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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打破这份平静的人果然是乔南, 他拎着棍子站在最前方, 目光在对面的两人之间来回转换, 停顿在沐想想身上尺码不合的外套上,眼皮微跳:“……过来。”

沐想想下意识起身,手腕被一把抓住, 她回头, 曹威扫了眼外面未散尽的剑拔弩张, 神情跟刚才有点不一样:“你认识的?”

乔南盯着沐想想被拉住的那只手再度出声:“过来!”

沐想想看了他一眼,转头朝浑身绷满警惕的曹威解释:“他们是我朋友。”

手腕于是被松开, 曹威还是坐在那里, 过于健壮的体格很能给人威慑感,沐想想却并不提防他。

毕竟这个一脸凶恶的大个子刚刚还在因为打哭她的事情而手足无措。沐想想没把自己掉眼泪的具体原因告诉他,因此欣赏到了好一出壮汉面红耳赤图,对这个似乎有点一根筋的单纯家伙印象并不坏。

但乔南站在几米开外一副自己再不出去就要动手揍人的画风, 沐想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还给曹威:“时间不早, 我得走了。”

曹威反应迟缓, 哦了一声, 打量过沐想想已经看不出哭过痕迹的面孔, 迟疑问:“……那个,你没事了吧?”

乔南已经忍无可忍了, 钢管朝地面捣去, 发出尖锐的噪音。

“知道了知道了!”沐想想朝他喊完, 安抚地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没事儿,别往心里去,我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说着拎起脚边的袋子挥挥手转身靠近乔南。乔南定定地注视着她,双眼里很难分析清是什么情绪,直到沐想想走到距离他只剩三步远,他才森森地掀起眼皮扫过曹威,调头离开。

沐想想平静地跟上,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让成两边,晏之扬他们在左,贺鹏程他们在右。

一矮一高两道身影踏着石子路渐渐消失,原地的众人们才回过神来,场面再度遇冷,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咳嗽了一声。

晏之扬眼神游移,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招呼:“……那个,我们也走了啊。”

贺鹏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打招呼,但也磕磕巴巴跟着告别:“额……那,再,再见。”

两帮刚才还势不两立的年轻人带着淡淡的尴尬错开身子,互相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对方。目送晏之扬等人离开后贺鹏程靠近自家老大,欲言又止。

曹威斜了他脸上的青肿一眼:“打起来了?”

“靠,就前头那女的,估计是乔南他女朋友,拎着根棍子见人往死里砸,打起架来像不要命一样。”贺鹏程心有余悸地抱怨了两声,回忆起上上次被乔南本人暴揍的经历,心说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对狗男女颜值高还能打,心里酸溜溜的,“下次有机会我非加倍还小子身上不可。”

曹威想起刚才那个一碰就哭,声音和眼神都软绵绵的小白脸,反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闭嘴,少没事找事,你他妈不要脸我还要呢。”

贺鹏程捂着后脑勺一脸震惊:“威哥你忘了,我上次肋骨都差点被他弄断!”

怎么能叫没事儿找事,那波伤受得他连躺了十多天好不好!

曹威白了他一眼,一个字也不相信——就乔南那跟女孩子一样温软的性格,能揍断他肋骨?简直是:“放屁。”

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伤害,贺鹏程这一刻终于委屈地哭了起来。

曹威却机智地分析,他一定是在演戏。

再想到他刚刚说的乔南的女朋友,曹威忍不住撮了撮牙花,那姑娘长的是真抢眼好看啊,高鼻大眼皮肤雪白还有一双大长腿,外表简直完全是对着他的喜好生长的,只可惜拎着棍子砸地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凶悍了,刚才一个眼神让他天灵盖这会儿还在发寒。

A市体校的扛把子强壮的体魄下一直有着不为人知的独特癖好——他喜欢毛茸茸的软绵绵的温和无害的小东西,比如小奶猫小奶狗,比如穿了好几年也没舍得换的小兔子拖鞋,再比如刚才十二中校霸湿漉漉的双眼和拖着哭腔说话时娇憨的神情。

嘤——为什么会是个暴殄天物的男孩子!

