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沈钰在一旁提醒着,“公子,人都已经走了。”
“嗯,我知道了。”
沈弈烯站在窗边,看着街道上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失神。
提前从雁归城离开之后,他便去了北边。
本意只是想过去看一看,可惜他那个舅舅急着想脱身,说手上还有另外一张王牌。
沈弈烯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看他当时那么笃定的样子,想来应当是比较有把握的。
他只是偶尔协助一下,至于他们具体要做什么,成败与否,其实,他并不是那么关心。
成了,他便可以抽身,败了,他也可以脱身。
齐宁月会亲自来找他,有些意外,但又不算太意外。
齐宁月此人,他之前并没有接触过。
之前来的人,都是徐卿俞手下的人。
而且貌似所有事情之前都是徐卿俞在处理,并没有让这个二皇子参与进来,就是怕出意外才留了这么一条后路。
严格来讲,齐宁月当称他一声表兄才是。
他之前也曾在暗中接触过太子,在他看来,这个二皇子和太子比起来,确实要差那么点火候的,可是既然生在了那里,有些东西就必须得争。
而且,他那个舅舅似乎也是野心勃勃啊。
“去把涟漪叫过来。”
没一会儿,涟漪就过来了。
“公子,你找我?”
“听说你今天去了将军府?”
“是!”不敢有丝毫隐瞒,也没有必要。
“你去做什么?”
“去道谢,顺便……邀请公主来看演出。”
“还有呢?”
“没有了。”涟漪回答得十分坦然,毕竟,赫连翊并没有来。
沈弈烯探究似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下去吧,今天表现还不错。”
涟漪弯身退了出去,手心已是一层虚汗。
……
齐菡纱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果然赫连翊已经准备出门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么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齐菡纱微微喘了两口气,她确实是慌里慌张跑回来的,还跑到余晖那边换回了原来的衣裳。
“没事儿没事儿,我先喝口水。”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这事儿告诉赫连翊,不就是逛个花楼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赫连翊次日下朝后便被留了下来,商量此次二皇子去北边人手方面的问题。
整个过程,赫连翊几乎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那天听他一说,赫连翊还以为他要调派军队呢,结果就要了几百人。
齐宁月自己提了建议,皇帝直接应允了,赫连翊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直接去了军营调派了近千人。
先派了十多人随二皇子先行,其余的随后到。
人不多,那边会有人配合,只是不一定就是在某一个地方,这些人只是为了让二皇子方便调派。
一千人,不足以掀起什么浪花,并不用担心。
徐卿俞之前的罪名还是贪赃枉法,可如今又加了一条私逃的罪名,可就是罪上加罪了。
皇城乃至各地,都已经张贴出了榜文,全国通缉。
齐菡纱看到的时候有些惊讶,“就他还值十万两!小命儿还挺值钱的。”
和她不同的是周围其他人,看到榜文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十万两白银在向自己招收似的。
齐菡纱看精神病一样地看着那些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么,瞎起哄。
“灵儿,走。”
“哦……”灵儿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倒了回来。
“公主,我们不过去了么?”
齐菡纱睨了她一眼,“过去?去哪?”
“额……没,没哪。”
“哼……”就知道他们有猫腻,就余晖那个住处,虽然他之前提过,但是她还没去过。那天,都是灵儿这个丫头带她去的,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私底下交往还挺密切的。
余晖那个臭小子,以前一个月来送一次银两,后来变成半个月、十天。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天天来了。
灵儿跟在她后面不敢吭声。
走到门口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们将军回来了么?”
“夫人,将军刚回来。”
“哦。”
问了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进了门并没有去找赫连翊,而是去后院看她的小树苗了,最后还是赫连翊过来找的她。
“今天又出去逛街了?”
“我不出去逛我能干什么呀?”
“……”赫连翊确实想不到她成天待在屋子里能干什么,不过真是应该给她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纱纱,你跟我来。”
“干什么?”
“给你分配一件差事。”
“什么事啊?”
赫连翊拉着她的手,“来了你就知道了。”
将她按到书桌前,赫连翊将一叠牛皮纸放在她面前。
齐菡纱没急着去看到底是什么任务,先把屋内扫了一遍。
赫连翊的书房她没来过几次,仅有的几次都是有事过来找他或者来叫他吃饭,不过每次来都是完全一模一样,估计连案板上的灰都是一层不变的。
回过目光来,“什么事?”
