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两个故事(1/1)

杨琏准备了一番之后,独自一人赶去了潇湘阁。这个曾忆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接坐了秦淮河上的船,一名船夫一脸老实模样,用竹竿撑着船,船篷里,他的妻子忙碌着,正在煮饭,一旁摆着几尾还没有死透的鱼,看起来要做饭的样子。

夏日炎炎,秦淮河上的船只越发多了起来,不少船只上灯红酒绿,不时传出男人和女人的笑声。小船飞快地在众多船只里穿梭,很快,就到了潇湘阁外围。

给船钱的时候,杨琏特意多给了五文钱,这让船夫感恩戴德,这年头挣钱不容易,花钱又极快,这也要税,那也要税,就差征收呼吸税了,让人吃不消。船夫连声感谢,他的妻子也过来谢着。

看着这一对饱经风霜的夫妻,杨琏摆摆手离去,这个时候,在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有钱真好,或者说有权真好。又走了百余步,到了潇湘阁的门外,抬头望着数月没有再来的潇湘阁,杨琏有些感慨。

潇湘阁今日的人依旧很多,看来都是寻常的客人,杨琏大摇大摆进去,环视了一眼四周,红男绿女正在互颂衷肠,一副两情相依的模样。杨琏淡淡一笑,正要上楼,依旧是哪个头戴帷帽的女子,上前来,说道:“可是杨琏杨公子?”

“正是。”杨琏回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可是她戴了高高的帷帽,看不清人长什么样。

那人不再说话,转过身带着杨琏前行,上了楼梯,又拐了三个弯,在深处的一间屋子外停下。杨琏还没有站稳,就诧异地抬起了头。

“原来是东平公,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杨琏淡淡一笑,冲着他施礼。

李弘冀眯起了眼睛,不答反问,道:“怎么,你也是来见曾忆龄?”

“是她要见我,而不是我见她。”杨琏见李弘冀一脸郁郁的样子,猜到一些,当即微笑着说道。果然,李弘冀听见杨琏的话,先是一愣,旋即有些愤愤然的模样。

“怎么,东平公也想见曾忆龄吗?不如这样,东平公若是不嫌弃,与我一同进去吧。”杨琏笑道。

李弘冀大喜,正要答应。那女子却朗声道:“杨公子,我家公子请的是你,而不是旁人,你若想要带人,那就不必来见了。”

杨琏冲着李弘冀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李弘冀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大步流星而去。

“杨公子,里面请。”那女子说道。

杨琏点点头,推门而入,那女子随后关上了门。屋子里,点着几根红烛,烛泪已经铺满了灯座。这是一间两进两出的屋子,屋子里还栽种着盆栽,让屋子里看起来春意盎然。

屋子的布置看起来十分温馨而简约,杨琏四处打量着屋子的时候,一个酥得让人发软的声音响起:“杨公子,请进。”

声音是曾忆龄的,杨琏还有印象。慢慢踱步进去,曾忆龄头戴帷帽,坐在琴瑟前,双手似按未按,正在琴弦上慢慢移动。见杨琏来了,站起身来,冲着杨琏施礼,道:“自从去岁一别,杨公子似乎忘记了妾身。”

杨琏呵呵一笑,道:“曾姑娘貌美如花,即使是那西施也自叹不如,杨琏怎会忘记?”

“真的吗?”曾忆龄靠了过来,吐气如兰,眼中却充满了哀怨,道:“可是杨公子半年不曾来过,当真是让妾身伤透了心。”

一股馨香传来,杨琏不由略微沉醉,这个曾忆龄是要色诱于我吗?但是杨琏猜不透她有什么目的,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吸引她的啊。当即微微一笑,道:“人虽不在,但心却无时无刻不在。”

“当真是口不应心。”曾忆龄幽怨地说了一句。

杨琏打量着曾忆龄,上次他就没有见过曾忆龄的模样,这一次也是。听她的声音,当是一个绝世的女子。只是她为何甘愿在妓馆讨活?

曾忆龄却是微微皱眉,道:“上次妾身赠给公子的簪子,不知公子还留着吗?”

杨琏一愣,那根簪子放在盒子里保存着。当初为了寻找其中的秘密,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始终没有找到,原以为是普通的簪子,想不到曾忆龄又提起来,如今看来,的确有些不寻常。

不过在哪之后,杨琏便带在身边,闻言便拿了出来,笑道:“你看是不是这支?”

曾忆龄抿嘴笑道:“听起来,杨公子有不少簪子似的。”

“有是有不少,不过只有这支最为珍贵。”杨琏笑了笑,又将簪子收入怀中。

曾忆龄没有阻拦,抿着嘴依旧笑了笑,微微躬身,道:“这玉簪子的秘密,公子可曾参透?”曾忆龄问的如此直接,杨琏便是一愣,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曾忆龄,道:“秘密?这玉簪子有什么秘密?”

