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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蔺渺知道瞿如会逐光袭击, 所以特意提着灯笼上了高处。

他本是想把瞿如们引来,然后用乾坤道法一击打落围来的瞿如,虽然这一招发出的话伤损太过, 但在这种情形下也顾不得了, 救人为上。

果然,当屋子里的灯光跟外头的灯笼纷纷熄灭后, 蔺渺手中所提的这一盏灯笼就显得格外醒目,瞿如们像是发现了目标一样, 发出令人打怵的尖叫,向着蔺渺扑了过来。

蔺渺一手挑着灯笼, 一手持剑,望着如排山倒海般向着自己而来的瞿如,心里竟也隐隐生出了一丝恐惧。

但眼角的余光扫见底下受伤挣扎的众弟子,耳畔兀自听见有人被瞿如袭击发出的惨叫声。

事到如今,不能再犹豫了!

蔺渺屏住呼吸,沉声念道:“雷神隐名, 五炁腾腾。金光速现, 覆护……”

随着蔺渺催动法诀, 他手中的长剑也隐隐地发出了淡淡金色光芒。

瞿如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蔺渺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光芒, 但它们被仇恨驱使,竟然执着不退。

蔺渺把心一横, 横剑在胸前, 正要把剩下的口诀念完, 只听得一声极为惨厉的叫声从头顶响起。

一惊之下蔺渺竟忘了念诀,抬头看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的道服在风中烈烈作响,整个人几乎都差点儿被掀翻出去。

无数的瞿如向着他迅猛重来,蔺渺咬牙挥剑,正要斩落,便听到秦霜大声叫道:“阿镜……是阿镜!”

原来他不知何时挣脱了周师叔,纵身也跃了上来。

与此同时,蔺渺也发现,这些瞿如并不是冲着他而来的,有几只甚至擦着他的肩头飞过!

蔺渺顺着秦霜的的视线转身,却见在身后的三层阁楼里,栏杆前有一道纤弱矮小的身影,怀中抱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正慢慢地透出了金色的光芒,而原先那些在天空盘旋或地上追击的瞿如们,像是被吸引了一样,纷纷冲着那一处而去,很快的,竟在那楼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犹如漩涡似的包围阵。

***

阿镜先前跑出那黑巷子,虽然一心想找到沈遥夜,但这别院占地广阔,沈遥夜又未曾明着露面,又怎知他在哪里?

正想出去碰一碰运气,身后灵崆窜了出来:“跟吾来!”

肥胖圆润的身躯居然如此灵活,如一个圆球般的闪电掠过阿镜眼前。

阿镜钦佩不已,忙拔腿追上。

拐了几拐,灵崆跳上栏杆,肥嘟嘟的爪子一探,指着前方的三层小楼道:“诺。”

那楼并不太高,楼上黑洞洞的,三更半夜绝不会有人想在上面。

阿镜却已经跳了出去,直奔那小楼拾级而上。

灵崆望着她的背影,蹲在栏杆上叹息:“真是个急性子的丫头,让我想起秀行……”

在这个妖异而刺激的夜晚,灵崆突然想到先前可以厮缠着,在她身上肆意打滚的那个小女孩儿,如今秀行恢复了帝天女的身份,且已被重烨牢牢地圈住,连它的一根猫毛也靠近不得,实在令人气闷。

幸好它及时发现了新的“兴趣”。

不过,看着阿镜这样纤弱的体质,偏偏又装着一个过于强大的魂魄,倒是让灵崆有些情不自禁的担心起来。

阿镜才奔上一层楼,就听到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轻笑。

“兰璃君……”虽知道不该,心里仍是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在离恨海上翩然起舞的少年,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像是契合她的回忆一样,楼顶上的轻笑里,又多了两声银铃的响动。

那轻轻地颤音,就像是他的赤足在深墨蓝的水面上似落非落,也引得底下的海水一层层满怀希望地涌起,又一重重略觉黯然地退下。

阿镜在奔上第三层的时候,人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也渗出了汗意。

她手扶着楼梯口的栏杆,半伏着身子打量前方的少年。

沈遥夜轻轻巧巧地坐在小楼的护栏上,赤着的双足悬空,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双足的摆动而一摇一晃地发出细微的响声。

那及腰的长发随着夜风往后拂动,有些眼熟的颜色,就像是离恨海的水。

但让阿镜更为在意的,是在他的左手之中,竟捏着一个椭圆形的,有人的头颅那样大小的……蛋?!

