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向张天九责问的女性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从她栗色的头发和略略凹陷的眼窝来看,她很可能是二等种姓的舍尔人。不同种姓的人,身份证上有明确标志,多数上等人会直接将这种标志放大,标在自己的衣服上,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从而也是提醒下等种姓的人,不要冲撞自己,否则就会面临制裁。

这位栗色头发的年轻女孩,纵算真是舍尔人,也不会在自己的衣服上做标记。这里可是鬼市,到处都是下等人,她一个二等种姓的姑娘要是暴露自己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被盯上。她姿色不恶。

况且,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她是罗成博士的助手,而罗成博士却是四等种姓的昌南族人。在老师面前彰显自己的贵族身份,那纯粹是找不自在。

但她对自己的老师客气,可不代表着她对其他下等种姓人也会很客气。

就算她再有教养,长期在这种尊卑环境中养成的习惯,还是会让她自然而然地鄙视下等人。

张天九憨憨地笑。

舍尔人姑娘本来还想要呵斥他的,见了这种憨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光头虽然长得不帅,但至少不让人讨厌。

“博士,咱们做笔交易吧?”

张天九笑嘻嘻地说道。

罗成博士头发花白,看上去应该是七十几岁的模样。在这个年代,七十几岁正当壮年。

“他不是保安,他没有我们医院的标志。”

一直不吭声的男助手忽然说道。

此人三十几岁,看长相就知道是昌南族人。

舍尔人姑娘双眼倏忽扬了起来,很警惕地说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马上出去!我警告你啊,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姑娘,我没有恶意,我真是来和罗博士做交易的。”

张天九连忙说道,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真诚一点,更迷人一点。

眼见舍尔人姑娘还要发怒,罗成博士一摆手止住了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张天九,说道:“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实话说,博士也很奇怪。

眼前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大头兵,年纪轻轻的,受教育程度肯定不高。他能和自己做什么交易?

“我手里有些CRT,想要请你帮忙提纯一下。”

张天九直截了当地说道。

罗成博士勃然变色,喝道:“你是毒品贩子?”

张天九搔了搔光溜溜脑袋,有点诧异地说道:“博士,以您在生化领域的造诣,难道在你心目中,CRT就仅仅只是毒品?”

把罗成博士憋得!

他当然知道CRT不仅仅是毒品,甚至可以说,毒品只是CRT的“附带功能”,CRT的主要功能是促使细胞再生。

但张天九这德行,难道不会让人第一时间把他和毒品贩子联系起来吗?

自己长成这样,怪谁?

“那你要提纯CRT做什么?”

被张天九憋了一把的罗博士哼道。

张天九二话不说,就从身边的小推车上取了一包固态CRT丢给了罗成。

三十千克CRT数量不少,张天九是放在储物环里带进来的。公然推着三十千克高纯度固态CRT在鬼市的大街上溜达,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就算张天九再牛逼,也挡不住一波又一波不顾死活冲上来的毒品贩子。

三十千克CRT,那得是多少钱啊?

值总督大人二少爷的一条命!

罗成博士接过CRT,打开来一看,一张脸完全沉了下去,哼道:“年轻人,你是来调侃我的吧?这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纯度的CRT,你还要怎么提纯?”

就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说,这已经是最高的纯度了。

张天九连连摇头,嘴里啧啧有声,说道:“博士,所以说,科学家最可怕的是什么?就是脑子僵化。脑子一僵化,给自己设了限制,在科研上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进步了。三十年前,都还没有CRT这个名词呢,你怎么就能百分之百肯定,这已经是CRT的终极形态?”

罗成博士到底不愧是生化专家,闻言一愣,马上说道:“你是说,更新换代?”

语气很不确定。

生化领域的更新换代是很正常的,但就不应该是由张天九这种人嘴里说出来。

这不搭界啊!

张天九脸上依旧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博士,我有办法继续提纯CRT,我会把这种办法传授给你,条件就是,你帮我把这三十千克CRT全部提纯。我最多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咱们就得离开这鬼地方了。”

“你吹牛!”