要是能有和他一样性格的女孩多好!大块头的扛把子也想要个哭起来会哼哼唧唧的小娇妻呀!一定会捧在手心里小心呼呼交出自己所有零用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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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一语不发地走到车边才停下,沐想想跟在后头,想到一会儿估计会说到敏感话题,就让跟在身边被乔南目光扫到噤若寒蝉的晏之扬他们先在原地等一等,独自过去。

乔南的脸色太难看了,难看到冷静如她都有点压力,于是乎提着那个价值五万八千八的纸袋忍不住开口:“……那个,衣服的事情是我……?”

话音未落,胳膊忽然一紧,她被股大力拉了过去,随即胸口的衣料被人抓住,耳边响起大骂声:“衣服什么衣服,你是笨蛋吗!”

沐想想愣住,她低下头,揪着自己衣服的那双手果然在微微发抖。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人是谁!”

乔南还出于惊魂未定的暴躁中,就见沐想想目光怔怔的,然后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浅笑。

“我知道。”沐想想刚开始确实不明情况,但结合了后来诡异的气氛和晏之扬他们脸上的伤口,这会儿已经猜测出来了,“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吧?打架?斗殴?”

知道你还敢跟陌生人那么亲密地坐在一起聊天?!还披人家衣服?!乔南双眼一利,但来不及说话,下一秒,面前的沐想想已经张开双臂,松松地搂住了他。

沐想想用的是乔南的身体,高大挺拔,几乎毫不费力就能把纤瘦的少女体格揽进怀中,又很快松开。

乔南亟待发泄的怒火有如被一瓢冷水兜头浇下,灵魂都暂时离体数秒:“……你在干嘛?”

“安慰你。”沐想想低头看他,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只是神情和腔调还因为后遗症带着往日里少见的绵软,“别担心了,我真的没受伤。”

站在不远处的晏之扬他们便看到视线里那个从出现开始就始终保持在冷酷状态的少女,忽然如同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原地起跳:“……安慰个屁!谁,谁tm担心你——”

“惹。”郭志咋舌,“这不会真是南哥女朋友吧?”

“……肯定是吧?你见过南哥抱过哪个女的,而且刚才被吼都没生气,还给她骑自己的车。”晏之扬回忆起被对方眼神差点吓跪的经历,心有戚戚:“……长得还是很漂亮的,不过是不是有点凶?”

郭志想到对方抡着钢管朝贺鹏程脑袋上砸的那股狠劲儿,浑身哆嗦了一下:“您也太客气了,这何止是有点凶,简直是另一个南哥的翻版好吗。”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的小弟们都震撼了。

另一个南哥……

晏之扬双眼放空,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她比南哥还要可怕,这种女人……真有人能降得住她吗?”

他话音未落,就见自家南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还在激动状态的少女表情忽然空白了几秒,然后从脖颈到头顶转瞬变得通红。

沐想想好脾气地没有跟乔南继续理论有关“担心”的问题,平静地换了个说法:“那就算是感谢吧,乔南,不管是对我爸爸的关心,还是你联系晏之扬他们来救我,其实我都很感动。”

五秒钟后,乔南一把推开她,咬着牙爬上了自己的摩托车:“滚滚滚!”

他连头盔都没顾得上套,摩托绝尘而去,带着鼓落荒而逃的味道,沐想想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跟他说换外套的事儿。

算了,反正不能退现金,左右换不来第二个结果。

沐想想发现自己这会儿心情居然还挺好的,是因为刚刚在公园里哭过吗?

她这么胡乱猜测着转过身子,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就被出现在眼前的那数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给吓退了。

当然这种惊吓并未表现出来,她神情依旧如常:“……你们干嘛?”

众人齐齐摇头,只是依旧用看天神的目光膜拜他,晏之扬道:“南哥!你是我一辈子的大哥,我他妈再没有看见比你更牛逼的人了!”

