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树林边上升起来了,放出冷冷的光辉,越发使人感到寒冷。冷风卷着枯黄的树叶,满地的打滚。
孔晓光,开着车漫无目的的乱逛,当他看到眼前的“响螺湾”夜总会的时候,停了下来,打算进去喝一杯。他回想起那时候,也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和李丹在这家夜总会认识的,介绍人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也是自己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赵明刚。孔晓光给赵明刚打电话,语气很生硬的问:“赵明刚,你有没有在‘响螺湾’店里。”赵明刚说,刚和林仕森谈完生意上的事情,现在正在回店的路上。孔晓光说,好。两人相约在“响螺湾”喝一杯。
孔晓光依旧选在上次和赵明刚一起喝酒时候,认识李丹的那间包间。服务员上了酒水和水果,孔晓光独自一个人喝起闷酒,看着楼下那些蹦蹦跳跳的人群。想起当初自己就是从这群人里,看到正在卖力演唱的李丹,登时一见钟情。自己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的金钱和精力,换来的只是她对自己的不忠,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爱,可自己却偏偏喜欢她,还无怨无悔的。孔晓光心里对自己说:李丹,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孔晓光不过问,也不在乎你的过去是多么混乱。我只求你现在,能够像我爱你一样,来爱我。将来,咱们白头偕老,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可是,我受不了你李丹现在对我的不忠。
孔晓光越想越生气,明明自己没有得那种见不得人的梅毒病,却被李丹一口咬定说是他传染给李丹的。孔晓光平生最受不了别人的诬陷,假如诬陷他的人是他家工厂的职工,他定会立即把那个人赶出工厂,并且一分工钱都不给开。可惜,诬陷他的人却是他的最爱,只能令他内心痛苦与纠结,他无可奈何的长吁一声。
包间的外边,音乐震耳欲聋的响着,客人们疯狂的玩着。孔晓光的包间里,却很安静,他一点也不开心的等着赵明刚回来和他喝酒。孔晓光掏出手机试着给李丹打电话,这次很爽快的就接通了,他说:“李丹,我从你那出来后,去医院检查了,我没有得梅毒,你那个病不是我传染的。”李丹在电话那头冷笑说:“孔晓光,你的话,我不信,我告诉你,现在,除了你,我没有和任何人睡过。”孔晓光说:“我的话,你不信,那好。我发现你是一个非常爱骗人的女人,现在开始,你说的话,我也不信。”李丹听了孔晓光生硬的话语,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说:“你是找我吵架的么?”孔晓光沉吟了一下说:“李丹,你要知道,我是真心对你好,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李丹说:“你在外边,拈花惹草,招蜂引蝶,这就是对我好吗?”孔晓光说:“我没有。”李丹冷笑:“谁信?我姐妹早就告诉我,看到你很多次,背着我找小姐的事情,你这样的男人,我一点安全感也感受不到。”孔晓光听了,无言以对,挂了电话。
就在此时,赵明刚走进包间,看着桌上已经有好几瓶空瓶子的啤酒,笑着对孔晓光说:“孔哥,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起来了,也不等等兄弟。”孔晓光喝了一口酒说:“明刚老弟,那天你带李丹去林仕森那,她有没有被那个混蛋睡了?”赵明刚坐下,打开一瓶啤酒,不假思索的说:“没有的事。当天,唱完歌,吃了点饭,就完了。还是我给李丹送回家的。”孔晓光和赵明刚碰了下啤酒瓶,说:“哥信你。”赵明刚说:“孔哥今天脸色有点不对啊,怎么了?”