舍尔族姑娘立马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罗博士却马上说道:“年轻人,这里有全套设备,你演示给我看。”

真正的科学家脑子就是不一样,从来都不急着否定。

好的科学家一定会坚信一条:一切皆有可能!

而且,张天九只是看上去像个小兵痞,万一他真是个科学家呢?又没谁把科学家三个字刻在脑门子上。

“老师……”

舍尔族姑娘有点急眼。

这家伙明显来历不明,怎么老师不叫保安,反倒让他演示什么?

万一是个坏人怎么办?

罗博士丝毫不为所动。

张天九也不客气,很自信地走过去,开始摆弄各种试管仪器。不到一分钟,舍尔族姑娘的脸色就变了。

这熟练的,明显是积年老手啊。

说起来也没什么,在另一个时空,张天九为了讨好艾米,没少陪她一起在实验室鼓捣。艾米是那种工作狂,她不反对和男人欢好,但最好是不要占用她太多的时间。

张天九想来想去,一切都在实验室完成,似乎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人一起做实验,一起探讨未知的科学领域,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休息的时候,一起做些有益于心身健康的运动,岂不美哉?

艾米对张天九的评价是这样的:长得丑,脑子比较灵活,鬼点子多,手特别巧。

如果不是因为张天九是基因改造战士中的王牌,艾米早就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当助手了,省得这家伙到处勾搭女孩。虽然艾米从来也不曾认为自己是张天九的正牌女朋友,她将自己和张天九的关系定位为“一起进行某些令人愉悦运动的伙伴”。但如果能独霸这个伙伴,那当然最好。

超级基因改造战士那强悍的体魄和几乎无休无止的精力,真不是盖的!

想爽几次就爽几次,想爽多久就爽多久!

现在张天九压根就没有拿出他的最佳状态来,只是随便演示一下,就足以镇住这三个人了。尤其是罗成博士,更是两眼放光。

这样的实验助手,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过罗博士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张天九演示的提纯方法吸引了过去。

只见张天九加入了几样普通的催化剂之后,原本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纯度的CRT水溶液,再次发生了化学反应。

“竟然可以这样?”

很快,第一批提纯之后的CRT,出现在罗博士眼前。

罗博士立即取了一点点,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果然CRT的分子式有了新的改变,纯度是不是和先前有所不同,暂时还不能确定,但肯定是起了变化。

不过这确确实实还是CRT。

这一点,罗博士是有把握的。

“博士,其实CRT是可以进行改良的,现在是CRT一代,改良之后就是二代,然后三代,四代,五代,六代,一直这么改良下去,只要你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张天九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罗博士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神色间颇为振奋。进一步改良CRT,一直都是他的研究方向之一,可惜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谁知这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轻而易举就破解了困扰他多年的难题。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就这么说好啦,博士。这里是三十千克CRT,麻烦你全部提纯。记住,时间只有七天,七天之后我来取。然后就必须离开这里了。修士大军很快就会打过来,国防军挡不住的。”

舍尔族姑娘疑惑地问道:“先生,你贵姓?你是为军方总部工作的吗?”

张天九屡次提到离开,似乎成竹在胸。但她很清楚,眼下诺雷市早就开始实施禁空管制,没有得到政府和军方的许可,任何飞船都不许离开。

大贵族自然是无须担心的,他们有特权。政府和军方也会优先安排他们安全离开。不少小贵族可就急了,正在四处找关系托门路,希望能够搭上最后一班飞船,逃离这必死之城。

此人不过是一名下等人士兵,凭什么说得如此自信?

除非他是军方总部的人。

这也就很好解释,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的CRT。

张天九笑道:“我姓张。博士,拜托了。”

对舍尔族姑娘的另一个问题,装作没听见。

罗成博士疑惑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从张天九演示的熟练程度来看,他不止一次这么干过,轻车熟路。

“嘿嘿,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忙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