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剑南话音落下,通红着一双虎目望向蚩尤堂阵营中一名面色惨白的男子,他正是司徒剑南口中的欧阳灰氅,欧阳灰氅强自镇定道:“剑南哥,我已经离开了欧阳家族,家族中一切人都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就算你与我那个所谓的姐姐共同饮酒甚至是上床,我都……”
唰!
欧阳灰氅话还没说完,我的身形骤然冲出,两根飞针射向他的面门,欧阳灰氅神色骤然凛然,一把飞刃条件反射一般从袖管中射出,竟然是精准无误地打落了我的飞针,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僵硬!
“哦,阁下这倒是好功夫……”
我戏谑一声,闲庭信步一般走上前去,捡起那把飞刃,与先前被柳龙吟挡住,此刻在地上插着的那把飞刃做着对比,发现两者完全一样……
我将之高高举起,然后看向欧阳灰氅朗声道:“如果你没有猫腻,刚刚为何急着杀人灭口呢?”
哗!
全场一片哗然,司徒剑南双目骤然爆红,他大喊道:“灰氅!给我个解释!”
欧阳灰氅见彻底曝露,阴沉地看了我一眼后,索性耸耸肩道:“很简单,完成家族使命!打入无情门高层!所以我选择了被我姐姐迷得神魂颠倒的你,趁你烂醉之际盗取你的凌虚杀了白斯武!只是我没想到,那一向杀伐果断的林无情竟然没有马上处决你,虽然说过事后会调查,但不久之后无情门就宣布解散,唉,本来还以为能借刀杀人后顺理成章当上堂主的,早知道更直接点,杀了你好了~反正林无情那个昏庸的老头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吧!哈哈哈哈哈!”
司徒剑南长叹息道:“亏我这么多年如此相信你,当年欧阳家与四海帮交好,你刚到我身边时,许多人都怀疑你是假意叛出家族,对无情门另有图谋,唯有我力排众议选择相信你!怪不得!我就说当时素来对我不理不睬的欧阳黄裳为什么突然愿意与我相见,甚至彻夜饮酒,还特意选在我与人交战身心俱疲之后,原来一切都为了你服务,事后她又对我不理不睬,亏我空欢喜了她这么些年!门主,白兄弟,是我的失察和私心导致当年白斯武堂主的死,我难辞其咎,已经没有资格担任堂主,所以……”
“小畜生!!我要你给我哥赔命!!”
但还没等司徒剑南说完,已经怒火中烧的白斯文大喝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疾风爆冲而出,手中逍遥扇锋利的扇刃切向欧阳灰氅的脖颈。
欧阳灰氅冷哼一声道:“哼,你最好搞清楚,我身为四海省第一家族欧阳家族的二少爷,杀了我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白斯文堂主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听了欧阳灰氅那嚣张拨扈的话语之后,白斯文的脚步戛然而止,手中的扇子已经到了司徒灰氅三尺之内骤然停住,白斯文文弱的身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扇子。
白斯文重重地叹息一声,然后转身看向我道:“庄枫门主,我知道轻重,也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其实就算司徒剑南真的是凶手,我也没打算真的杀死他,我哥哥生前对我照顾颇多,他虽是武痴,但品性刚直,如果不是为了不堕了他的名头,我恐怕还一心沉迷于舞文弄墨,现在真凶大白,是我错怪了司徒兄弟,我也难辞其咎,我也想辞去堂主之位,至于这个仇,会给无情门带来无尽的麻烦,我那亡兄想必也不愿看到,所以……不报……也罢!”
白斯文艰难地说完这番话之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折回,束发的飘带滑落,一头长发披散,如同一个落魄的书生,在场人纷纷惋叹。
见到这一幕,司徒灰氅神色倨傲地看向我道:“庄枫,既然这场游戏已经被你看破,那你这无情门,我待下去也没意思了,给我辆车送我离开,从今天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吧嗒!
我点燃了一根香烟,擓了擓头皮,幽幽地说道:“在我们学校里,有两个家伙,分别叫欧阳黑羽与欧阳白衣,我想知道,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欧阳灰氅神色虽然不耐烦,但还是皱着眉说道:“欧阳白衣是我三弟,欧阳黑羽是我五弟,我还有个四弟叫欧阳青衫,文韬武略出类拔萃,已经是钦定下任家主继承人,所以……我就是为了能到重新回到家族核心,才不惜来到你这无情门中,说实话,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你们这些人,都什么时代的人了,还打打杀杀,搞什么江湖义气,这个社会,钱和权,才是王道,不行了,和你们在一起一秒,多说一句话,我都感觉降低了自己的身价,抓紧给我配辆车送我离开,若是我心情好,或许能和家里说两句好话!”
绝情山庄广场之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欧阳灰氅傲慢无礼的话语,让在场所有无情门门人皆面露愤慨,或攥拳,或咬牙,或瞪眼,恨不得将欧阳灰氅生啖其肉,将他这张嚣张丑恶的嘴脸踩在脚底下使劲揉搓着,然后乱刀剁碎!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欧阳灰氅的真实身份是欧阳家二少爷,杀了他,绝对会惹下天大的麻烦,欧阳家和南宫家虽然同为四大家族,但欧阳家掌握的财富和人力,却远非南宫家,也远非另外三家中任何一家可比,否则南宫家也不会和林家联姻,只为共同压制欧阳家族了……
高傲的天魁,将脑袋埋在斗笠的阴影之中,紧攥着肩膀,肉山般的肌肉上青筋如同虬龙一般盘踞着;司徒剑南仰面朝天,紧闭双眼,好像一下苍老了十岁;白斯文神色枯槁,步履艰难,好像灵魂被抽离了躯壳;张虎啸虎躯颤动,强忍怒气,沙包大的拳头攥得嘎嘣作响;就连实力冠绝群雄的紫衫龙王柳龙吟,从她口中吐出的紫色迷烟都在混乱地飘动着,此刻并没有风,所以是柳龙吟的杀气在乱……!
