台,就这么毫不犹豫地从二楼窗口跳了出去!!

卫生间里所有的人都吓疯了,女孩们几乎同一时间惨叫着扑向窗口。

不远处正朝这座教学楼跑来的几个男孩也被这一幕吓得停下脚步,满脸煞白。

但他们想象中的惨案并没有发生,乔南在空中借了把力后,身体非常灵活地落地在草丛里,即便带了个人,动作仍显得游刃有余。

落地后他先是漫不经心地理了把额发,回头仰首,朝挤在卫生间小窗的女孩们送去一个飞吻。

随后就毫不留情地将死死贴在身上还在强烈颤抖的方伶俐一把撕了下来。

方伶俐直接双腿一软跪坐在草丛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肌肉在生理性颤栗,头脑更加空白。她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尝到了与死亡无比接近的滋味,但此时此刻,能够回忆起来的,却只有抱着自己的那个少女身上好闻的香味,和对方跳窗那瞬间疯狂又闪亮的眼神。

乔南在她面前蹲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喉咙上,一点点上滑。

方伶俐发现这一刻她的内心居然一丝抗拒的念头也没有,还非常顺从地配合对方抬起下巴。

就见面前女孩那张姣好的面孔上,终于缓缓拉开了一个叫她永生难忘的赞赏笑容。

“警告一次哦。”那道悦耳的女声拖长了尾音,语气俏皮到仿佛在说什么亲昵的话题,内容却……

“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一个人,从那里丢下来。”

乔南拍拍那张已经木然的面孔,缓缓起身,在温暖的阳光里旁若无人地伸了把懒腰。

随后他回头,目光从不远处那几个浑身僵直的少年身上扫过,挑眉,并不理会地走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那个座位宽敞得很嚣张的前桌已经很识相地把椅子挪到了正常的位置,甚至还顺手把乔南的桌子朝上拖了拖。乔南审视过后满意落座,先是没正形地靠在椅背上翻了会儿书,临上课前,又忽然想到什么,在周围从他早上到校起就没停下过的隐晦打量里回头:“哎。”

后桌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对上他的目光后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干……干嘛?”

乔南随便拿了他一本书翻开,看了眼写在扉页字迹工整的名字:“罗用?字儿不错啊,平常记笔记吗。”

罗用:“……啊?”

乔南随便找了本看起来没写过东西的本子丢给他,脸上露出个笑容:“下节数学,顺手帮个忙?”

短发少女姣好面孔上毫无遮掩的笑容相当的自来熟。

乔南就见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四眼忽然红着脸转开了头,好一会儿才轻轻回复了一声:“哦。”

幸运的是英成外国语是全A市硬件最好的私立高中,就连卫生间也严谨地整洁着。

因此沐想想对自己眼下的遭遇毫无情绪,和从前几次一样,她淡定地打开书包开始就着良好的采光背单词。

背到第三节结尾的时候,她听到外头走廊清洁车滑动的声音,于是敲敲门,示意清洁工放她出去。

大概是因为高二上半年经常出现类似情况,校工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她,沐想想道谢完顶着后背同情的目光前往教室,意料之中地看到自己被洒落一地的新书。

不停弯腰捡东西是个累人的活儿,平常几乎从不锻炼身体的沐想想尤其感触。捡完再一清理,又发现有两本书封面被擦破,绕是她一贯冷静自持,此时也不免心疼地叹息。

她长那么大,对什么都表现得不太在意,唯独书本是很爱惜的。

看来这些教材也不能跟其他同学一样随便放在教室了,擦干净书本上的灰尘,沐想想费力地背起跟她体型显得不成正比的书包,走得摇摇晃晃,离开时遇到两个进教室的同学。

其中一个看清状况后显得有些不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另一个拉住了。

沐想想朝他们笑笑,离开时听到背后的讨论声——

——她到底怎么得罪方伶俐她们了?

——你说呢,除了姜海,还是能为什么?