那颗“蛋”在月光下泛着青玉色的光芒,按照灵崆所说,这必然就是瞿如的“孩子”了!

若不知道这个,还以为只是个形状像是蛋的玉石呢。

看见阿镜上来,沈遥夜并不惊讶,却仍是笑吟吟的:“小丫头,你怎么找到我的?”

阿镜深深呼吸,走上前一步:“你把瞿如的孩子还给它们,让它们离开这里吧。”

沈遥夜满脸无辜,睁大双眼吃惊地看着她:“什么孩子,你指的是这个?我先前走在路上无意中捡到的,我还不知道谁乱丢的呢,干吗要还给它们。”

阿镜摇了摇头:“你的宠物受了伤,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命来填补。而且造下这些无谓的杀孽,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沈遥夜见她说话间靠近过来,却仍不以为意:“哦?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我才不管有什么好处坏处,只要自己痛快就行了,谁让他们把讙伤的那样重?那可是我最宠爱的一个宠物了。”他耸动鼻头,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阿镜扫了一眼那颗蛋,正要再劝两句,沈遥夜遽然抬手,搂着她的脖颈把她揽到了跟前儿。

两个人几乎鼻尖儿对着鼻尖儿了,就算是在天上,也都不曾这样亲近过啊……

阿镜微微地有些窘。

沈遥夜凝视着她,夜光下两只眼睛闪烁着幽幽地光:“小丫头,你没忘记吧?是你指点那个小子伤了讙的罩门的,不然讙也不至于伤重,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是要把先前欠我的眼珠子还给我吗?”

“兰璃……”阿镜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不该在此刻出现的难过,“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

沈遥夜猛然听了这句话,在迷惑不懂之余,重又恼怒非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兰璃!我是沈遥夜!”

他大怒之下,眼神更加如刀锋般锐利,原本俊美如女孩子的脸变得有些狰狞,牙齿似乎都有些像是利齿的形状。

阿镜甚至觉着: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扑过来,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脖子。

事实上沈遥夜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但就在心念一动的瞬间,他盯着阿镜美丽淡然的脸,心里浮现出了另一个有趣的法子。

“你不是想把瞿如的孩子还给他们吗?”他嗤嗤地笑着。

放开阿镜的同时,左手往前,将瞿如的蛋搡到了阿镜怀里:“诺,给你,拿好了哦,这个东西很容易碎的……对了,领你过来的那妖物有没有告诉过你,瞿如是最记仇的了,你要是弄碎了他们的孩子,身上就沾染了这种仇恨的气味,只要瞿如一族不灭,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追杀你,不管你躲到哪里……都没有用哦!”

明明是很可怕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像是极为好玩的一件事。

沈遥夜的表情,像是才学会了恶作剧的小孩子,又因为这样脸孔如此的清丽绝美,于是流露出一种纯粹的顽劣,跟天真的残忍。

阿镜紧紧地抱着瞿如的“孩子”。

沈遥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纵身而起,赤足在小楼的护栏上一点,身形腾空。

人在空中,他的大袖往后挥动,月光下,有些星星闪烁的粉末随之散落。

与此同时,阿镜手中那原先呈现青玉色的瞿如的蛋,突然慢慢地泛现金光,很快的,金色的光芒像是阳光板骤然而来,刺得阿镜忙闭上双眼。

而耳畔听见底下灵崆焦急的大叫:“他已经把隐藏蛋的法术撤去了,现在瞿如知道了蛋在这里,他们立刻就要到了,丫头,把蛋扔掉!”