见到众人这番样子,欧阳灰氅更加不可一世,他狂放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下等的人们啊!看到没有啊!这就是金钱的力量!这就是权力的力量!这就是家族的力量啊!庄枫,趁着我的耐心还没有用完……你!”
欧阳灰氅的双眼陡然瞪得老圆,因为他看见我从司徒剑南身边走过,从他后背的剑鞘中拔出了那把长剑,
嗡!
一声悠扬的剑吟声在这寂静肃杀的夜空中回荡着,喷吐着寒光的剑刃映出我那张平静又年轻的脸庞。
叮!
我屈指一弹,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凌虚,好剑。”
我不由地赞叹一声。
全场之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不解我这个时候哪来的心情品剑。
唰!
下一瞬,我猛地将凌虚仗在身侧,迈着雄健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欧阳灰氅逼近着……
每走一步,我身上的杀意就会增长一分,杀意越涨,我脚下的步子就会随之加快,结果,我的杀意迅速沸腾,前行的步子从了疾走……迅速,成了奔跑!
六堂堂主震惊地望向我,柳龙吟向我迈出一步,但终究收回了脚步,任由我从她身边经过,能阻止我的人,只有她,但她选择了放行,其他人只能目瞪口呆地看向我!
距离二十步!
无情门人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内心隐隐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他们的门主大人——我,该不会是想!?
十步!
咕咚!
欧阳灰氅咽了一口唾沫,惊惧地望向我,口大张着,手哆嗦着,他想动,但在我杀意锁定之下,他的双腿如同被钉在那里一般,他只能颤声道:“庄……庄枫,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以为杀了我可以掩人耳目,告诉你,在场人里,就有我的人,我一死,我家里马上就会知道,你已经有南宫家与林家两个大敌,再添我们欧阳家,你……”
欧阳灰氅为了保命,语速快到了一种惊人的频率,但是我眼中的杀意根本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动摇……
五步!
“喂喂喂!他……他来真的?”
人群中,已经有人发生了惊呼。
“我管你,挡我路的都要死!”
唰!!
我话音下落后,五步,一闪而过!
广场上一片死寂,我的身影从欧阳灰氅身边掠过,然后,我身姿半蹲,手还定格着挥砍的姿势,剑尖指向斜后方……
“对了,刚才有句话忘了问,你们欧阳家族从来没穿过衣服吗?一家子全是衣服,奇葩……”
我默默吐槽一句后,已经仗剑站起,只可惜,欧阳灰氅已经听不到我的吐槽了……
呼!
一阵风吹过,欧阳灰氅左肩到右腋下之间,一道赤红色的裂痕浮现,下一瞬,他的身子一分为二,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地,他成了这个夜晚第三个祭品……
然后,我看向鸦雀无声的人群,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一时冲动,这样的话,咱们和欧阳家的梁子好像已经结下了,麻烦在场的细作兄弟晚一点跟欧阳家汇报,让我庄枫准备准备后事,毕竟欧阳家人丁兴旺,恐怕需要不少副棺材……!”
哄!!
我一语双关的话语落下,本来严峻的氛围一瞬间被哄笑声驱散。
“哈哈哈哈!原来是一时冲动,没事,欧阳家当然会选择原谅!”
“幸亏庄枫门主动手了,否则我就忍不住砍了这个土逼的!”
“妈的!真解气!上厕所鸡把都不扶就特么服门主你!”
“庄枫门主,就冲你这一剑,我一生一世追随你!”
柳龙吟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真能惹麻烦!”
但从她的眼神我知道,她在为我骄傲!
天魁斗笠下坚毅的脸绽放出一个笑容,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张虎啸虎目炯炯地望着我,向我点头致意。
而司徒剑南和白斯文,这两人到现在还处在惊愕之中。
白斯文眼圈泛红,颤声道:“庄枫门主,你……”
我将凌虚剑递向司徒剑南,说道:“剑还你,司徒老哥。”
司徒剑南微微拂袖道:“杀了兄弟的剑,不要也罢!”
我摇摇头道:“此言差矣,剑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人,司徒老哥不要推卸责任呐!”
司徒剑南满脸惭愧地接过剑,叹息道:“我司徒剑南一生研习剑道,体悟竟然还及不上庄枫门主一个后进者,真是惭愧啊!”
哗!
白斯文折扇打开,豪放一笑道:“哈哈哈,庄枫门主天赋异禀,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与之比肩者,剑南兄不必惭愧!无谓地斗了十几年,咱哥俩可真是作了大业了,庄枫门主心胸如此豁达,文武双全,机敏过人,前途不可限量,值得追随,但现在英雄尚且年少,雏鹰尚待展翅,还能用得着咱们这些老家伙,所以剑南兄弟啊!我提议,咱哥俩就继续在堂主的位置上,将功补过吧!”
白斯文说完,向司徒剑南伸出一只手。
啪!
司徒剑南深深凝望着白斯文,下一瞬,他凌虚归鞘,亦伸出一只手,与白斯文的手重重地击在一起,豪迈道:“将功补过,岂不美哉!”
司徒剑南与白斯文相视一笑,十数载恩仇尽泯!
我欣慰地看着这一幕道:“二位,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经此一夜,我庄枫在无情门的地位,彻底巩固!
这时,缭绕着紫烟的柳龙吟来到我的身边,附在我的耳边,轻语道:“一会,来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