有钱!长得帅!身材好!被体校生围堵却毫发无伤还能游刃有余地披上对方扛把子的外套,一个眼神就够吓尿晏之扬的火辣女友跋扈嚣张到上可摩托飙车下可抡棍斗殴,对谁都不假辞色,偏偏在他面前撑不到两句话就会满脸羞红娇怯遁走。

这他妈!世上!还有比这更标准的!人生赢家吗?

沐想想眉头微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有幸得到此等夸赞,不过看到晏之扬他们脸上的伤口,心脏还是一片柔软,同时又带着微酸。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朋友为她受伤呢。

沐想想心疼地抬手碰了碰晏之扬颧骨上的那片淤青,柔声问:“疼吗?这附近有个社区门诊,我带你们去上点药吧。”

场面就这么忽然安静了下来,沐想想莫名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几个身体骤然僵直的年轻人。

晏之扬感觉到面孔被微微触碰的麻痒,心中疯狂嚎叫着开什么玩笑老子混江湖那么多年这点小伤算个屁啊没骨折没骨裂没头破血流去什么门诊南哥您老人家今天吃错药了吗!

但他什么都没说。

于是A市某社区居民,就在当天傍晚得见了一番奇观。

一大帮年轻英俊的少年人忽然出现在了门诊处,除了前头领路的那个昂首挺胸外,剩下的所有人无不红脸低头,神情羞涩,让干啥干啥,比鹌鹑还懂事乖巧。

出来的时候乔南满脸通红,看着平静越过他肩膀进卫生间的沐想想,一个上午都没换过劲儿来。

沐想想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别扭,她接受现实,打开电脑,搜出本市地图,找到公园的水塘位置记录经纬度,时间线,具体精确到分钟,然后打开各种玄学软件输入数据点击分析:“昨天下午,我跳进水里,大概二十秒左右,忽然觉得身体很有力量,你呢?”

乔南不明所以,但看她如此郑重其事,也立刻跟着回忆:“……我也是,身体变得跟废柴似的,游都游不动。我当时全凭意志到的岸边。”

废柴身体的主人:“……”

菊花转动的玄学网站此时跳出数据分析结果——【大吉】

沐想想直接关掉这个网页,重新开了一个,在搜索引擎里输入【现实中穿越被发现会怎么样】,然后她抬起胳膊,将写满【解剖】【研究院】【精神病院】等关键词答案的显示屏转了个方向。

“乔南。”她语气理智到近乎冷酷,“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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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很快达成共识之后,沐想想轻松提着那个原本重到双肩背起都让她重心不稳的书包跟着乔南去了他家。

意外的是乔南家居然离她家很近,正是事发公园另一头那片与城中村截然不同的豪华住宅。

这是沐想想第一次知道这座城市竟还有面积堪比别墅的高层,然而当下的她连室内的装潢都无心欣赏:“你们家没人?”

寂寞的空气从开启的大门内扑面而来,乔南扫了眼已经完全看不出破坏痕迹的整洁客厅,他冷淡地嗯了一声,不想多说:“密码是******,你记一下。”

回到家的乔南变得格外沉默,进入书房后他就躺在沙发里开始发呆,最后还是沐想想率先掏出那本笔记本:“交换信息,我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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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结束发呆的乔南非常不满地打断沐想想的对自己日常生活的叙述:“你一整天都在看书吗?从不锻炼身体?”

沐想想皱眉:“那种事情有必要吗?”

“天啊。”乔南可算理解她连个书包都背不动的弱鸡状态是如何培养出的了,“不行,以后你每天必须至少抽出一个小时做力量训练,保护好我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腹肌!”

厌恶运动的沐想想当即拒绝:“不可能。”

又过了十分钟——

沐想想开始难以置信地翻阅着乔南丢给她的上学期期末试卷:“你这个分数是怎么回事?”

