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你坚持住!”

刀倒在血泊里,脸色惨白,他的脖子右侧鲜血正不断地涌出来,即便用泥巴糊住了也止不住血,血液流进旁边的小溪,几乎染红了半条小溪,二石和鸣捂着他的脖子拼命喊他,又冲巫医喊:“救他啊!”

巫医手上有血也有泥巴,那团泥就是他糊上去,他举着手连连摇头,而一旁那刺伤了刀的高大男人竟也一把扯过巫医,冷硬地喝道:“救他!”

巫医哭丧着脸:“救不了,流血太多了,救不了。”

高大男人放开他,看着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了意识的刀,知道他这是要死了,灰蓝色的眸子里滑过一抹懊恼。

他没想杀人,谁知道这人这么弱,最开始那一躲那一刀很厉害,他还以为这人真的很厉害,结果竟然只能挡得住自己一下。

这三人背后没有人还好,万一有的话……

念头没转完,他猛地抬头看向峡谷另一头。

有风在急速推动,有人来了!

但他皱了下眉,他闻不到人的气味,也感觉不到那里有人存在。

但显然,他从未出错过的敏锐知觉第一次出错了,一个完全看不清身形的人闯了进来,就好像一道旋风,高大男人瞪大了眼睛努力想看清,但仅仅只是下一瞬,那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陆轻轻第一时间冲到了刀身边,别的人谁也没看没管,直接蹲下来一手按在刀的心脏上,一手切在他右侧颈动脉上止血以及促使伤口愈合。

血马上就不流了,已经衰竭下去的心跳也在生命之力的催动下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泵送着全身血液快速流淌。

刀动弹了一下,眼里重新有了神彩。

“酋长……”

陆轻轻朝他安抚地点了下头:“别说话。”

刀闭上眼睛,感受着汹涌而入的强大生命之力,此时他还不知道这种力量叫做生命之力,每个人都有,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用能用,他只知道好像被注入了第二条命,安心且乏力之下,他昏睡了过去。

二石和鸣一齐松了口气,随即怒目瞪向敌人,那个高大男子和陆轻轻出现后连忙围拢过来的奴隶们。

高大男子连忙喝止奴隶们,目露惊骇地看着陆轻轻,她竟然救活了这个人?

这怎么可能?

他想过抓了巫医的人是个强者,但事实还是远超他的预想,如果早知道这样,他不会跑来抢人。

目光连连闪烁,身上肌肉紧绷,逃亡的路线已经在脑海里设计好,他严阵以待,一面认真解释,“我没想杀他。”

二石恨不得吃了他,一个字都不信。

陆轻轻沉声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鸣沉着脸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看到了男人跳下来并和刀搏斗的全过程,可惜当时他离得有些远,等他拼命赶到,刀已经受伤倒地。

高大男人跟着说:“你们抓了巫医,应该很厉害,我必须出全力,没想到他这么弱,我只是想抓巫医,杀他对我没好处。”

他说话有些生硬,大约是平时不怎么说话。

陆轻轻垂眸不语,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刀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气息也变得平稳,陆轻轻才收回手来,说:“没事了,脖子上的伤口我没完全让它长好,先把泥巴洗掉再收口。”

二石忙捧了水给刀冲洗伤口,陆轻轻慢慢地洗掉手上血污,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反手甩了高大男子一个巴掌。

这其实不算一个巴掌,陆轻轻气场无敌,身高却有限,这一掌甩在男子胸口,后者那么高的个头,被这一掌彻底抽飞起来,狠狠砸在数米外的岩石堆里。

他带来的奴隶齐齐惊呼,如临大敌地围着陆轻轻。

男子挣扎起来,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说:“退开,都退开!”

陆轻轻转身看着他,一脸冷凝:“你没要他的命,我也不要你的命,现在,滚!”

如果这人那时趁机杀了刀,或者没有叫巫医救刀——虽然那种糊块泥巴捂捂伤口的救法真是槽糕得很,到底有减缓血液流失——刀很可能撑不到她到来,所以她相信这人确实并不想杀人。

无论是出于什么考量。

所以她也放他一马。

男子舔了舔嘴边的血,看了看陆轻轻,又看一眼巫医,深知没有任何与陆轻轻讨价还价的资格,只能按下心中的绝望不甘,挥挥手,带人退出峡谷。

临走之前,他到底忍不住问陆轻轻:“是你弄瞎了上国使者的眼睛吗?”

陆轻轻冷淡反问:“他还好吗?”

男子露出一个冷笑:“跟疯了一样,到处烧东西,你要杀了他吗?”

陆轻轻不置可否。

男子也不在意:“你不杀他,我来杀,我还要谢谢你弄瞎了他,这样,弄死他也不是不可能了。”

他口中的恨意宛如淬了毒,那是做不了假的强烈到极端的情绪,让陆轻轻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次倒是发现,这人长得竟然很是不错,皮肤白白的,鼻梁高高的,有点欧洲人的味道,灰蓝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深沉,哪怕是这样说出怨怼的话,也透着股英俊。

就是几乎盖过半张脸的黑色烙印让他减分很多。

他又看了眼巫医,终是咬咬牙说:“你如果用不上他了,能不能把他让给我,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愿意为你效劳十年,不,二十年。”

说那句“很重要”,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意思,说愿意效劳二十年,又有一种微妙的自傲,仿佛他这二十年很值钱一般。

陆轻轻说:“你是白盐部落的奴隶?”

“……是。”

“你知道麻吗?”

男子说:“知道,白盐部落里种了很多,酋长最信任的人守着,别人看都不给看。”

和高山族老说的一样,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硬闯不行,迂回也不行。

“好了,你可以滚了。不然我要改主意了。”

男子脸一僵,终是咬牙离去。

陆轻轻看向巫医,巫医连忙说:“他不是我找来的,他闻东西特别强,是酋长最喜欢的狗,他自己找过来的,他恨不得杀了我呢。”

陆轻轻皱下眉:“闭嘴!”她懒得过问这些人的恩怨纠葛,问二石和鸣,“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