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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墨者被征召之后，剩下的墨者都在学宫中成瞿的住的地方，成瞿也没有其他亲友，报丧的事情，冷石询问扶苏之后，只去了工坊、商铺，还有曾经做过学宫祭酒的蒙毅府上。

第二天张火就从工坊赶过来拜祭成瞿，他被扶苏留下，负责为成瞿修整墓地，并把学宫东南方向的山地平整，准备作为学宫的公共墓地。

成瞿的去世让扶苏心情很是低落，被封为国君的喜悦完全消失，在学宫中甚至不愿意返回咸阳，成瞿去世的第三天，蒙毅也到学宫祭拜成瞿。

冷石和吴#思对蒙毅充满感激，像对恩人一样对待蒙毅。蒙毅与南墨对上不是为了陶古等人，但却杀了南墨不少人，毁掉了南墨的老巢，成瞿对此很是感激，冷石和吴#思自然也对蒙毅很客气。

在学宫门口，蒙毅抬头看向已经不那么新鲜艳丽的学宫牌坊，很是感慨。

“这事情你不能怪大王。”蒙毅看着情绪低落的扶苏，劝解道。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韩非说‘世之显学，儒墨也！’墨家在秦国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名头，那是儒家的天下。仅仅依靠在秦国的实力墨家就能和儒家相提并论，你就应当知道墨家在秦国的实力，说是尾大不掉就已经很客气了。”

“如果不能趁着机会将墨家一举打掉，给墨者反扑的机会，秦国朝堂就会大乱。”蒙毅继续道。

“可是父王也曾说墨者对秦国有大功，墨家也老老实实，并无作乱之意，父王，父王……”扶苏不愿意成瞿刚刚去世，蒙毅还这样评论墨家。

“谁说没有反意？”蒙毅冷笑道。

“唐固怎么会进了王宫、成瞿为什么投靠公子？”

“你曾说过韩非是个聪明人，师从儒家，却主张灭儒，怎么没有看到韩非还主张灭墨呢？大王对韩非的学说非常信服，韩非有这样的建议，墨家怎么会不找机会反扑。”

“灭墨？怎么会？”扶苏不相信蒙毅的说法，扶苏对韩非的书籍非常了解，《韩非子》书中并提到墨家的地方不少，但是跟对儒家的批评来说，根本算不上反墨。

“你以为墨者真的只是成瞿告诉你的是一群工匠吗，南墨不去说，成瞿领导的墨者也有不少武力，他们多隐藏军中，跟侠客相比，他们发作起来危害更大，他们接触你之后，从军中退伍的不少，大王怎么会坐视！”蒙毅说道。

“《韩非子》中有言，‘杨朱、墨翟，天下之所察也，干事乱而卒不决，虽察而不可以为官职之令。’这算不算反墨？”

“如果你不想恶了大王，最好还是跟墨家划清界限。”

蒙毅的话让扶苏脸色一变，倔强道：“墨家都被连锅端了，父王还会在意？”

“死灰尚且可以复燃，这才两年时间，墨家就从几十人恢复到了两百人，如果再加上你睿国君的全力支持，谁知道墨家的将来怎么样，你跟他们打交道，要造反吗？”蒙毅根本不是来吊唁成瞿的，而是来警告扶苏的。

让扶苏放弃墨家，扶苏做不到，且不说墨家对他的帮助，就说墨子这样一支有着物理学雏形的学派，扶苏不能眼看着这一点点火焰在他面前熄灭掉。

“我知道了。”扶苏咬牙道：“我今日就返回咸阳。”

蒙毅也不多说，离开了学宫。

扶苏脸色变化不定，思考着蒙毅的警告是蒙毅自己的意思，还是嬴政的意思。

“让冷石和吴#思来找我。”一直到看不清蒙毅的身影，扶苏才对孟安吩咐道。

孟安看着扶苏，有些担心，刚才扶苏和蒙毅的对话，他虽然没有全听到，但也知道大概意思。

“去吧，我在房间等他们。”

“是。”孟安行了一礼，去找冷石和吴#思。

成瞿尚未入殓，冷、吴两人作为为数不多的墨者，几乎没有办法稍离，扶苏让孟安找他们，让他们有了不好的预感。

“巨子。”冷石和吴#思有些忐忑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扶苏。

“以后不要叫我巨子。”

扶苏一开口就让两人的心沉入谷底，但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们看到希望，心下一松。

“至少目前还不行。”

“先跟我说说，这两年这些墨者学徒都学了些什么！”

“有巨子的支持……”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扶苏打断道。

冷石顿了一下，继续道：“有公子的支持，学徒们生活无忧，在成巨子的安排下，学徒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墨家百年来总结的所有做工技巧，公子传授的造纸术、印刷术，他们也都学习了，而且都掌握了基本的术学。”

扶苏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道：“你们做错了，墨家的精华不再工艺的传承，而在墨子思想的传承，除了墨者，公输家和工家的学者在机关之术上都有独到之处，墨子的‘兼爱’、‘非攻’、‘尚贤’、‘非命’、‘明鬼’、‘节葬’等思想才是墨家的灵魂，只要有人坚持墨者的这些理念，墨家就不会亡。”

“从今日起，墨家学徒不用再学习这些技巧，你们要把墨子的这些政治理念传授给这些学徒，让他们明白墨家不同于工家和公输家的地方。”

冷石想要开口反驳，扶苏却没有给他机会，扶苏继续道：“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

“父王的命令我无力更改，墨家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旧观了。父王削弱墨家的行动已经实施，如果墨家非要违抗王命，即使我成为巨子，也不会有效果。”

“现在墨家只有两百多人，父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继续打击墨家，但如果墨家迅速恢复，不过是让父王在再次出手罢了，墨家还能承受父王再一次的打击吗？”

“墨家现在要做的，不是恢复往日的实力，而是老老实实接受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