乔南吊儿郎当地抛动手里的一盒烟:“不挺好的?这次英语至少及格了。”

“………………”沐想想思索了很久:“乔南,你得补习。”

乔南叼根烟在嘴上,说话时跟着一晃一晃的:“你做梦呢吧。”

一想到他将来会用自己的身体考出门门挂科的画面,沐想想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乔南,算我拜托你,你知道英成制度的。我不求奖学金,但你至少别让我被开除。”

“切。”乔南不屑一顾,“你被不被开除关我什么事?”

顿了顿又问:“你对我挺门儿清啊,还知道我在英成上过学?”

“啊,这个啊。”沐想想提起这个语气倒是波澜不惊的,“主要是高一的时候我暗恋过你。”

话音落地,她对上一张写满震惊连嘴上的烟都没能叼住的面孔,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歧义,加上一句:“——哦,不过现在已经不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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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明显没把沐想想后半句话听进去。

两人赶在天色彻底变暗之前到达城中村,看到那栋破楼时乔南停下脚步,目光还是避开沐想想:“你回去吧,有事我们电话联系。”

来的路上乔南给自己买了个新手机,换上沐想想的卡,两个人这算是正式开始合作。

沐想想眺望远方,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冲动地想要放弃计划,这种冲动却又被回炉的理智死死拉住——她父母近些年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不容乐观,未必能接受这种变故。

从小到大,沐想想已经习惯为那个脆弱的家庭尽可能多去承担,她叹了口气,将一直提在手上的书包交给乔南,语气郑重:“谢谢你了,我会遵守承诺每天锻炼的。”

乔南的身体被那个大书包压得发歪,闻言浑身戾气地切了声:“关我什么事。”

他对自己最终居然因为被当面告白(并没有!)而不知所措,最后以让沐想想锻炼身体为交换条件同意自己i好好学习的事情,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沐想想并不在意他的不坦率,离开前不忘请求:“虽然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尽量不在我爸妈面前抽烟喝酒吧。”

品学兼优的乖乖女一夜之间变得五毒俱全,对那对思想传统的夫妻来说刺激性估计也小不到哪儿去。沐想想多少感到忧心,但也做好了有朝一日可能要背锅的准备,毕竟乔南的作风从在英成起,就已经是相当著名的我行我素。

乔南的回答果然是一声冷笑,接着头也不回就扛着书包走了。

沐想想只能放弃,她站在原地目送对方离开,为自己所见的画面叹息一声。

当初她以为乔南的气场之所以那么强烈,多少有身高体型外表都很显眼的因素在里头,可如今对方换了进了她羸弱纤瘦的身体,背影却依旧势不可挡,气质这种东西,果然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啊。

只希望倘若有朝一日生活回到正轨,对方不要给自己捅出什么大篓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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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扛着那个奇重无比的背包,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没负重负得那么吃力了。他一边愤愤地规划着接下来的体力训练,一边靠近目的地,片刻后他停下脚步,默默打量那个坐在单元门门口,正借着夕阳的余晖扎一丛竹枝的男人。

来之前他从沐想想没能泡坏的内存卡里看过对方的照片,这是沐想想的父亲,一个跟沐想想看上去同样无害的中年男人。

乔南忍不住用自己的父亲跟对方比较,越比越是皱眉——他记得他爸上次见面时还是精神焕发斗志勃勃的老样子,那家伙醉心事业,成天都在琢磨该怎么大干一场。可同样四十多岁的年纪,沐想想他爸却像极了一株等待枯萎的老树,他鬓角花白,后背弓起瑟缩的弧度,那张还能看出清秀轮廓的面孔上写满疲惫。

他脚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竹制品,手上扎的那个东西似乎是一蓬扫把的头?哦是了,沐想想说过的,她爸很多年前因为意外落下了残疾,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做一些手工补贴家庭。

一个厚睡衣外穿的妇女此时正在他面前挑拣:“老沐啊,家里刚好缺个锅刷子,反正也是不值钱的小东西,我拿走一个了啊。”