曾忆龄反而不说话了,慢慢坐下来,娥眉微皱,道:“公子若是不知道,可在仔细看看。”

杨琏收敛了笑容,道:“曾姑娘相邀,总不会是为了玉簪子的事情吧。”

曾忆龄细长的手指轻轻抚动琴弦,琴弦响了几声,杀伐之音传来,居然和十面埋伏有几分相似。杨琏微微一愣,十面埋伏他自然是听过的,但是这首曲子他却不知。

曾忆龄弹了片刻,停了下来,问道:“杨公子,这首楚汉是妾身偶然得到,公子可否入耳?”

杨琏点点头,笑道:“曾姑娘的琴艺自然是极好的。”

“杨公子精通音律,可否听出这首曲子是何意?”曾忆龄又笑道,慢慢站起身来,伸出芊芊玉手,替杨琏斟茶。

杨琏自然知道楚汉讲的是什么什么故事,十面埋伏取材就是项羽的故事,而楚汉这首曲子是十面埋伏的前身。只是杨琏不知楚汉这首曲子究竟何时出现,所以与十面埋伏有很大的差别。

“楚霸王一身是胆,可惜垓下一战,虎落平阳,最终落得乌江自刎的下场,当真是让人惋惜。”杨琏淡淡的说道。

曾忆龄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琏,道:“公子觉得,自比楚霸王又当如何?”

杨琏心中一颤,曾忆龄的表情和话语让杨琏觉得有些不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杨琏表情不便,道:“楚霸王一世英杰,杨琏何德何能,怎能与楚霸王相比?”

“古人虽然厉害,但今人也不必,妄自菲薄。”曾忆龄说道,又忽然道:“杨公子,妾身这里有一个故事,不知道杨公子愿意听吗?”

“杨琏洗耳恭听。”杨琏知道,曾忆龄要说正题了,只是她要说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孤儿,由于战乱,父母早亡。在他七岁那年,有一个英雄救了他,并认他为干儿子。英雄对他非常好,可是英雄的儿子却不高兴了。英雄没有办法,将孤儿送给了好友做干儿子。那个好友对孤儿非常好,让他读书、习武,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随着年纪的长大,这个孤儿有了一定的实力,开始窥视养父的家产。”

“为了夺取养父的家产,他甚至杀死了养父的儿子、他的兄长,而且几乎将兄长一家灭门。得到了大批的财富之后,孤儿的野心更大,他甚至想要夺取英雄的家产,而事实上,他已经成功了,甚至还将这份基业传给了他的儿子。”

曾忆龄的故事说的很简洁,但意思已经明了,杨琏微微一愣,这个故事,太熟悉了。那个英雄就好比杨吴的的实际建立者杨行密,英雄的好友就像徐温。虽说徐温夺了杨行密的基业,但他的后代也没有守住,大权落入了徐知诰也就是李昪的手中。他先是建立了齐国,后来恢复李姓,改名为昪,自称是唐宪宗之子建王李恪的四世孙,并改国号为唐,同时为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立庙,追尊父祖四代为皇帝,改奉徐温为义父,徐温后代有的得到封赏。

这个故事让杨琏自动带入了杨吴、南唐的历史,可是他仍然心惊,曾忆龄讲什么故事不好,偏偏说这个意有所指的故事?

“这个孤儿,杨公子认为是好人还是坏人?”曾忆龄说完了故事,秀目看着杨琏,问道。

杨琏看着曾忆龄,帷帽上的流苏让他看不清曾忆龄的面容,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正如猜想中的那般,曾忆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杨琏不由笑了笑,道:“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

杨琏说的是中山狼与东郭先生的故事。这则故事在后世非常流行,但在此时,却没有这个故事。杨琏口才极好,曾忆龄听得津津有味,恨中山狼的忘恩负义、贪婪,同时又觉得东郭先生当真是愚昧而可怜。

杨琏说完了故事,末了,笑道:“古往今来,中山狼的故事屡见不鲜,曾姑娘认为中山狼是不是一只好狼呢?”

“这,狼似乎与人没有什么关系吧?”曾忆龄回过神来回答。

“怎会没有关系?狼天性薄凉,隐忍,东郭先生本就不该救它。有的人也是如此,本不该救。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过于悔恨也无济于事,只能想办法打死中山狼。”杨琏斩钉截铁地说道。

曾忆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不错,正当如此。”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狼的本性是如此,东郭先生眼力极差,居然会救狼,这也是他的悲哀之处。”杨琏又道。

曾忆龄点点头,道:“杨公子的话,令人震撼,龄领教了。”说着,很是认真地朝着杨琏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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