伴随着灵崆的示警,天空之中响起了瞿如嘈杂尖锐的叫声,而且正如风般迅速逼近。

原来,先前沈遥夜虽偷了瞿如的蛋,但却在蛋上施了法术,所以瞿如只能感应着蛋的气息追来了方圭别院。

在这里,被乱窜的方圭山的弟子扰乱,又被灯笼晃迷了,再加上沈遥夜加在蛋上的禁制,瞿如竟不能准确地找到孩子的方向。

直到现在。

阿镜的心怦怦大跳起来,伴随着成千上万的瞿如往这边飞来,连小楼几乎都发出了难以承受的吱呀声响,仿佛随时都要倾倒塌落。

被那股劲风扑击,阿镜也几乎抱不住怀中的蛋,可一想到沈遥夜的警告,却又丝毫也不敢放手。

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响动,小楼的阁顶被瞿如撞击,迅速的被掀翻了,瓦片跟木头纷纷坠落。

底下灵崆不停地跃动躲闪,一边大叫:“阿镜丫头,快离开那里!”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阿镜只能尽量稳住身形,她试图把怀中的蛋举高,或者可以送还给瞿如。

“还给你们……”

用尽了全身力气,仍只是将蛋举高了一点点,而她的声音也都被瞿如那乱糟糟的叫声吞噬的一点儿不存。

“我没有想伤害它……”阿镜想大叫,但瞿如显然不是一种足够耐心的妖兽。

何况,对它们而言,终于找到了偷蛋的“贼”,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尖嘴跟利爪,把这个贼撕碎!

伴随着无数瞿如闪动翅膀,小楼再也支撑不住,发出瘆人的吱呀声,如同风中的树枝般开始摇摆。

阿镜身不由己地倒退,脚下站立不稳,身子猛然撞在栏杆上!

她只能拼命护着怀中的蛋,但就算如此,仍是有细微的响动从蛋上传来,“咔啦”,像是破碎的声音。

阿镜睁大双眼,整个人从栏杆上倒翻下来,往地上坠落。

但只怕她还没有坠地“落个全尸”的福气,因为为首的瞿如显然也听见了这令人不安的声响,它挥动翅膀,发出一声进攻的锐叫。

底下灵崆无奈地望着这一幕:“我最讨厌会飞还有爪子的东西了。”

就在灵崆腾空飞起的刹那,一阵奇异的琴音穿透夜色而来。

像是漫润的潮水,琴音穿透飞舞在天际的瞿如群,令原先杀气腾腾的瞿如们,突然都莫名地静止在半空。

阿镜的身体却仍直坠而下,但身下却软绵绵地,并不是落在地上。

但阿镜来不及留心别的,只顾看向怀中的瞿如蛋。

蛋的确破了,可以清晰的看到蛋壳的裂纹。

然而此刻,正从蛋壳之中探出了一个小小地头……像是皱巴巴的婴儿的脸,这是……一只小瞿如!

它探头探脑地看看阿镜,然后张开大嘴,哇哇地哭了起来。

虽然是瞿如的孩子,哭声……还挺像是人类的婴儿呢。

阿镜先是惊愕,然后,却忍不住笑起来。

她接住这钻出来的小家伙,把它举高。

在如潮涌般的琴音中,静止的瞿如们也都看见了这一幕。

当琴音消失的时候,飞舞在天空的瞿如不约而同地停止了鼓噪不安的叫声,原本嗜杀的妖兽们,纷纷落定,歪着头温柔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为首的瞿如飞到阿镜身前,阿镜双手捧着小瞿如,送到它面前。

瞿如并没有立刻接着婴儿,反而用那双人的眼睛望着阿镜,然后,它低下头,在阿镜的手上轻轻地用额头碰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抓住小瞿如,腾空飞起。