乔南皱起眉头,他脑子转的很快,立刻意识到这位大概就是那个沐想想专程提醒他需要注意的房东大伯母。

沐爸爸多年前出意外那会儿,家里筹不到医药费,只能问亲戚好友开口借,平常与沐想想一家关系不错的大伯立刻跳了出来,提出买下沐家的房子,可以当场结清房款,条件是价格要比市售低上三分之一。

沐妈妈当时痛哭一场后答应了,沐爸爸靠着妻子这个果断的决定成功捡回生命,但也正是因此,一家人从此无家可归。那个年代,A市还少见供应租赁的房屋,他们为了落脚,很是颠沛流离了一阵。

后来迫于亲朋好友的指责,沐想想的大伯同意了将这栋房子的一层长租给沐家,沐想想和弟弟这才告别了不停辗转的奔波,得以像正常孩子那样上学和生活。

大伯一家自认为雪中送炭,从此表现得很有优越感,常在沐想想一家面前做些奇怪的事情。

沐想想是个相当直接的人,她一点不认为残疾的父母和贫穷的家庭令她羞耻,因此她解释得十分详细,也是为了避免乔南日后因为大伯一家古怪的言行表现出什么过激反应——比如直接揍上去之类的,沐家没能力搞定这种段位的麻烦。

听故事的乔南果然气得够呛,直接砸烂一盏台灯,沐想想作为当事人,反倒非常平静地安慰他,不管怎么说,一套房子能换回父亲的生命,他们全家都还是觉得很值的。至于平常的小矛盾,其实就跟学校里方伶俐那帮人的存在一样,在没有能力还击之前,忍耐唯一可选的手段。

但乔南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缺失亲情外,当真是什么样的亏都没吃过,他哪里懂得升斗小民的气弱?因此即便被几番规劝,看到故事里的主人公时,他还是一阵阵的不爽。

不过不等他按捺好情绪,那边的两个人就发现了他。

沐爸爸看见女儿回家,疲惫的面孔上立刻露出温和的微笑,他抖开身上的东西站起来招呼乔南:“回来啦?”

乔南酿到一半的怒火莫名被这声满是慈爱的问候打散,他没什么跟家人相处的经验,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嗯。”

大概是因为沐想想平常也很寡言,得到回应的沐爸爸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他拍拍围裙朝乔南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然后伸手拿走了乔南肩上的书包:“哟,这学期书比上学期还多呐。”

乔南多少年没被这样对待过了,居然完全没预料到他的意图,紧接着他回忆起那个书包的重量,伸手想拿回来——“我自己来……”

后脑就被对方枯瘦的大手摸了一把:“就你那个小肩膀,别逞强啦,总共也没几步,爸爸帮你背回家就好。昨天跟同学玩得开不开心?”

沐想想夜不归宿的理由是要跟同学聚会玩个通宵。

乔南有一些恍惚,很多很多年前,母亲还没去世那会儿,他和他现在形同陌路的父亲似乎也曾这么相处过。

说不上是怀念还是别的什么,他来前因为即将和一群陌生人共同生活而冒出的排斥忽然就消退许多。乔南快走几步追上对方,由于暴躁惯了此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木讷地回答刚才的问题:“挺好的——”

“哈哈哈!”一旁飘来的声音打断了他没能说完的话,那位大伯母拎着不打算给钱的锅刷子,一边上前一边笑得花枝乱颤,“看不出来啊老沐,残废得都快走不动了还能帮女儿背书包,我说你也太娇贵想想了吧!”

这位奇葩一开口,果然风味十足。沐爸爸听得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只觉得在女儿面前越发抬不起头,但想起对方越挫越勇一击毙命的毒舌,又实在招架不住,只能露出个苦笑,想跟以前那样先自嘲一番,让对方心满意足后主动离开。

但出人意料的是,还没等他开口,旁边忽然伸出一条胳膊,将他揽了过去。

大伯母有些诧异地看向错步挡在自己和沐爸爸中间的少女,她对沐家冷嘲热讽了十多年,还从未见沐想想有过什么反应,说实在的她因此一直以为沐想想跟他爸妈关系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