********

正月,街上的年味儿还没过去,寒风在离开暖气后蜂拥而至,沐想想沿着墙根,边走边拢着外套叹息。

她实在想不通方伶俐为什么会觉得她跟校草姜海有暧昧,明明去年除了几次竞赛巧遇之外,她甚至都没有跟姜海私下说过话。

可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就这么煞有其事地传播着,所有人还对此深信不疑。直至某次姜海在学校认出她主动打招呼,方伶俐就彻底开始发疯了。

沐想想刚开始觉得冤枉——她初中时确实喜欢过一个男孩,但首先那个人早在高一就转学了,绝对不是姜海,其次即便在那时,她理智的大脑也在短暂的骚动之后,绝对冷静地将这种“喜欢”控制在了“暗恋”阶段,没有生出过更进一步的想法。

毕竟在她能够自食其力之前,所有可能影响成绩的东西,都毫无必要。

可惜不管她怎么解释,方伶俐都脑子进水似的听不进去,而她这种只有大脑发达,体力却连跑八百米都上气不接下气,且社交无能的战五渣,正面肛一群家世显赫的太妹,赢面又几乎为零。

沐想想看着昏黄的天际线发了会儿呆——算了,谁让英成的奖学金发得多呢,交完学费之后还有剩余补贴家里,她当初正是为此而来。

最多捱到高考就可以解脱了。克制和忍耐,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而现在,她要做的是前往她的秘密基地,收拾好自己,避免狼狈回家引起爸妈的担心。

沐想想很短促地尝试微笑一下,然后被一辆摩托车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响打断。

她愣了愣,遥望着那辆摩托带着轰鸣的尾气呼啸而去,公交站台上已经出现了猜测这辆摩托车有多么价值不菲的声音,沐想想没什么概念,但那似乎是一个很叫人津津乐道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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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一处公园,南边坐落着这座城市房价最高的豪宅之一,西边就是沐想想家城中村矮旧的房顶。

沐想想找到湖水边偏僻的亭子,这里连广场舞的音乐声都传不进来,简直是发呆背单词乃至杀人越货的不二之选,至少她从未在此见到过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

但今天,坐下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有陌生而强大的气息逼近。

沐想想后背肌肉猛然绷紧,她将目光从辅导教材中强制抽离,回头看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踩着石子路从弯道另一头出现,敞开的黑色羽绒服下露出十二中配色一言难尽的校服。但宽松的丑校服并不影响来人气质风流,路灯照亮那张英俊的面孔时,他正拿着电话在说些什么,眉眼充满戾气,嗓音颇有质地。

“我没事。”他语气和眼神如出一辙的讥讽,“我巴不得他们一辈子都不回来,全部去死最好。”

像是没想到这里会有别人,与沐想想眼神相对的那瞬间,他声音停顿了片刻,目光快速在沐想想非常显眼的校服上扫过,是看陌生人的那种。

“没什么。”然后他很快对着电话解释,“遇到了一个英成的学生。”

*******

“英成?啊哈哈那不是你高一的学校吗……”

好哥们儿还在电话那头为他亲爹和大哥正月放鸽子的事情喋喋不休地安慰,乔南忍耐着没挂断,说实在的他已经习惯了,想想全年到头都冷冷清清的房子,一个人过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出门前他还把家里客厅砸了个稀巴烂,又出来飚了两圈车,情绪现在已经平缓许多。

亭子角落里那道身影已经沉默地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离开了。乔南不以为意地在亭子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余光漫不经心地收入对方的身影。

偏瘦,很普通的黑长直发,脸上戴个眼镜,露出的半张脸白白小小的,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手上拿了本好像是英文教材?来公园还看书,书呆子本呆无疑。

正在拉书包拉链的那只手腕莹润雪白,纤细到不堪一折,乔南心不在焉地捏捏拳头,这胳膊他一次怕是能捏碎俩。

不过想到自己上学期末加在一起都不到二百分的成绩,乔南又觉得四肢发达似乎没什么可骄傲的。

他对这种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无害生物非常不感兴趣,不过此时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除了一点点奇怪的熟悉感外,还因为对方那身明明毫无力量,却似乎承担了许多的挺拔气质。

对方拎起那个大到有点不正常的书包慢吞吞起身,除了第一眼之外,全程拒绝与他对视。乔南总觉得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似曾相识,但尚未来得及深想,耳边就听到了一阵不正常的水花声。

他下意识转头,夕阳的余晖下,凉亭前方的湖水里,正扑腾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有孩子落水了!