赫连翊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些是大齐境内各地的地形图,都是由各城各县绘制之后送来的,你看看能否将它绘制到一张图上,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失的地方。”
齐菡纱随意地弄了两张瞅了瞅,上面几乎都是弯弯扭扭的曲线,山河倒是很清晰,其他的,什么鬼。
齐菡纱指了指上面一个地方,“这是什么?”
“这是特意标注的官道。”
“这个呢?”
“这是驿站。”
齐菡纱有点头痛,这标识也太不明显了,这上面一些类似的还有很多,这么问下去怕是要问一整天。
“我尽量试试吧,不过你得给我准备一张大纸。”双臂展开比了一下,“最好比这还大。”
赫连翊摸了摸她的头,“需要什么区吩咐他们,也可以自己去,记得多带两个人。”
就是为了消磨她的时间,他去准备了,那她岂不是又闲了。
最好的一点就是这姑娘不拒绝,看她这一脸纠结的样子,却没说一个不字,就这点让人省心。
看着赫连翊轻松出门的背影,齐菡纱似乎觉得他好像是给她挖了个坑,让她跳,她还就傻傻地跳下去了。
齐菡纱带上了灵儿,灵儿带上了钱,一起走进了一个文房四宝店。
“老板,你们这儿最大的纸有多大?”
“姑娘您是做什么用的?”
齐菡纱想了想,“作画用的。”
“我们这儿的画卷,最长的有十丈。”
听起来似乎很大的样子,“你拿给我看一看。”
老板将很大个东西搬了出来。
齐菡纱立刻皱了皱眉,这就是一臂宽的卷轴,卷成了车轮轴子那么大。
“没有方的么,方的,不是这种长的。”
老板又拿出一张来,大概就是比外面的告示还要大一点。
“没有更大的了么?”
“这就是我们这儿做的最大的了,一般的作画,这已经足够了。”
齐菡纱听到他说“做”,“那你们可以定做是吧?”
“是可以的。”
“能做多大?”
“姑娘您想要多大?”
齐菡纱一囧,这语气,“你能做多大我就要多大。”
老板笑了,“姑娘,只要您要,我们这儿能给你做到皇宫那么大。”
齐菡纱无奈翻了个白眼,怀疑他是不是进过宫,转头看了看,“就做成你这个店这么大吧,可以吧?”
“可以,姑娘您要多少?”
“来一打,十张吧,对了,给我做成画卷那种。”
卷起来方便放置,多准备几章,万一画砸了就重来,要是十张都画不好,那她就要罢工了,这什么破任务。
几天之后,才带着两个将军府的家丁过来取了纸张,开始奋战。
拿了一张粗略的全国的版块图,她还要像拼图一样,把这些碎片一样的地图拼到一起,最气人的是这些图的绘图比例都不一样,完全就拼不到一起。
本就是个没有耐心地人,气愤地丢下这一堆东西,直接出了门。
在后院、厨房、池塘到处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事情做,最后又回到了书房。
加油吧,少女。
以河流和官道为标识作为拼接点,自己估摸着该放大的放大,该缩小的缩小,尽量把能对接的都对接到一起。
但是通常是左边接上了右边接不上,上面接上了下面接不上。
呸!
或许是这河流弯度画的不对,或许是这官道少拐了一个弯。
这粗糙程度,应该根本就没有测量,只是人工走一趟,标注出这里是个什么地而已。
简直就是错误的参照,但是她又拿不到对的,只能大致地去修改。
本来也不是多正确,大不了就是越画越歪而已。
听到脚步声仰起头来一看,赫连翊!
“来了?”
“嗯。”赫连翊坐在她旁边,“来看看你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来来来,你自己看!”
齐菡纱是把这些东西都扑在地上的,桌上太小影响发挥,连人也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就着这个姿势再配上那一副表情,很像是快要炸毛了的猫。
赫连翊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嗯,确实是有些问题。
这些本是各地呈上来给地司局的,不过皇上下令给军营也送来了一份,以便日后行军作战时会用上。
这些图太过琐粹,他觉得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才一直放在书房里。
那天也是偶然想到,她大概就只对画画感兴趣,这才交给了她。
“不用慌,慢慢来,尽力就好。”
“不急用么?”
赫连翊否决,“不急。”
齐菡纱当即就站了起来,“不急早说呀。”那她这么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