***

灵崆从阿镜的身下钻了出来。

它抖抖身上的毛:“丫头,幸亏你还不算重,不然的话,我英俊的脸只怕要给你压扁了。”

阿镜仰头望着天空,瞿如群如同乌云消散般,迅速地消失在夜空里。

天空,星淡月朗。

阿镜看了会儿,突然往旁边残存的廊桥上跑去,她手脚并用地顺着廊桥爬到屋顶,放眼看去。

月光下,似乎有一道熟悉而碍眼的身影遗世而独立。

青玉冠旁边的絩带随风温柔的起伏,修长的眉眼漠然低垂,眉心那一点道法丹心痕,在夜影里……好像竟是黑色的。

“你在看什么?”灵崆不知何时也跟着上来了,蹲在旁边懒懒地问。

阿镜擦了擦双眼,才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难道,刚才看见的是幻觉?

“灵崆,方才……你听见琴声了没有?”

“救了你命的琴声吗?吾当然听见了。”

哦……那就不是幻觉了。阿镜窒息地想。

灵崆问完却听不见身边有人回答,猫转头瞧了眼,见身旁空空如也,那人早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急性子。”灵崆自言自语,弓身站起,用力伸了个懒腰,才从来栏杆上一跃而下,往前方灯火闪烁处赶去。

蔺渺网开一面,没将阿镜送到地牢里去,只是暂时将她扣押在空置的偏殿内,叫两名弟子门口看管。

那两人抱着剑,看了一眼坐在墙角的阿镜,其中一个说道:“这小丫头是不是疯了,竟然去救那妖人,还差点给妖人害死。”

“蔺师叔不是说了么?那妖人手段高明,这丫头是被蛊惑了。”

“最好如此,那指不定观主还会饶她一命,不然的话,长的这样好看,轻易被处死有些太可惜了。”

“确实,咱们的师姐师妹,包括历年上山来的仙侍,竟没有个比她绝色的,如今她年纪小,若再大些,只怕是个颠倒众生的祸水了。”

灵崆沿着墙角儿走了过来,两人看了一眼:“是那丫头的猫,这猫倒是有意思,竟还戴纯阳巾。”

“难道猫也修道不成?”

“这可不一定。”两人仗着这里无人,说着便大笑起来。

灵崆不屑一顾地走过两人身旁,在偏殿的门扇上挤了挤,终于给它成功地把门推开,滑了进去。

两个弟子眼睁睁看着,只觉着好笑,并未阻拦。

***

阿镜正坐在墙角出神,腿上被什么轻轻一撞,她低头看了眼,见是灵崆正在自己的腿上蹭脸。

灵崆蹭了蹭痒痒,抖了抖毛问:“现在怎么样?救人不成,反差点送了性命,有没有一点点后悔呀?”

阿镜摸了摸它的背:“你打哪里来?”

灵崆在她身旁蹲坐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今晚上的事也算是个警告了,以后你可要离那个小子远一点,他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况,你虽然当他是你的知己旧识,但他是完全不记得你了,何况经过不知多少次转世,他的性情也都跟以前不同,早不复从前,你若还是惦记从前旧情无法走出来,以后必定还有大亏吃呢。”

阿镜沉默了会儿,终于说道:“我知道了。”

灵崆转头看她一眼:“不必失望,虽然在我们看来这小子的做法实在太邪,但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

“他已经非昨日之他,焉知不是好事?”

灵崆的话里颇有玄机。阿镜想了会儿,笑着点头:“是啊,我若已并非昨日之我,应该也是大好事吧。”

灵崆舔了舔爪子:“怎么,你也想像是他一样,干干净净地忘记前尘往事?”

阿镜道:“也许……不过,如果要变成他那样杀人如麻冷酷绝情的话,那还是罢了。”

“你究竟没那么狠心。”灵崆不以为然地说了句,又问:“对了,上次弹琴的那个,你为何会说他是你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