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顾风的的眼型其实略微往下,只是过分俊美的轮廓让人很容易忽略他脸上的那一丝阴郁,可是当他做起玩味的表情的时候,那一丝阴郁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被妖气掩盖。

两个人的气氛终于让简安难以下咽,她痛苦的把腿上的手给拿开。

这时候顾风好心的凑过来,还装模作样的摸摸她的额头。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字里行间关切之浓烈差点要把简安也给骗过去了,自己之所以脸色这么差怪谁?

谁他妈和个娘们一样掐人的。

完全没有意识到肖阳的脸色有多么不好看,对面这两个人举止之亲密超越了在公共场合的限度。

顾风起身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瞟了肖阳一眼。

看到肖阳不爽的表情之后,他的不爽稍微减弱了一点,原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这样的道理。

深呼一口气,简安倒是开始说话,先咳嗽两声。

“咳咳,既然碰到,那就是缘分,哈哈——”

当她发现除了她之外没有在笑之后尴尬了一会。

还是决定担当起撑场子活跃气氛的大任。

“咳咳,既然是缘分,明天大家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说完这句话她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一起,一起个屁!自己是想找虐还是怎么着,纯属脑袋抽风没话找话。

只是这两个人的反应让她松了口气。

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要。”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两个男人同时拒绝是多么不光彩的事情,自然年也没有细想这两个人同时,一致的拒绝她的具体原因。

“肖少与简安关系不错,好多次都看到你们在一块。”

顾风端起酒杯来很大气的喝了口酒。

但是简安觉得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肖阳略微有点得意,握住简安的手。

“那是自然,简安十六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和她的交情怎么是你一个赝品能比的,你不就是长了张和顾淮那孙子一样的脸吗。

肖小爷骄傲的来源是这里。

可是听到顾风的耳朵里完全变了味道,他的耳朵里回想着陈祺的话。

简安,肖阳,十六岁,第一次。

还有,那道几乎看不到颜色可是切切实实的存在的淡粉色伤疤。

像毒药一样的浸泡着他的心脏。

他捏着酒杯的指节发白,如若不是简安在这里,他一定把酒杯狠狠的扔到对面人的脸上。

可是他还是笑了。

笑的很生动,很好看。

让人脊背发凉。

他语调平稳,像是评论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一样。

即使是简安把手中的小叉子戳到他大腿根上,这份平稳也丝毫没有被打破。

“所以邀请你的好朋友肖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如何,嗯?”

好朋友那三个字果真当得起咬牙切齿这四个字。

这次换肖阳不淡定了,他以为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简安。你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他眼色阴沉,叉子微微颤抖。

简安几乎不敢看他,她只埋怨顾风为什么要多嘴。

肖阳不该以这种形式知道。

可是以哪种形状知道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这东西伪善的自欺欺人罢了,伤口不管是缓缓的割开,还是一刀子扎下去,都是一样的疼。

并不会因为温柔的残忍而好一分一毫。

可是即使知道温柔是徒劳的,她还是想给。

无用的事情不是一辈子都在做的吗。

只是为了自己好受一点点罢了。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简安的话几乎是从喉咙的深处挤出来。

“是真的。”

话音刚落,肖阳狠绝的眼神触目惊心。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一幅模样,他即使是最生气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柔柔的。

这才觉的自己真的是被惯坏了,受惯了好,于是一点点的不好都小题大做起来。

于是她抬起头看他的眼,终于败下阵来,下一秒却被肖阳跨过桌子揪着衬衫领子,于是她被迫的抬头看他。

那一刻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心里很欣慰的在想,肖小爷就算是做这样欺负女人的动作也还是帅气的。

不愧是她简安年少爱过的人。

“放开她!”

顾风同时的去拉肖阳的胳膊。

只是没来得及去拉,肖小爷已经自顾自的放开了手,他站起来,松了松领带。

对着简安,指着顾风。

“简安,我真他妈错看你了,你可真没出息,”他一边松领带一边轻笑,只觉得窒息的喘不过气来,他空出一只手来指着顾风,“就为了这么一个赝品就真把自己给搭上了?”

简安低着头,可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终于跳起来,像只终于被逼急了的兔子。

眼神不再温顺了。

“他不是赝品!”顾风怎么会是赝品,怎么会?

他明明就是,明明就是!

他是顾淮啊!

不过是不记得她罢了。

可是他还是顾淮。

是她简安的顾淮。

肖阳怒极反笑,这东西真的能耐了,为着个不相干的人对他大吼大叫了。

他们之间,究竟是谁更对不起谁多一点。

“简安求你醒醒吧,顾淮那孙子都死了四年了。”

所以你不必再为了心里对他的愧疚搭上自己了。

顾淮出事不是你的责任。

那笔债,该结束了。

顾风的心里狠狠的震动了一下,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与简安相识的全部记忆流淌,各种各样的细枝末节,终于绘制出了一张名为真相的图景。

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的时候,眼神空洞寂寥,原来不是没有自己,只是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罢了。

冷风从灵魂的缝隙里渗出,骨骼也连带着发冷。

隐隐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原来是这样啊。

她对你迷恋的毫无理由,原来并不是毫无理由。

这个理由越是厚重,越是触目惊心,他只觉的越是残酷。

原来她也是有心的,只是那些时候,他全都没有赶上罢了。该怪不凑巧,还是她的温度总是一瞬即逝,所以永远难以抓住呢?

“他没死!”简安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他们这一桌的风起云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简安话音刚落,只听到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难听而且刺耳。

顾风已经站起来了。

简安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终于开始慌乱,她去拉顾风,没有抓住。

“顾风,你站住。”

顾风的脚步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完蛋了。

简安飞快的扔下一句话,她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实在是没法心平气和的对话。

肖阳一时半会也不会相信他,顾风呢?他大概也会以为自己一片胡言乱语。

“肖阳,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

她飞快的抓起手机,朝着楼上跑去。

肖阳看着她失措的背影,连电梯都忘记了,顾淮影响力的余孽,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原来是一个影子也比不上的。

杯子被摔在地上,咖啡的痕迹像干掉氧化的血液。

简安打开房间门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狠狠的压在墙上。

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

只是那个人没有给她机会。

灼热的气息,几乎要把她烫伤。

她突然意识到,顾风的冰融化后,里面可能是滚滚的岩浆。

危险的,灼热的。

接吻不该是这样的,她只觉得疼痛从舌尖和嘴唇传来。

她会被烫伤的。

几乎是被扔到床上,顾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几乎是发泄一样的动作。

柔软的床单,现在却把她的背蹭的生疼。

刚开始忍着没有出声,咬着嘴唇,最终终于泄气变成软软的哀求。

眼神越来越迷离,也越来越冷。

她确实容忍他要比别人多一点,可是这点不同,并不代表着她是可以被随便对待的人。

顾风终于结束,他一言不发的在她的身边喘气。

温度终于褪去,他又恢复冰冷了。

简安打了个寒战。

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就是这样的。

这就是现在的,你的顾淮。

只是已经没有心情去多想,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浴室清洗身体,眼睛一闭,沉沉的睡去。

惟愿不醒才好。

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罪魁祸首不知何处。

他没有问,她也自然没有心情去解释。

就像真的会信一样。

她不知道在顾淮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点笃定。

他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而她也意识到,在这世上,重新把自己放到一个人的心里是谈何容易的事情。

她和顾淮相识一场,掐指一算,鬼混狼狈为奸的日子已经有二十年之久,他已经是如身体的另一个部分一样的存在。

只是她简安再没有力气去出二十年的力气,二十年的年华,二十年的情感,再把自己放到另个人的身体里。

她只奢求他能快些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