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前,班主任突然进了教室,手里拿着几样东西,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我说一件事,很重要,这次学校组织了一个自行车比赛,每个班都要有4个人参加,前十名会有奖品和奖状,大家都积极报名一下。”
这下彻底炸开了锅,他们每天上学哪用的着自行车,走来学校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根本就不会骑,一个个的就互相问起来谁会。
讨论了一会儿,班主任拍了桌子叫停,“有报名的吗?”
下面的人犹犹豫豫的,半晌才有两个人举起手,老师又问,“还有吗?还少两个。”接着又有一个人举了手。
眼看着快要放学了,这最后一个人还是没找到,不少想着放学回家玩的,都开始躁动起来,老师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干脆,“大家推荐一下,谁会自行车的,别不好意思。”
话音才落,就听有人说,“老师,我觉得温宁行,她肯定会自行车。”
温宁心里一咯噔,赶紧抬头看向老师,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是啊,老师,她肯定会,”
他们这一吵吵,好像以前看过温宁骑自行车一样,老师哪受得了他们这么乱吵,使劲的拍拍桌子,“温宁,你会吗?”
温宁站起身,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她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家里就有一辆自行车,她妈说那是她结婚时的嫁妆,她爸给买的,平时家里没事了,她妈还会带着她溜两圈,后来她个子高了一些,也就慢慢学会了。
她这一点头,算是解救了这些同学,四个人全部选完,下课铃也响了,老师宣布放学,众人立刻鱼贯而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温宁慢慢的收拾好书包,也跟在人流之中,到了学校门口,林牧野突然在后面拽住了她,“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糖。”
温宁是想让他别买了,结果林牧野已经跑进了商店,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嘈杂的人群中里混着几个社会小青年,男女都有,16.17岁的样子,就已经不上学在外面游荡,阔腿喇叭裤,外加五颜六色的头发。
站在他们身边的学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留神刷波存在感,就成了下一个受害对象。好在几个人只是在转了一圈就出去了,也让其他人松了口气。
这时有人注意到,这几个人在外面拽了一个女生进了旁边的小胡同,立刻小声的说,“有人要倒霉了。”
他同伴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认识那个女的?”
“恩,她是我们班的转校生。”
“那就更不用管了,你和她关系好吗?”
他不屑的撇嘴,“谁跟她关系好,我们班的同学都不喜欢她,说好了谁也不理她的,长的又黑又瘦,说话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
两个人说完都笑了起来,商店里挤满了人,想要买到东西,还要排上好一会儿的队。
温宁被用力的推到墙上,惊恐的看着他们,书包在刚才的拉扯中也开了口子,她不安的往旁边慢慢的挪,几个人都比她高出一大截,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很是吓人。
“你干什么呢?这边是墙,那边是南墙,你想撞?”一个男生叼着棒棒糖,不耐烦的一把拽她回来。
温宁没什么重量,这一拽差点飞出去,男生也吓了一跳,“也太轻了。”
“别说没用的,拿出来吧。”旁边的人对着她伸出手,那目地再明确不过了。
温宁在班上听其他人讨论过他们,知道他们是些不上学的坏孩子,平时就在学校附近逮些学生要钱。
“我没钱。”
“什么?”那人瞪大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她,微微弯下腰在她的脸上狠狠拍打两下,“没钱?你以为我们会信?不想挨打就痛快拿出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温宁慌张的向外面看去,希望有人能够救救她,“我真的没钱。”
“别跟她废话了,直接搜书包,嘉嘉你找找她身上。”
几个人得了命令,立刻动起手里,温宁一个小姑娘哪是他们的对手,尽管手里使劲的拉着书包,还是被两下就拽了过去,里面的书哗啦一声全部倒在了地上。
这时,她猛的看见安风走过,顿时像是看见了希望,安风扭过头,显然也瞧见了里面的情况,就在温宁以为她得救的那一刻,安风连停都没停的直接走了,那种毫不相关的淡漠表情,看的温宁心寒,一双眼睛又暗淡了下来。
“看什么看?你以为他会来帮你?省省吧你。”
嘉嘉长叹一声,可惜的说,“要是安风再长大个几岁就好了,我就是不喜欢比我小的。”
旁边的人呸了一声,嘲笑道,“对个毛头小子你也感兴趣,你算是完了。”
“滚一边去。”嘉嘉看着温宁这衣服,只有裤子上有两个口袋,她摸了两把发现什么都没有,那边的书包也早就翻了个底朝天,就差全部拆了。
“怎么样?真没有?”她问。
“还真没撒谎,连1毛都没有。”
几个人一阵无语,嘉嘉又不死心的把她全身都搜了一遍,别说钱,连点肉都没有,一把骨头,她都嫌硌手!
