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言竟不知时间可以过得如此之慢,红灯亮起的这两个小时里,他像进了一次地狱。可惜,他心疼的并不是林佳,而是林佳肚子里的孩子。
身旁的唐婉就坐在长椅上,在两个人有过争执之后,她一直安静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她瘦弱的身形,顾安言其实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之前她的举动,抬起的手就硬生生的狠下心来重新垂了下去。
手术室里。
医生终于完成了手术,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向护士例行道:“去通知家属吧,说孩子没保……等等,”
抬眼看了一眼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却倔强的闭着眼睛的林佳,想到她昏迷之前的撕心裂肺与苦苦哀求,他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幽幽的叹了一声:“去告诉家属,母子平安。”
四字落下,护士的眼里滑过惊诧,但是却聪慧的选择了闭嘴,按照医生的要求去做。
在产科工作多年,深知每一个家庭的不易,做医生的有时候也只是想保护一下病人的隐私权,她们这些做护士的,只需要听着就好,更何况这个病人也确实是可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手术室外,顾安言听到护士带出来的消息,千恩万谢,激动的热泪盈眶。
唐婉也听到了,心中的负疚卸掉之后,同时也松了口气。
太好了,孩子还在,虽然她不喜欢林佳,但是更不喜欢因为间接的原因而造成一个无辜生命的流逝。尤其是对林佳,她不想有任何的亏欠。
林佳被从病房里推了出来,身上清理的很干净,十分的清爽,只除了毫无血色的脸之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护士解释道:“只是身体虚弱,你们以后可千万要好好的调理她的身子。”说着这些话,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顾安言在一旁听着,然后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问:“医生呢?我还想问一些关于之后的注意事项。”
“哦,医生啊,”护士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一边伸出右手替林佳盖了盖被角,一边轻声说道:“医生去赶另外一台手术了,一会儿他过来查房的时候,会告诉您的。”
顾安言虽然疑惑,却没有多想,只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林佳的身上。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一方面为了补偿,另一方面,更是为了躲开唐婉。
不能在爱一个爱而不得的人了。太痛。
林佳的脸白得像一片纸,和白色的床单比起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怎的,他的心头竟升起一股怜惜感来。 “我在这里照顾她吧,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唐婉从身后跟上来,低头看着林佳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恨意,但是却为她彼时的状态而动容,再抬眼时,看着顾安言道:“你现在找护工也需要一点时间
不如我……”
唐婉咬着下嘴唇,眉头皱在了一起,轻声说道。
“嫂子,还是别了吧。我来照顾林佳就可以了。”顾晗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满脸冰冷,抬步奔了过来。
唐婉下意识的作出防范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里的警铃大作,马上摆出一副冰冷的面孔。
顾安言在一旁瞧得清楚,心里更寒了一分。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唐婉竟然也有如此好手腕,他以前竟不知道,她变脸像翻书一般,只脸上的神色,便让人觉得心生惧意。
顾晗十厘米的高跟鞋纷踏而至,很快来到两人面前,伸手一指唐婉,脸上也带了几分怒意,道:“嫂子,虽然你和林佳不对盘,但你这样做,未免有些过了。”
“顾晗,这件事我会有给你们个交代,况且——”唐婉皱眉,看了看四周,微凉道:“我并不想跟你吵,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情,我们等林佳醒过来了再说。”
顾晗仗着林佳现在是弱者,而且还躺在这里口不能言嘴不能说,再看看顾安言脸上的心疼表情,自知自己占了上风,更加的肆无忌惮。
“嫂子,我想这交代,你还是给安言哥说吧。”顾晗眼里的厌恶与杀气毫不掩饰,但唐婉却是毫不在乎。
这是第一次,顾晗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顾安言的面前这样正大光明的威胁唐婉,以前为了替林佳作戏,她憋着多大的火儿。
趁着今天,她要全发出来。
顾安言一直不吭声,因为心累,不想说话,但也被顾晗吵得不清,但是他还是一言不发,他就是想听听,为何唐婉会残忍到连林佳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要知道原因。 看了一眼顾安言的神态,唐婉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嘴里嗤道:“黑与白都是你们说了算,背后的刀子捅了无数,我连数都数不清了,现在反倒扭过头来反咬我一口,顾晗,你的和林
佳的良心不会痛吗?”
“嫂子这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现在林佳躺在病床上,你却在这里——”顾晗眼里闪过一丝奸诈,诡计得逞一般,唇侧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唐婉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没绷住,把林佳带了进来。
现在她是弱者,便占据了上风。
顾晗的戏做得很足,顾安言实在忍不住,喝斥道:“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先把林佳送回病房去。”
护士在一旁默默的站着,看着三个人的架式,半个字也不敢说,此时听到顾安言如是说,点头如捣蒜。
“你,去把病人送回房间去,”顾晗冷声道,然后扭头看向唐婉和顾安言:
“奶奶让我过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护士如得大赦,赶紧推病床健步如飞。
顾安言心中不满,挥手向顾晗道:“不关你的事情,你不需要在这里掺和”。 “安言哥,这是奶奶的问的,而不是我,况且——”顾晗扬天笑了一下,眼波在两人之间流连反转,嗤道:“况且,躺在病床上的也不是我,我只是负责如是禀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