电话那头哥们还笑嘻嘻地说着一起喝酒为他开解情绪的邀约,乔南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几乎是下意识翻越的围栏,跳进水里的那一刻,耳边还听到落后自己一秒的扑通声。

半分钟后,湿漉漉的孩子被齐心协力送上水面,岸边的人大呼小叫乱成一团。乔南趴在岸边,半具身体浸泡在冬天寒冷刺骨的湖水里,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自己四肢都快脱力了,累得有点不正常。

水里是他妈下淀粉了吗?到最后他居然连胳膊都差点抬不起来,健身房卧推的那一百公斤喂狗了?

乔南抹了把糊在脸上的水,想要按捺自己暴躁的情绪,下一秒,他摊开手掌,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纤细的,不堪一折的手腕上。

然后他猛然转头,半米不到的距离外——是一张写满茫然的英俊面孔。

*********

没有尖叫,没有惊慌,两个年轻人在呆滞结束之前被公园保安拽出了湖水。不同性别的工作人员协助这两位似乎冻傻了的好心人换下衣服,然后塞进办公室喝姜汤。

孩子的母亲伏在岸边哭泣磕头的模样尤在眼前,几秒钟之前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把她们带走了,公园里的工作人员们惊魂未定地分享着各自的见闻,然后他们跟记者一起趴在办公室的窗口小心翼翼感受着办公室里诡异的气氛——

——他们怎么了?一直盯着对方看,怪吓人的。

——应该是被冻坏了吧?今天外头最低温零下五度呢,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男孩子连身体都是木的。

——那个女孩子是英成外国语的,我认得她的校服,全A市最好看的校服了。

——另一个是十二中的好像,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热心肠啊!

乔南和沐想想听着飘进耳朵的议论声,面面相觑地盯着对面恍惚的,那张本属于自己的面孔。

从未想过自己能遇上如此超现实的剧情,但此时用什么样的情绪来表达震撼似乎都不太对,除了发呆,他俩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半晌之后,还是冷静的沐想想率先开口,她听到自己发出极有质地的,带着几不可闻颤抖的男声:“可能是刚才在湖里出了问题。”

“……要报警吗?”话音落地后乔南立刻觉得自己是个智障,他捏紧手上暖融融的杯子,强忍住摔碎它的欲望,心烦意乱地扒了扒脑袋——意识到自己抓到的是一把长发,越发暴躁,“不是,那你说怎么办!”

沐想想看着自己的面孔露出那种陌生的凶悍神情,这一刻居然神奇地想笑,然后在乔南诧异的目光中,她思索片刻,轻声回答:“得先搞明白我们现在……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这里人多眼杂,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

以自己非常疲惫为借口,留下联系方式的两个人从公园脱身。沐想想检查了一下各自的状态,发现自己的二手老年机在泡水后已经罢工。

好在乔南的手机防水,于是乔南发微信让某位叫做猴子的哥们来送一串A市某空置房的钥匙,然后在那位同样吊儿郎当的少年到场时,躲在树荫后指挥沐想想去拿。

沐想想回忆起他发微信时十分熟稔的措辞,又没有什么跟要好朋友相处的经验,思考得多少周全些:“一会儿他估计会跟我说话,不会被看出来吧?”

乔南这么一听也觉得是个问题,他努力镇定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沉着开口:“没事儿,没办法应付的时候,你直接用脏话骂他。我教你两个词:xx,xxx。”

沐想想:“………”

沐想想依稀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爸爸妈妈就像以前那样,在她睡着后进屋为她掖被子。

思念来得如此绵长,醒来后她甚至还恍惚了一下。跟着转头去看闹钟,目光在床头柜上安静沉睡的德语自学教材上停顿了两秒——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本书本来应该在枕边。

她想起来了,那个昨晚蹲在床前摸她脑袋的人,应该是乔南的大哥乔瑞没错,她记得自己叫了一声,对方也没反驳。

昨晚自己是十一点左右入睡的,对方进房间那会儿则至少凌晨。结合乔南的后妈罗美生给出的信息,乔瑞和乔父应该是一路风尘仆仆从国外转b市再回的A市,任何人在经历过这么长的奔波之后都势必会疲惫不堪,乔瑞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去休息,而是选择了偷偷进房间看弟弟。

还又是摸头又是哄睡的。

沐想想不禁仰天长叹,越发想不通乔南为什么要拿跟家人的关系来跟她恶作剧。想起昨天两人匆匆结束的沟通,她摸到手机给对方发了条短信,告诉乔南他哥和他爹回家的事情。

信息石沉大海,六点半,乔南忙着跑步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看手机?