孔晓光没有回答,只是问:“你和李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赵明刚一愣,说:“这是什么话,我有妻室的,我媳妇她天天烦我交公粮,那里还有本事和李丹有什么‘关系’。”孔晓光斜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赵明刚问:“你对她就一点心思也没动过?”赵明刚叹气说:“起初,是动过,后来接触时间长了,发现她脾气太怪,我受不了她。”孔晓光一脸严肃的问:“你睡过她没?”赵明刚喝了口酒,往嘴里夹菜,嚼着说:“没有的事,做我们这行,有规矩的。”孔晓光追问:“什么规矩?”赵明刚说:“不能和自己夜店的小妹,发生肉体关系的规矩。这你不懂,你想,一个老板和下边的手下,搞的不清不明,让别的员工知道了,员工们要用什么样的眼光,怎么来看这个小妹?是管她叫嫂子,还是叫什么。还有啊,你要知道,这些小妹的嫉妒心是很强的,只要有机会,她们就会攀关系,寻靠山,一旦发生了些和老板不清不明的‘关系’,别的小妹马上会产生各种想法,到时候跟你玩心眼,搞得你头都大。等真的出现这种事情,那这批人就不好带了,所以啊,干夜店这行的老板们,都是宁可去外边找,也不会对自己手底下的小妹动心思,更不会发生什么‘关系’。你觉得是这样不,孔老哥。”孔晓光喝了杯闷酒没有唸声。
赵明刚见孔晓光心情不好,打算给他招呼几个小妹过来,陪孔晓光喝酒。孔晓光说不需要。赵明刚见他只顾喝闷酒,叫小妹来又被他阻止,只好也不再说什么。本来赵明刚心情还不错,现在看着孔晓光的摆着一张臭脸,心情也被他感染得郁闷。两人就这样半天都没说话,屋子气氛开始闷得慌。
孔晓光一口气,灌了半瓶酒,长叹一声说:“赵老弟,你孔哥我今年三十五了,也算是个,单身困难户。”赵明刚宽慰他说:“那里困难,家里有个大厂子,什么姑娘不都是随便挑么。”孔晓光说:“我觉得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我难以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总希望谈一场纯粹的恋爱,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看上谁过。”赵明刚说:“孔哥,咱们不喝了罢。”
昏暗的包间,孔晓光点上一根烟,火光照在脸上,看得出他两颧泛红,确实有些喝多了。孔晓光深吸一口烟,缓缓喷出:“赵老弟,你跟我说实话,这李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赵明刚说:“我觉得吧,我只是说我的看法,你听了不生气么?”孔晓光说:“直说吧,没事的。”赵明刚说:“我觉得她,太固执,爱撒谎,又多疑,又容易轻信别人。”孔晓光问:“怎么讲?”赵明刚说:“反正是对她有利的,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容易信。有的时候,只要是坏事,不好的事,她就多疑,不信,除非这事真实的摆在她面前了,她才相信。”孔晓光说:“她就没有一点好处么?”赵明刚说:“唱歌好,有城府,眼里看见的事情,能藏在心里。好想,好想,还有点特异功能。”孔晓光好奇的问:“特异功能?”赵明刚说:“我觉得,她看人的眼光,很准的,猜人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孔晓光“哦”了一声问:“还有么?”赵明刚想了想说:“她不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身世,至今我也不怎么了解她的过去。”孔晓光没有唸声,只是喝酒。赵明刚又说:“孔哥,我有句话早就想跟你说……”孔晓光叹息的问:“什么话?”赵明刚接着说:“像李丹这样的人呐,玩玩就好,不值过多得投入感情。”
心情极度郁闷的孔晓光听了这话,不知道他心脏的五个窟窿当中,那个窟窿冒出一股无明业火。只见他“啪”的一声摔碎了酒杯,像虎一样照着赵明刚就扑了过去,一拳打在他脸上,力道十足,把赵明刚的眼镜都震飞,嘴里骂着:“你说什么?玩玩就好,不值过多得投入感情?你他妈懂个屁啊!”