这瞎忙活一阵,就有人脾气上来了,一把拽住温宁的衣领子就给了她一巴掌,“上学你不带钱?你爸妈是死的啊?”
温宁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什么都听不清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像是裂开了,接着又是一拳一拳的砸过来,她本能的用手臂护住头,把自己缩成一团,身上到处都疼的要命。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几个人终于算是火气散了,嘉嘉在旁边看着,说,“得了得了,再打下去就她这身子骨,都得让你们给打碎了。”
几个人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才终于走了,等周围没了声音,温宁才微微一动,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胳膊像是断了一样,她慢慢的放下来,揉了一会儿才终于舒服一些,又把地上的书全部捡回来。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了,她每走一步都疼的要命,可又觉得不是那么难忍受,脑海里就想起了疼到麻木这个词。
还没到家,张姨就迎了过来,嘴里训斥着,“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师拖你们课了?小风早就回来了,我这左等你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真是急死我了。”
两个人就这么进了家门,等站在灯光下,张姨才看清了眼前这孩子的惨象,惊的尖叫一声,好好的一身衣服上面全是脚印子,脸上肿的像个馒头。
“怎么回事啊?!谁打你了,走走走,我们去诊所去,快。”张姨惊慌之后,很快就带着温宁去了镇上的小医院。
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可就是这样,也是打了消炎针才回来了,而且她这脸,根本没法出去见人,只能在家修养。
张姨被气坏了,来来回回的在地上走着,“现在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下多狠的手才能打成这样?我看他们是想杀人!”
医生在那开着药,听着这话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立刻引来张姨一个白眼,医生唉了一声,说,“这事本来就是难管,他们都是些不上学的,你跟学校说也没用,学校要是管得了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那我们孩子就白挨打了?!”
医生把药单给了小护士,嘱咐几句后说,“他们不就是要钱么,给孩子身上带点钱就完了,也省心。”
张姨直接掐着腰问了医生一句,“那些坏孩子里有你家孩子吧。”
医生被张姨气的你你你了半天,“你真是听不懂好话,算了,当我没说。”
开完药两个人回了家,张姨看着温宁睡着了才离开,后来的事怎么处理的温宁也没问,张姨给她请了几天的假,让她在家里修养,等伤好了再去上学。
睡了一觉后身上的伤似乎比当时更疼了,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一样,她直接在床上窝了一整天,张姨也就在这边守着,嘴里一直骂着那些孩子,连带他们的父母。
晚上她起夜去厕所,才推开门就看见安风回去,安风对那天的见死不救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温宁也没再去想那些,就在门快关上的时候,温宁突然开口,“哥,我那天早上跟你说过的,想看看你以前的书,行吗?”
安风听完后没回答她,直接关了门。
第二天等她睡醒,身上的伤也好了很多,在地上走动时虽然还是有些疼,她下了床,目光正落在桌子上,上面多了一堆的书。
张姨推门进来,手里正拿着粥,注意到温宁的眼神,解释说,“那些都是小风的书,他以前的那些书从来不卖,都整整齐齐的在床下面放着呢,一年还得晒上几回,免得生了毛。”
温宁翻开一页,上面字迹清晰的写着备注,她想起了林牧野的书,上面好像都是他的画。
“等会再看,先把这粥喝了,我熬了好几个小时,这手艺我平常可不轻易拿出来。”张姨把粥递给她,里面有肉丝,有姜,还有松花蛋,粥煮的又软又糯,入口即化,让温宁忍不住就喝了一碗。
“你这身上倒是不见长肉,怕是肠胃不太好,平时多喝些养胃的,也能舒服。”
温宁想了下,问,“能教教我吗?”
“你?”张姨疑问,“教倒是行,可是这粥很废功夫,要用沙锅慢慢煮,你有这个耐心吗?”
温宁点点头,“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