沐想想等了一会儿也只能作罢。

*******

二楼的某个房间,乔父乔远山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开窗对外吐纳。

他闭着眼睛,深呼吸的同时也在想家里的事情。

从妻子打电话说了小儿子的转变开始,这几天他的情绪一直很激动,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破天荒将海外没有完全结束的工作直接丢开回国。路上的这几十个小时,他几乎掩饰不住面上的喜色,就连来接机的助理都一眼看了出来,还以为是海外的项目有了很大进展,一路拿这个话题奉承他。

只有乔远山自己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

他的发妻去世至今已经超过十年。那是个温婉美丽的好女人,还为他生下两个珍宝般的孩子,乔远山依稀能记起和发妻一起带着乔瑞和乔南玩耍的画面,美好得就像梦境。

那时候的乔瑞没有现在能干,乔南也不像如今暴戾。

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老实说连乔远山自己都没有答案。他是个典型的事业形男人,除了家庭,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关心。不说别的,光只公司里那无数嗷嗷待哺的员工就注定他不得休息。乔远山不是富二代,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奋斗出来的。

小时候饭都吃不起,他真的穷怕了,那会儿只想给自己的孩子尽量提供最最优渥的经济条件。

那段时间乔瑞和乔南是托付给岳家照顾的,后来某次听到忘记哪位教授说的孩子的生活中不能缺少母亲这个角色,他又把自己当时在做自己秘书的罗美生给娶了,让她专职在家带孩子。

结果怎么会一回头,就物是人非了呢?

乔远山想不通,他知道儿子们对他肯定有什么误解,但步入了青春期的男孩却已经拒绝跟他沟通。再过了几年,大儿子的态度终于有所软化,同意了听他的安排读商科进公司,他本以为这是个好兆头,哪知道小儿子接下来的反应却激烈到令他措手不及。

乔南大概是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直接连相依为命的大哥都不要了。

唉,乔远山睁开眼叹了口气,胸口发闷。

昨晚回来听到罗美生说起乔南最近的转变,他真的很高兴。

可这份高兴维持到现在,更多的已经转化为忐忑了。

那孩子愿意重新跟以前那样好好学习,或许是想通了什么,这是好事没错。

可却不代表他会同样地接纳自己。

面对商场危机都很少感到如此焦虑的乔远山拼命告诫自己这次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跟儿子针锋相对。长期身居高位,他被温驯的下属们惯出了不少臭毛病,说不了软话,有时候脾气上来了还口不择言。对上一点不怕他的小儿子,吵起架来砸车砸屋子都是寻常事。

此前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但明显毫无卵用的再度自省里,妻子罗美生从隔壁房间过来帮他换衣服。

乔远山问她:“南南起来没?”

罗美生点头:“刚才听到他在楼下背单词的声音。”

乔远山脸上立刻露出个欣慰的神情,随后想到什么,说:“这孩子,又不爱家里有外人,搞得连个驻家照顾他的人都没法请。不用管我,你先去买点早饭,可别让他饿着肚子上学。”

罗美生闻言手上一停,露出个忧虑的表情:“我正想跟你说呢。”

乔远山愣了愣。

便听妻子忧心忡忡道:“我昨天起来就给南南买了点早饭,可晚上回来他让我以后别买那么多。你说他是不喜欢我乱给他安排?”

罗美生脑子里是绝对没有乔家小少爷“舍不得浪费粮食”这一概念的,因此昨天沐想想“别买那么多”的原句到了她这里立刻慎重了很多。她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分析对方的用意,几次试图出门又都停下脚步。那么多年了,也是这两天她才终于从继子那儿得到几个好脸色,实在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又弄巧成拙。

果然就连乔远山听到后表情也变了变:“这样啊……”

夫妇俩一时相顾无言,片刻后乔远山披上外套道:“算了,我先去看看他吧。”

那么久没见了,看一眼儿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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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远山很快感觉到了失望,因为打开房门后他并没有听到楼下有什么背单词的声音,下楼梯时朝着客厅方向看去,同样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