赵明刚从小到大体格都非常好,仗着健硕的身体,他读书的时候总是打架,挨上几拳几脚,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事。孔晓光这些天总是拉肚子,身体虚弱。这一拳打在赵明刚脸上,他并不觉疼。只是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孔晓光是怎么回事,竟然出拳打他的合作伙伴,确切的说是给他厂子下订单的人。赵明刚心想,这孔晓光是不是疯了,竟然敢打我,也不怕以后不给你们厂子下订单。
赵明刚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两手一拨,就把孔晓光推倒在角落,捡起自己的眼镜带上,并没有冲过去打孔晓光,只是冲他骂:“孔晓光,你撒的是那家子酒疯……”刚才孔晓光被赵明刚一推,后脑重重的撞在包间的墙上,顿时让他头晕,一时站不起来,只听赵明刚对自己骂。
赵明刚念及旧情,走过去扶起孔晓光说:“一个婊子,能让你这样痴情?你觉得你的痴情给这种人,值得吗?”孔晓光挥手拨开赵明刚扶着自己的手,趔趔趄趄的坐在椅子上喘大气:“我觉得值,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一件事。”赵明刚说:“什么事,你说。”孔晓光问:“她最近和谁睡过?你知道不知道,告诉我。”赵明刚认真的想了想说:“她在公司做公关,早就不在这个夜店上班了,最近,她和谁睡过,我不知道。”孔晓光满眼杀气的问赵明刚说:“她真的没有被林仕森睡了么?”赵明刚有点不耐烦的大声说:“真的没有,那天你也不是盯梢着么,盯梢了一下午,你自己知道。”孔晓光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秋冬交节时候的夜晚,小镇上的街道,路灯昏黄,行人稀少,和酒吧里的热闹完全相反,寂静又冰凉。孔晓光醉醺醺的开车回家,他也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违了多少章,即将被扣多少分,罚多少款。回到家,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着李丹到底在跟几个男人周旋,自己是不是这些男人中的最傻的那个?孔晓光辗转反侧的想着,觉得这李丹,实在是不简单,自己对她付出的感情真的值得吗?赵明刚的话经久不息的缠绕在耳边:玩玩就好,不值过多得投入感情……一个婊子,能让你这样痴情?你觉得你的痴情给这种人,值得吗……肯定不值得,可是你就是对她痴迷
孔晓光心里满是煎熬,想到李丹这时候肯定就在自己给她租住的房子里,想马上爬起来找上她的门去,可是虚弱的身体又不想动换。孔晓光给李丹打电话,连打了七八个,李丹一个没有接。孔晓光又给她发信息,发了几条,内容不是:赶紧回电话。就是,不回电话你会后悔的。然而时间慢慢过去,孔晓光的手机冷冷清清,既没有来电,又没有收到信息。应该是孔晓光在酒吧和李丹通电话,说的话让李丹很生气,所以李丹不想搭理孔晓光。
在小镇另一头的张一升,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牛芳蕊了。这些天来,他虽然每天都给牛芳蕊打电话,发信息,却从没见牛芳蕊接一个电话,回一个信息,他不知道牛芳蕊的手机号已经被她爸爸给换了。张一升越来越烦躁,他给林月打电话询问牛芳蕊,结果被林月奚落一通,说什么,我们浑身都是铜臭味,跟你那国色天香又浓缩再浓缩出来的身段比不来。
眼看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路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气氛,到了晚上,路旁的小树上的五彩斑斓的小灯一闪一闪的,让人们感觉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张一升已深陷情网,不能自拔,被那情丝越缠越紧,勒得浑身伤痕累累,心情疲惫不堪。可他哪里知道他对牛芳蕊只是单相思而已。金小芬见张一升这几天越来越消沉,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什么都明白,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和他透露出牛芳蕊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天晚上,金小芬跳广场舞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噼里啪啦的响。进屋一看,张一升正在发狂,地上一片狼藉,从他屋里的电脑到厨房的餐具全被摔得稀巴烂。金小芬忙拉住张一升问:“小升,你疯啦?大烟瘾犯了还是是咋着了?”说完甩手给他一个嘴巴,清脆响亮。张一升大叫一声,不再摔砸,两眼空洞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过了半晌,他流着泪说:“妈,我三十出头的人了,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这刚几天呐,还没咋相处呢,眼看就要散了,我难受哇,难受哇!”金小芬看着自己的儿子哭的悲伤,她心里也是难过,她说:“其实你本就不能和她谈恋爱。”张一升哭着说:“我这么大的人了,好不容易碰见个自己喜欢的,我喜欢她。为啥你不体谅体谅我,干嘛不许我和她谈啊?”